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番太子的队伍在返回西番的途中遇到了袭击,就在走出大齐境内的一片峡谷,刺客武功高强,西番的队伍死伤无数。
据说,苏晏也受了重伤,生死未知。
这消息一传回帝都,元初寒就大笑三声,漂亮!
不知苏晏到底死没死,想打听这确切的消息还得过问丰离,他能更清楚的知道。
若是就此死了的话,那就太好了,老天开眼。
太医院外的宫道上,元初寒与孟柒同往后宫。他是去明秀宫,而元初寒则是去给另外一个宫女瞧病。
“如此说来,苏晏有可能死了?”孟柒的问句,掺杂着一丝不易见的雀跃。
“有可能,希望老天开眼,弄死那死变态。”元初寒是巴不得。
“苏晏本身有武功,据说很莫测,想杀了他不容易。在西番,许多人都想杀了他,可是一直没成功。”孟柒想了想,反倒觉得未必乐观。
“我知道他有武功,但是不知深浅。我向你请教一下,把脉的时候如何感知对方武功深浅?”她只能感觉的到对方有武功,但是,是否高超她就不是很精通了。
“他们练的内家功夫很玄妙,越高深,脉搏便越清浅。你只能感觉到一些若有似无的劲力在与脉搏同起同落,可是却抓不到它的影子。”孟柒讲解,他更有经验。
“原来如此。”越高深便越琢磨不透,如此说来,苏晏的武功应该很高。她搭过他的脉,劲力若有似无。
还有丰离,丰离也是那样,只不过他不敢随意动武,可是他内力强悍。
“有时他们会控制脉搏,不过,对于你来说,他们便是控制也逃不过你的眼睛。”孟柒说着,给予指导。
“目前我还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但肯定瞒不过我啊,我手感超好的。”晃动手指,元初寒信心十足。
二人行往后宫,先路过明秀宫,那里侍卫又增加了一倍,别说苍蝇,空气飘进去都得过滤一下。
“你进去看看?”孟柒相邀。
“算了,现在都不信任我,我进去不是徒增嫌疑?你去吧,回来跟我说说这事儿查的怎么样了。”元初寒摇头,她才不进去。
二人分别,孟柒走进了明秀宫,元初寒则去往别处宫殿。
宫里的宫女,深宫寂寥,有病的就很多。不止是身体上的病,还有心病。心病久了,身体也就不行了,调理起来也很麻烦。
所幸是宫中药材多,而且她们吃药也不需要掏钱,元初寒开药也尽开些昂贵管用的药材。
“郑太医,每个月奴婢都腹痛腰酸,手脚发冷,您说这该怎么办呢?”身边跟着五个宫女,不断的向元初寒询问,她这妇人科的大夫也不止是说说而已。
“你这是湿寒侵体,得驱寒祛邪才行。每天用热水泡脚,最短一刻钟。不能睡在冰冷的地方,要多喝热水。这样吧,有时间你去太医院找我,我给你写个方子,不用煮药,泡水喝就行。”元初寒本不是妇科专家,眼下也成了专家了。
小宫女们叽叽喳喳,元初寒也被她们吵得脑袋都大了。
蓦地,眼前几个大内侍卫走过,小宫女们立即噤声。
元初寒看着他们,这是丰芷爵身边的侍卫,行走在这后宫当中做什么。
“怎么回事儿?”看他们走过去,元初寒低声问道。
身边的小宫女也压低了声音,“陈才人中毒了,皇上正在调查此事呢。这所有的宫殿都被翻了个遍,目前只差太后的朝宫没被搜查过。大内侍卫不敢进去,可是皇上的意思是所有地方所有人都要搜查,目前正胶着呢。”
“皇后那儿呢?”元初寒眺望远处,但看不到朝宫。
“皇上亲自去搜查的,听说,搜出了不少有毒的药。”小宫女小声回答,另外几个宫女立即附和。
“没有毒药断肠散?”元初寒看着她们,觉得应该有这个毒药才对啊。
“那没听说。反正,听说昨晚皇上发怒了,还听到皇后在哭。”另一个小宫女神秘兮兮的说道。
“哇,皇上威风。”元初寒唏嘘,丰芷爵还敢冲着梅施发脾气呢。
“反正啊,希望陈才人吉人自有天相,刚刚才大婚,若是这就没命了就太可惜了。”也或许是第一次有敢和梅家那两个女人抗衡的女人,任何一个有八卦心理的人都希望好戏持续。
元初寒抿嘴,这所有人都是这种想法,在这后宫,梅家那两个人还真是不受待见。
陈霓肯定不会轻易的就死了,否则,还有什么好戏。
往回走,路过明秀宫时,却已有宫女等在那里。元初寒认识,她是陈霓身边的宫女,会武功的那个。
