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到!”
“敬礼!”
“礼毕!”
大明洪武元年六月十八,朋哥儿战靴踏上了海河入海口北面的码头。
梁云峰笑眯眯的上前,接过师父手上提的皮箱。
“师父,你咋来了呢?”
“哎呦呵?不欢迎,那我走!”
“别啊别啊!”
秀才一把拉住佯装要回船上的师父胳膊,满脸赔笑的介绍“磐石寨”情况。
黄明勇和余然陪在旁边偷笑不已,同时也很羡慕这对师徒的感情。
勇哥儿还好,毕竟在半岛跟大帅接触较多,而原本属于“李诚系”的余然,从去年旭哥儿接手汴梁基地后,才算正式纳入红武军锦衣卫一系。
他跟朋哥儿并不算很熟系,更没有朝夕相处过,所以心中还是些微忐忑。
然哥儿以为大帅登基称王之后,会变得更加严肃、不可亲近,现在看起来是自己多虑了。
朋哥儿欣喜的看着这已经初具雏形的堡垒,自己在纸上描绘的图案,变成现实模样,他很是唏嘘不已,回过身拍了拍余然的肩头。
“然哥儿,这边能如此迅速的立寨,你的功劳最大,我有数的!”
“大帅!”
余然心头热血沸腾,想谦虚一二,张了张口、又咽了回去。
梁云峰一把搂住余然的脖颈、使劲夸赞。
“我和勇哥儿过来时都惊呆了,原本还准备来挖土的,结果然哥把大框架都弄好了,咱们六哨兄弟吃现成的”。
黄明勇立马再旁边捧哏:
“就是就是,然哥儿确实辛苦,在这边待了三个多月了,人都晒成海军黑了!”
“停停停!快别夸了,再夸我可就飘了啊!”
四人说说笑笑进了这处“棱棱角角”土木结构的寨子,码头上一艘海沧船,十几艘双桅快船正在卸货。
新来的六哨三百炮兵,正在码头上指挥卸炮,这可是他们吃饭的家伙。
五百多斤的六斤炮,正在被码头上畜力“起重机”,小心翼翼的往岸上吊运。
姜和尚在全新的“济远舰”三桅海沧船上咽着口水,看着这六门大杀器,一门一门被卸船。
这要是都装在济远号上,啧啧!
肉疼不已啊!
……
二月中旬,朋哥在开京收到小舅传来的新年度计划,对注定失败的宋军北伐并没在意。
但是对在“天津”那边设立一个固定的营寨,建立码头,大批量从辽国吸纳汉民的计划,拍案叫绝。
辽国覆灭在即,这是众所皆知的现实,战场上打不过,扯什么都是白费。
如果说一开始辽民还会选择往大宋境内跑,等今年两次丢人现眼的北伐失败后,只要脑袋没被门挤过,都不会选这条路。
北方、尤其是身处辽地两百多年的汉人,在潜移默化中同化契丹人的同时,也不可避免的被统治者所影响。
譬如草原上“强者生存”的铁律,别扯什么道义,拿着刀的人,会让你知道什么叫道理。
对普通百姓来说,无非是“日求两餐、夜求一宿”,什么军国大事他们只能听听而已。
草芥一样的底层百姓,尤其是最底层的汉民,所求的无非就是个安全、和温饱。
为此,就算被剥削、被压榨、被欺辱,能忍就忍了。
偌大的辽国说亡就要亡了,比契丹辽军更野蛮的大金女真,未来会是什么样的统治模式,所有人心里都没底。
而且一个血淋淋的现实,当狼露出獠牙,就不会只盯着野鸡、灰兔之流。
生吞活剥了大辽之后,用脚指头想也知道,大金绝对不会放过,比辽国更大更弱的大宋。
冒着被两边砍头的危险逃到大宋,过几年还要接着跑,这不是瞎折腾吗?
所以北境汉民中上层的文官武将们,会憧憬加入大宋后,那些在辽国只有契丹人和奚人能享受的待遇。
而底层的汉民百姓,却是报以冷眼和麻木,并没有大宋官民所臆想中的“王师一到、箪食壶浆”。
有啥值得高兴的?换个主子就不用劳作、不纳粮了?
如果什么都没变,甚至变得更坏,那你高兴的嘚啊?
……
这个寨子如何建?朋哥儿有自己的想法。
按照这个时空最省事的自然是土木结构,掘土为壕、夯土为墙,加上木栅栏、拒马鹿砦之类。
比较适应冷兵器时代的攻城方式,如果人力、物力、和时间宽裕,就会在夯土墙外包砖石,增加瓮城之类成为正规城池。
可惜、人力、物力、时间这三样关键指标,对在敌境内设寨都不现实。
朋哥儿不缺人力,但是受困于运输能力,在不影响其他工作的前提下,一次顶多千人左右。
陈塘庄地处偏僻,又是宋辽边境,两国沿渤海海岸线往内陆数十里,皆是芦荡荒滩遍布、土地贫瘠,灾荒不断、人烟稀少。
一旦开始聚集大批人手建立城寨,宋辽两边都不是死人,必然会有所动作。所以时间更是越快越好。
说这么多,好像这事很难,其实不然。
朋哥儿不缺钱,这就是最大的优势。
锦衣卫河北路指挥使余然,被紧急招回开京城,朋哥面授机宜,然后带着图纸和成箱成箱的宋钱、银铤返回沧州府。
为啥不去大名府呢?要知道豹子头林冲当年就是发配沧州,能成为发配地,可想而知属于边地。
沧州是河北东路的治州,由于地处宋辽边境,所以作为“州”的同时,又属横海军。
盛唐之时,沧州可是海上丝绸之路北方的起点,豪不逊色如今板桥镇的风光。
往昔繁华早就踪影全无,如果是宋辽战争之时,边境屯守大军,无数财力人力往这边堆,也能一定程度上拉动当地的“鸡滴屁”。
现在这不是啥都不挨着吗?
三十万河朔军,精挑细选的五万精锐都那个死样子,可想这边的军力之低下。
官军成了笑话,但民间可不是,穷山恶水出刁民,话粗理不粗。
想在这边活的太平些,没点武艺在身,活该被人欺辱。
当年河朔军最能打的那一批人,坟头草都几尺高了,但是当年战场磨练出的战技,却一代传一代大多流传了下来。
从大宋开始,沧州出身的武教头,月俸都要比人高一截。
这可不是后世的“舞术”,
有练法、有打法,有杀招,
是“既分高下、也定生死”的“杀人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