邮件发出一周后,汪靖怡收到了华裕琳打来的电话。
华裕琳居然瞬移到了港城!在港城机场给她打的电话!
汪靖怡激动得语无伦次。华裕琳却像连珠炮一般说道:“来城什么时候划入港城了?港城机场居然开通国际航线了?这些年来,我都错过了多少啊!”
华裕琳还是那么风风火火,只是嗓音低沉了一些。在少女时期,她的嗓音还是很清亮的。
汪靖怡正在琢磨着从何说起,华裕琳又问道:“靖怡,暑假还没有结束吧?你在儒林街吗?一想到要见你,我就很激动。”
“啊……的确还没有开学,不过我很快就回北京打工了。要是你给我打电话,咱俩就不会错过了。”
“我打了好几个,都没打通。索性先回来了。”
……
这下汪靖怡也无话可说了。
因为太过失望,华裕琳一个劲儿地喘粗气。“那,你短时间内不回老家了?”
“我没办法回去了……”汪靖怡苦笑道:“我刚刚回去看了我弟弟,赚的钱全花在路费上了。实在没有条件再回去了。”
“好吧……”华裕琳闷闷地说道:“我给你带了礼物,还幻想着跟你拥抱,我的计划全都泡汤了。等我看完周可为,再回北京看你。”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尽管多年没有联系,但她们之间完全没有疏远客气。时光在流转,唯有情义不变。
华裕琳拖着行李箱走出了机场,凉爽的海风迎面而来,带着熟悉的海腥味。她陶醉地闭上眼睛,只有回到故乡,才会有如此放松的感觉。
叫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儒林街。这次回来,她没有告诉任何人。她要给舅舅一个惊喜。
出租车开过市区,曾经简陋的来城市区居然有了两座立交桥,市中心颇有些车水马龙的感觉。华裕琳举起相机,拍了一张照片。司机问道:“你是来我们这儿旅游的?”
“不是,这里是我的老家。”华裕琳笑意盎然:“我妈妈可是来城的大名人。”
“哦?”
“我妈妈是华爱君。”华裕琳自信地喊出了妈妈的名字,说道:“她可是来城第一位知名主持人。”
“啊!原来你是华爱君的女儿啊!”司机激动起来:“你妈妈知识渊博,嘴皮子利索,很厉害!就是这几年没怎么出现了,人们议论纷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嗯……有的说我妈被抓了,还有的说她不在了。”华裕琳完全不在意,笑道:“可谣言终究是谣言,散布谣言的人,是没有好下场的。”
司机干笑了两声,问道:“那你妈妈现在在干嘛呢?”
“我妈退居幕后,常驻西班牙。”华裕琳简单地说道:“她好得很,只是不出镜了而已。”
若在几年前,华裕琳听到妈妈的闲话,非要撕了对方的嘴不可。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她坦然了很多。妈妈是公众人物,“谣言”是公众人物必须要承担的痛苦,这是没有办法避免的。而她能为妈妈做的,就是尽可能地澄清谣言。
穿过市区鳞次栉比的楼房,回到儒林街,时光仿佛停在了这里。华裕琳穿着白t恤,牛仔短裤,戴着一顶巴拿马帽,手里拖着沉重的行李。在五年之前,她也是类似的装扮,出现在了舅舅面前。
晚上六点半,天就开始黑了。华爱国睡醒了觉,正打算做点儿东西填饱肚子,一打开大门,却发现外甥活生生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他揉揉眼睛,是的,没有看错。
华裕琳一把抱住了舅舅:“舅舅,我好想你啊!”
“你说回来就回来了?”
“怎么可能?我先坐大巴车到圣地亚哥,从圣地亚哥转飞机到马德里,然后从马德里飞到上海,又从上海飞到港城……”华裕琳掰着手指头,说道:“这几天的旅程,都够我写一本小说了。”
华爱国听不懂那些地名,但是他知道外甥女是经历了很多波折才回来的,一时间很是心疼。华裕琳摘下帽子,眼角的伤疤还是那么显眼,他的心里更难受了。
“哎呀……什么风把裕琳吹过来了?”赵念花惊喜地握住了华裕琳的手:“奇怪了,平时很难回来的人,怎么接二连三地都回来了。”
华裕琳调皮地笑了笑:“要说实话吗?”
“当然!还要跟我们撒谎不成?”
“为了周可为。”华裕琳骤然伤感:“我以为他好端端的,直到靖怡给我写信,我才知道他病得那么重。”
华裕琳说得实在,华爱国心里却不是滋味:“你专程为了他,才奔波这一趟?”
华裕琳点点头:“舅舅,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可以……谈情说爱。”
“哎……”华爱国长叹一声:“我还以为,这么多年没联系,你和他之间都没什么感情了呢。”
“我也是这样想的。”华裕琳愣愣地说道:“可事到临头,我反而更能看清楚我的心意。”
“明天再去看他吧。”华爱国说道:“今天太晚了。”
舅舅不像以前那样热情了,动作像是加了慢镜头,可能是老了,也有可能是对她有意见。华裕琳跟在舅舅身边,不停地跟舅舅说话:“舅舅,三年了,你是不是很想我啊?”
“我想你有什么用,你又不想我。”
“我怎么可能不想你呢?除了妈妈之外,你和舅妈是我最亲近的人了。我平时不敢跟你们联系,万一我撑不住,就要逃回来找你们。”
华爱国的气消了一大半,可他还是冷着脸:“我还以为你和你妈在外面太逍遥了,把我们都给忘了呢。”
“怎么可能?”华裕琳伤感地说道:“你们都不知道,我妈抑郁症,直到去年才有好转。”
华爱国都不知道“抑郁症”是种什么病。他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妈就是多愁善感,闲的没事就想哭。要是像我一样操劳,就没工夫哭了。”
……
跟舅舅沟通确实比较麻烦。华裕琳丧失了倾诉的欲望,她不想描述妈妈发作时痛苦的样子,也不想提起妈妈几欲轻生的过往。因为舅舅听不懂。她索性坐在院子里,说道:“我饿了,谁做饭给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