“郑太医,娘娘请您过去。”曲了曲膝盖,宫女是专门等她的。
“找我?孟大夫不是已经过去了么?”她不是很想去。
“就是孟大夫建议娘娘将郑太医您请过去的。”宫女抬手,示意她请。
没办法,元初寒调转方向,走进明秀宫。
这宫殿里外,人好多啊。
偏殿,十几个宫女里里外外,这阵势,别说皇后,恐怕太后也及不上。
“娘娘。”走进去,元初寒一眼看到了坐在床外侧的孟柒。大床纱幔坠下来,遮挡住了一切。
“郑太医,你来了。”陈霓的声音从纱幔后传出来,听起来有些虚弱。
“是,娘娘你怎么样了。”走过来,元初寒看了一眼孟柒,他用眼睛传递信息,没事儿。
“还好。孟大夫,你先去外面坐坐吧,我和郑太医单独说话。”纱幔后的陈霓坐起了身,纱幔也在晃动。
孟柒起身离开,下一刻纱幔撩起来,陈霓长发未梳的坐在床上,脸色苍白。
坐下,元初寒执起她的手,把脉。
“这断肠散是剧毒,你身体受了很大的伤害,需要好好休养啊。”这中毒绝对是真的,陈霓身体亏损严重。
点点头,陈霓轻叹,“自作孽,我心里有准备,没事。”
这话,元初寒听出几许猫腻来,“陈霓,你要是信得过我你就说实话,这断肠散,是你自己吃的对不对?”
陈霓看着她,眼底一抹动摇。
“那天你和皇后太后在御花园发生冲突的时候我看见了,没人有机会给你下毒。你这里又水泄不通的,更没人能给你下毒了。断肠散虽然无味,可是无论是药丸状还是粉末状,都需要很大的一块,不可能糊里糊涂的吃进去。陈霓,是皇上要你这么做的?”握着她的手,元初寒一字一句道。
陈霓垂眸,“是我自愿的。”
如此,一切都说得通了,元初寒叹口气,“往后别再吃药了,真的很伤身。我教你另外的法子,用银针,谁也查不出来,很逼真,对身体没伤害。”
看着她,陈霓点点头,“谢谢你,郑太医。”
“不用谢,我只是觉得你再这样下去迟早得短命。”将卷镇拿出来,元初寒取出十几根银针送给陈霓,然后开始教她辨识某几个穴位。
在这几个地方下针,保证会与中毒一样,根本无需吃毒药。再这么吃两次,小命就没了。
陈霓虚心学习,吃过一次断肠散,她自然也害怕。若是再来第二次,她不知会怎样。
元初寒能帮她,她自然会接受。
“记住了么?记住的话每天复习一次,到时别下错针。往后不用吃毒药,那种东西,会要人命的。”收起卷镇,元初寒叮嘱道。
陈霓点点头,收起银针,忽然说道:“郑太医,他们都说你是摄政王的人,可是我觉得,你不会帮摄政王害人。”
“害人?我为什么要害人?我是个大夫,责任是救人。再说,摄政王又不是坏人,他也不会害人的。”元初寒笑,这种话,听起来真的很别扭。她可以骂丰离,但是听别人骂他,她心里不爽。
“郑太医,明人不说暗话,摄政王是个好人么?”关于这一点,陈霓不赞同。
眨眨眼,元初寒一时也无法争辩,丰离的确算不上好人。
“尽管如此,但是我觉得郑太医你不是坏人,我相信你。”拿着银针,陈霓晃了晃,苍白的脸露出笑容。
扯了扯唇角,元初寒站起身,“下次别那么傻了,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嗯。”陈霓点头,握紧了手里的银针。
与孟柒一同离开明秀宫,无人之路,俩人谈起了陈霓。
“这么说,她承认是自己吃了毒药?我只是怀疑,没想到是真的。”孟柒自然也怀疑,只是没有问。
“唉,狠啊!对自己狠,对别人也狠。”漫步而行,元初寒摆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边淡淡道。
“凭她,不可能想出这种招数来,应该是有人暗中授予。”孟柒怀疑某个人,尽管没说出口,可眼睛里明显。
元初寒撇了撇嘴,什么都没说,可是也给了他答案,她的想法是一样的。
蓦地,前方的宫道转出一个人来,手上拿着一本折子,面色冷硬。
“将军大人。”一瞧是司徒律,元初寒立即扬声叫他。
司徒律自是也看见了元初寒与孟柒,漆黑的眸子在孟柒的身上多停留了一秒,几分复杂。
走到近前,孟柒拱手淡淡行礼,随后先一步离开。
司徒律注视着走远的孟柒,随后看向站在他面前的人儿,“那个人,你还是不要过多和他来往的好。”
“为什么?”挑眉,干嘛说这种话?
