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
反手又试自己的，确实烫！
他爸这是发烧了啊！
荣易意识到这点，马上就从椅子上弹起来，冲进了隔壁的急诊室。
“医生，我爸发烧了！”
“啥？北迁发烧了？嗷呜！”屋里的老田叔听见荣易的话，回头就问，却忘了自己这会儿还赤着一根胳膊，正在那儿紧张兮兮地等挨针呢，结果那头分心搭了句话，长长的针头就招呼进了胳膊。
要知道老田之前那么反对来医院，心疼钱是其次，实际是他怕打针，那细细的针头每回从眼前晃过，老田都要紧张出一身的鸡皮疙瘩，更别说扎肉里了，结果这回倒好，免了心理建设的过程，人直接被针头送走了。
老田叔疼得翻白眼，还不忘抓着荣易问话：“你、你是说你爸爸爸烧了？”
“啊。”荣易这会儿忙着喊医生，没什么闲工夫答对老田叔，只短暂的“啊”了一声，就把头转向了旁边的医生，“医生，你去看看我爸，他也被碎屑伤了，现在发烧呢，会不会是伤口发炎什么的……”
荣易焦急地揪着医生的袖子，嘴里不停催促着，以前看新闻他好像看过类似的案例，就是小孩玩游戏没注意叫生了锈的剪子伤了，再然后就败血症还是什么症的，总之差点就要命，他爸不会是这种情况吧？不会的，肯定不会！不会吧？
他越想越没底，手也跟着紧张的心攥住医生，得亏这种情况医生不是头一回遇见，不然估计要误会他是不是喜欢男人了。
简单的嘱咐护士清理好台面，又安排没打针的进来，医生这才跟着他出门。
“他们不是一起受伤的吗？前一个的伤口我看了，问题不大，再说就算是发炎按理也不会这么快就烧。年轻人，你别攥这么紧好吧，你这样我没法看病人。”
荣易“哦”了一下，缓缓撒开了手。
才多久的工夫啊，他不过就是进了趟门，老爸的脸色就又差了些，这样真不会是败血病或是什么的吗？
再坚强的人有时候也禁不住吓，就拿荣易说吧，这段时间，他们家可以说是很倒霉了，先后有两个人进了医院，按理说再有一个住院的概率不大，可老话也说了，麻绳还挑细处断呢，这个节骨眼，他爸不能有事啊？
荣易越想越怕，看向医生的眼睛也跟着紧张起来，斟酌半天，他才缓慢开口：“那个……医生，我爸不会是败血病吧？”
医生拿着听诊器在那儿左按右听，听见他说话，眼睛飞过来，给了他一个你是白痴吗的眼神：“败血病不是你想得就能得的？还败血病，都没读过书啊？”
“读过，他是他儿子，也是咱市当年状元。”有懂行的，排队还没进去打针的在边上解释。
“状元？”医生听了，又看了荣易一眼，心里忍不住啧了一声：没听说状元什么时候也有水分了啊……
摇摇脑袋，还是干正事吧。听诊器听了一圈，医生没听出什么大问题，直接放下了听诊器，指着睡梦中的荣北迁就说：“伤口处理的挺好，没发炎，肯定不是炎症。”
“不是炎症为什么会发烧呢？”
荣易一句话脱口而出，下一秒毫无意外的又遭遇了医生看白痴的眼神。
“你什么专业的？基本的生理常识没有吗？谁告诉你发烧一定是炎症？休息不好，抵抗力差或者其他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发烧的情形。”
“那我爸是哪种情况？”
“哪种情况光靠我眼睛看能看出来，那这医院就别开了，要化验呐。”医生觉得有些幻灭，堂堂的市状元呐，问个傻问题也就算了，居然还一口气问了三个，这别不是市状元，而是个九漏鱼吧？
边摇着头边感叹，人也回了办公桌旁，趁着荣易还在门外发呆，医生开好了单子，扬手朝门外一伸：“喏，去缴费，缴完费验个血，基本就能知道是什么问题了。”
荣易哦了声，浑浑噩噩的接过单子。
老爸还闭着眼，泛红的脸上全是疲惫的神情。
真不知道老爸这次到底生了什么病。
事到如今，荣易竟开始后悔，后悔不该压着老爸来医院，如果不来医院，老爸说不定就不会发烧了。
再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么掩耳盗铃的有点可笑。
算了，好人有好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他慢慢定下神，嘱咐田叔他们把老爸照顾好，紧接着就朝缴费处走去。
这里是他妈上班的医院，好几年没来，这里的医生已经不认识他了，而他却还记得医院里的设施在什么位置。
去一楼大厅交了费，荣易想来想去还是去了老妈上班的地方支会一声。
他以为老妈知道老爸病了肯定要担心的，谁知道当听见荣北迁发烧的消息时，老妈脸上更多出现的是发愁的表情，而不是担心的。
所以妈你在发愁什么？荣易眉毛跟着人一起使劲儿，等着给病人扎针的老妈给他一个答案。
可让荣易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等来等去，老妈居然会说：“这不是第一回了。”
什么叫不是第一回？意思是在这之前老爸还发过烧？
“是啊，你爸年轻的时候就这样，一熬夜就爱烧，最近因为厂里的项目不顺利，他看你忙进忙出，就也跟着着急，这不，快十天了，天天猫屋里点灯熬油鼓捣什么图纸，你说他一个工人，又不是搞设计的，去弄图纸，不是擎等着找南墙撞吗？”
老妈在这个科室干了一辈子，临到要退休的年纪，针法早就练的出神入化，比如眼下这个长地贼胖的病人，别人打光血管都要找半天，他妈打，皮筋一箍，指头尖在手面上那么一滑，下一秒，一针见血。
松开紧手的皮筋，老妈叹了声气，一指门外：“出去等我会儿，我交代交代工作，去收拾你爹，真的是，都多大岁数了，还这么拼，以为自己是年轻小伙呢？就是年轻小伙也不能这么熬吧，那是熬夜吗？那是熬命啊！”
对待荣易时的老妈总是和蔼可亲的，可当谈话对象换成了荣北迁，那效果就不一样了，荣易听她唠叨了半天，脑海里就剩下一个念头——他爸熬夜，他居然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