顾珩向后一仰退了两步,还没等他回应,黑衣人脚下一斜忽的直直冲向了乔策安。
乔策安紧紧握着剑,移步的瞬间,脚下的瓦片响起了碎裂的声音。
黑衣人身法十分迅速,且轻功极好,几次下来竟也没能落得下风,倒是乔策安迟迟摸不准他的功法到底出自何门何派。
他扣着剑柄,眸子往顾珩那瞥了一眼。
顾珩眉目敛着,亦是没看懂黑衣人的招式,但眼下周围早已布好了弓箭手,何不借用大理寺的人将这黑衣人捉住。
他往地面看了看,陈谏元和李执以及王允果然在这儿。
而在他巡视的那一瞬,王允似乎接收到了他的眼神,扬了扬手便大喊道:“务必将这贼子拿下!”
围在周围的一众弓箭手闻声不敢懈怠,抽出长箭便对准了檐上的黑衣人射去。
“顾大将军好生心狠啊。”
黑衣人没动,看了一眼朝他扑面而来的箭雨只是勾唇轻轻一笑,脚步一顿便踏着房檐朝西南方向逃。
乔策安眼见黑衣人要逃走,眼神一凛便往黑暗中追去,但黑衣人的轻功在他之上,只一瞬间便已经消失不见。
他望着黑黢黢的前方和早已遁在夜色里的身影,心里头默默叹了口气,心知已追不上此人了。
如今整个京都城暗藏危机,现在又来了一个不知来历的黑衣人,只怕不仅京都城要加强防卫,宫里更要加派人手布防。
可若是大晋将来有一场仗非打不可,遭殃受伤的也只会是平民百姓罢了。
垂下眼片刻,他回身正要往顾珩那赶,却在刚踏出去的两步时,耳边响起了一声细微的尖锐声。
他侧身闪了一下,这才发现黑暗中的不远处,那名本已消失的黑衣人正直勾勾的盯着自己,而站在前方的顾珩早已躲过了黑衣人悄然射过来的袖箭。
“他娘的,这么阴险!”一向冷静的乔策安此刻也忍不住出口将那黑衣人骂了一通。
咬了咬牙便握紧了剑再次去追,料想黑衣人也不跑,只是愣愣的站在那。
黑暗中,乔策安似乎都能看见黑布下那双极具挑衅轻视的目光,这一下,终于惹恼了理智清醒的乔策安。
他疾驰冲去,黑衣人的笑意便愈发的深,甚至听着听着还带着一丝疯狂的意味。
“果真是一母所出啊,连这性子都出奇的相似。”
黑衣人冷冷讽了一句,片刻后手臂一挥,藏在袖中的袖箭再次射向了乔策安。
望着袖箭的方向,黑衣人的眼神渐渐冷了下来。
若不是主子吩咐要将这两人的性命留下,只怕顾珩和乔策安早已死在他的手中了,何必在这儿与这两人浪费这么多力气。
只是顾珩和乔策安确实能力出众,出类拔萃,将来归顺于主子的麾下迟早大事可成。
主子眼下正缺人手制衡大主子,若真能说服这两人为主子所用,那将来主子必能一呼百应,不必受大主子的半点影响了!
冷声一笑,他可不想在这儿耗费半点气力玩弄两人。
见袖箭再次被乔策安避开,他勾了勾唇,射出袖箭的同时一个翻身往旁边挪了两步,一支袖箭从他的袖口中射出。
这一次的对象,是站在前方的顾珩。
乔策安轻松弹开袖箭,可原本以为冲着他来的那支早已偏离了方向,此刻从他的身旁急速掠过,与他已有了一米距离。
“小心!”
乔策安紧紧皱着眉,脚底用力便朝顾珩的方向赶去。
底下的李执和王允看见黑衣人没走本就警觉了几分,现在看见一支带着银光的袖箭冲顾珩而来更是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顾将军,小心!”
李执和王允先后喊出,倒是站在一旁披着厚重氅衣的陈谏元面色冷静,似乎并不担心他会受伤。
只顾珩并没在意陈谏元的脸色是否变化,重新看向那支冲他而来的袖箭时,他眼神有一瞬间的错愕。
锋利的袖箭划破虚空,而箭头处隐约挂了一张白纸。
他用短刃迅速避开袖箭,袖箭掉落时,隐隐传来远处黑衣人的声音,“主子惜才,若是将来两位将军想通,自当有更丰厚的回报。”
“这厮很是阴险!”
乔策安的脚底快飞得冒了烟,看见顾珩险些中了黑衣人的暗算,他更是忍不住又骂了一遍。
顾珩捡起袖箭时,黑衣人已经不见了,而站在底下良久的陈谏元此时终于出声道:“夜已经深了,若是顾大将军和乔副指挥使有事,不如在东院喝上两盏茶再走。”
此话虽是正中顾珩下怀,可身旁的乔策安却一愣,他靠近顾珩,悄声道:“今夜本就是我们擅闯了大理寺,若陈老大人以此上报陛下,那岂不是......”
“怕什么。”顾珩冷眉一挑,不动声色的望着底下的陈谏元,“今夜是这老头请我们来东院喝茶的,谈何擅闯?”
“况且,今夜我们护卫大理寺有功,就算上报给了陛下也只会得到嘉奖,这老头总不能恩将仇报吧。”
顾珩眸色平静,只是望向陈谏元时,眼中总泛着些莫名的古怪。
这老头今夜这般冷静沉默,难道早已猜中了他们会趁着天黑以后闯入大理寺?
可方才这一出分明连李执和王允都觉得有些意外,为何陈谏元依旧面色未动,似乎只是在看一场热闹而已。
握着从袖箭上取下来的白纸,顾珩淡淡一笑,将它藏进袖中,随后从房檐上翻了下来。
他慢慢朝陈谏元走近,语气虽听着关怀备至,可却带着丝寡淡,“首辅大人怕也等了我们良久了吧,此刻还站在这里干什么,若是因本将军着凉了岂不是罪过?”
陈谏元并没因为顾珩的话生气,反倒是冲他笑了笑,“顾大将军素来爱说笑,东院内早已备下了清茶,若是顾大将军与乔副指挥使不嫌弃,可进来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说着,陈谏元还往站在房檐上的乔策安看了一眼。
乔策安被这一看,脸稍稍的红了,他立刻收起剑,片刻便到了陈谏元面前,话里带着歉意道:“是下官唐突了,只是不知此时留下是否会扰老大人清静?”
陈谏元再次扬声笑了笑,布满沟壑的一双眼透着慈爱,“怎会唐突,老夫确实如顾大将军所说,已经等了二位英雄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