“据我调查,他不是大齐人。”司徒律双手负后,气势岿然。
抿嘴笑,元初寒点点头,“我早知道了,他都跟我说了,他是西番人,家里是祖传的御医。不过最后被满门抄斩,他和他哥逃到了大齐。”
“他与你说的?”司徒律很意外。
“是啊,他跟我说的。他啊,只对医术毒术感兴趣,那时跟随齐王,也是因为想报一锭黄金之恩。将军大人,我能勇敢的去找你道歉,还是人家孟大夫给我鼓励打气呢。他说,你人品极其好,只要我肯道歉,就一定会原谅我。”仰脸看着他,元初寒字字句句,均是为孟柒说话。
司徒律几不可微的扬眉,“但我不知他人品如何。”
“很好啊,他没坏心眼儿。”摊手,人品,元初寒信得过。
“小心为上。”司徒律还是提点,万事小心。
点点头,她听,金玉良言她都听。
“你这是去哪儿了?刚刚看你,脸色不是很好。”指了指他的脸,刚刚可是很黑。
手从身后拿出来,司徒律的手上拿着折子,“兵部拨的军饷,这点钱,还不够买盐。”
“我看看。”从他手里夺过来,元初寒打开一看,十万两白银,也不少。不过,虎豹军一共二十多万,这点钱确实很少。
“你们守卫边关,为家国天下抛头颅洒热血,凭什么只给这点钱?”更况且,郑王已经将金矿交上来了,现在肯定有不少的金子运进了国库,不可能没有钱。
“大齐个个军队数以百万计,虎豹军二十万不算多。”司徒律冷声,虽然虎豹军的数量不是最多,但是,功劳却是最多的。
他们守卫着最危险的关口,明斗暗斗死伤最多,每次有事,皇上的圣旨中调派的军队都是他们。东奔西跑,从未停歇。
“可是,你们好像是军威最盛的。”若是提起大齐的军队,虎豹军是首屈一指响当当的。
司徒律收回那折子,“所以,十万两已经不少了。”
“那怎么办?钱不够,总不能让你的兵将受苦。”若是苛刻,军饷发不出,饭菜吃不好,会闹叛变的。
“再想办法。”司徒律几不可微的叹气,毕竟他也从未指望过朝廷。
元初寒转了转眼睛,“放心吧,虎豹军保卫家国,说不定会有人主动掏钱给你们呢,毕竟这天下有良心的富绅有很多。”
司徒律看着她,什么都没说,但是很明显不会信。
知道他不信,元初寒也不再多说,她别的不多,就是钱多。司徒律所在的地方总是不断的与西番发生冲突,对抗苏晏,她就更想帮一把了。
“明天你就走了,我也不能送你,在这儿祝你一路顺风。”他取了军饷,就该回边关了。
司徒律垂眸看着她,缓缓的点点头,“你也小心,若是再无路可去,去找我。”
笑起来,眉眼弯弯灿烂如阳光,“成,到时我若真的无路可去,就去投奔将军大人你。放心吧,你的麻烦肯定会解决的,一路顺风。”抬手拍拍他手臂,元初寒决定帮他。
下午,元初寒提前出宫,去了一趟宝字号钱庄总行,平时,温廷芳就在这里。
那商行的招牌金光闪闪,岂是一个耀眼了得。
二楼,窗子半开着,一瀑黑发若隐若现。
温廷芳坐在一侧,看着今日特意过来的元初寒,一分不确定道:“小姐,真的要拨出五十万两白银给司徒将军么?他、、、是梅大人的儿子。”若是被摄政王知道了,怕是不太好。
“是梅震南的儿子又怎样?他是他,梅震南是梅震南。你担心丰离会找我麻烦啊?没事儿,他不会的。这是我和司徒律的私人交情,更况且,他驻守边关对抗西番,这是非常重要的。眼下苏晏遇刺不知生死,西番肯定会调查,到时不免会和虎豹军发生冲突。吃不好穿不好,没有优良的兵器盔甲,若是虎豹军被打出缺口来,咱们就等着乱套吧。虽然说乱世好赚钱,但是呢,我还是希望我赚的钱是和平的,沾满鲜血的钱,我拿着不安心。”商人都狡诈,但是说来说去她也不是商人,她是大夫。
“只要王爷不会为难小姐,属下便立即去做。西番的本地商行现在都已开始出现了小幅动荡,不少商行已经关门了。”汇报,温廷芳较为满意。
听到这个消息,元初寒十分满意,“正好苏晏遇刺,民间商行又出乱子,啧啧,好。”虽然得罪她的是苏晏,可是谁让他是西番太子呢。没办法,西番只能跟着倒霉了。
温廷芳的行事速度很快,接了命令就送信给平城的宝字号钱庄。那是距离边关最近的地方,从那里调出银两来送往虎豹军,速度最快,也最安全。
元初寒心里大石落下,这笔钱,她花的也不心疼。
是夜,见着了丰离,也终于能询问一下苏晏是否挂了。
元初寒心里自然是希望他挂的彻底,但是,事实却不是如此。
“这么说,他还活着。”几分失望,元初寒连连摇头,老天没开眼啊。
丰离头也没抬,批阅着手里的折子,一边回以一个单音,“嗯。”
“唉,老天无眼。不过不是说他受伤了么?伤的严重不?”隔着宽大的书案,元初寒半趴在上面,盯着不抬头的丰离。
“中箭了。”淡淡的回应,若是细听,能听出几分失望来。
“行,这就是给他的教训,以后肯定直接取他小命。”能做到这个份儿上,丰离的那些天字卫也肯定是尽力了。苏晏身边高手如云,他本身也武功很高,能让他中了一箭,不容易。
丰离没理会她,元初寒趴在那儿感叹着苏晏命不该绝。
半晌后,丰离终于放下了手里的折子,抬头看着眼前的人儿,俊美的脸庞没丝毫的情绪波动,“听说,你最近钱很多。”
“嗯?”回神儿,元初寒看着他,几秒后恍然,“我掏钱给司徒律你知道了?很快嘛,你的人耳朵长腿也长。”
“梅震南施压,兵部不敢拨过多的军饷给虎豹军,你做的不错。”以为丰离会生气,结果,他没生气,反而在夸她。
这倒是让元初寒很不解,站直了身体,盯了他很大一会儿,才确定他不是在说反话。
“这么说,梅震南要和司徒律翻脸了?”司徒律不肯让自己的军队做梅震南的走狗,估计那个老家伙是因为这个发怒了。
“具体不知,但想来,差不多。”说到此,丰离明显几分高兴。
“所以那老东西就拿军饷制裁司徒律,作为虎豹军的领头人,拿不出钱来给自己的部下,会产生信任危机。哎呀,我做了件好事儿。”想当然的,她在做这事儿的时候,是绝没想这么多的。
面色无波的盯着她那个臭美的样子,丰离随手拿起一本折子扔出去,正好打在她脑门儿上。
“哎呀,疼!”痛呼一声,元初寒一手捂着脑门儿,一手抓起折子打回去,不过丰离随手就接住了。
“这件事情做得不错,但本王可没真心实意的夸你。以后再有这种事要过问本王,再胡乱做主的挥金如土,打烂你的屁股。”丰离冷声,他不满的是元初寒的私心。
“到底我是老板你是老板?为朋友解忧花点钱算什么呀?成成成,你别瞪眼,下回问你,成不?”随着她说,丰离冷了眼睛,元初寒立即改口,顺着他。
冷哼一声,丰离凉凉的收回视线,脸色不善。
元初寒耸耸肩,并不以为意,她早就习惯了,他冷脸瞪眼根本不算什么。
“哎,跟你说个事儿,今儿陈霓向我说实话了,那个断肠散是她自己吃的。”绕过书案,元初寒凑到丰离身边,歪头说道。
扫了她一眼,丰离面色不变,他早就猜到了。
“这事儿,应该是小皇上让她做的。你说,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打算对梅震南动手了?”所以,先从梅施和太后那里下手?一个是表姐,一个是母亲,若是真能下得去手,那也够狠的。
“两个女人,对梅震南无法造成影响。若是这么简单,先皇便将他收拾了。”丰离几分不在意,恍若看孩子的小打小闹。
慢慢的点头,元初寒自然是信丰离的话,他的话,她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信。
“陈霓说你是坏人,还说我是好人,不会帮着你害人。”歪头看着他,说起这个来,元初寒笑得眉眼弯弯,恶意调侃。
“她以为,齐王被囚禁,是本王做的。”被说是坏人,丰离不为所动,这种攻击伤不着他分毫。
“那这个错误的信息是谁给她的?”元初寒虽是问,可心里也清楚,除了那个貌似和她很亲近的小皇上,好像也没别人了。
“你说呢。”丰离整理着桌子上的折子,动作优雅。
“不知道。我只听说过认贼作父,这认贼做夫也是有的。你们丰家的人啊,都长了一颗聪明的脑袋,而且,都会骗人。”双臂环胸,元初寒感叹着。
“你的意思是说,你也是认贼做夫了?”看向她,丰离倒是想听听她的高论。
“没,我可没这么说,别冤枉我啊!在我心里呢,某个人虽然不算好人,但就算是坏人,也只能我说。听别人说,我这心里就不爽。”仰着下颌,她侃侃而谈。
薄唇几不可微的扬起,丰离看着她,幽深的眸底也浮起淡淡的笑意。扯过她的手臂抓住她的手,丰离捏住她纤细的指骨,“那你不如说说,本王怎么不算好人了?”
看了看他,元初寒眼睛乱转,“一个流氓,怎么能算好人!”
唇角的笑意扩大,丰离手上用力,轻松的将她拽到自己的腿上,“整日污蔑本王是流氓,看来真应该给你点颜色看看,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流氓。”
“不许动手动脚啊,毁了我一世英名。”推他,让他距离自己远点儿。
“你还有英明?”丰离的语气明显恶意嘲讽。
“我怎么就不能英明了?我悬壶济世治病救人,挥金如土保家卫国,我英明大了!”夸自己,毫不脸红。
丰离笑出了声音,好似听到了大笑话一样。
元初寒不忿,抬手捂住他的嘴不让他笑。
幽深的眼睛被笑意浸满,丰离任她抓狂蹂躏自己。
丰芷爵彻查陈霓中毒事件,虽然动静不大,可是大家都知道。
除却朝宫没有被彻查外,其余的地方均翻了个底朝天。
太后很生气,因为大内侍卫四次三番的跑到朝宫说奉了皇上的命令搜查。朝宫的侍卫与之对峙,险些动手。
这事情传的整个皇宫所有人都知道,都在猜测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然而,大内侍卫最后还是没能进入朝宫,倒是又在宫中开始了新一轮的彻查。
丰芷爵的意思很明显,不查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不会罢休的。刚刚亲政,成婚娶妻,就发生这样的事儿,他是不会姑息养奸的。
新一轮的彻查,简直都要将地皮翻过来了,那边大内侍卫搜查完,这边宫人赶紧收拾,整个后宫好像大扫除一般。
五天的时间,终于被大内侍卫找出了东西,在皇后的鸾凤宫后殿一处地砖下,翻到了一盒子的毒药。
太医院所有的太医都被召了去,汇聚御书房。
御案之后,丰芷爵面色不佳,一向载着温暖笑意的眼睛也冷如清霜。
暂代院判的吕子恒不懂医,可是他是领导,所有的太医都是他带过来的。
小太监捧着那长方形的木盒,里面满满当当的各种各样的瓷瓶,看起来极为精致。
吕子恒站在旁边,先拿起了一个,“赵太医,您熟识药性,您来看看。”
赵太医立即上前辨认,吕子恒退到一边,御案后丰芷爵也盯着他。
元初寒也在当中,不过她站在最后面。旁边是懂毒术的孟柒,他是被特别叫来的。
“回皇上,这是鹤顶红。”赵太医开口,丰芷爵清隽的脸紧绷起来。
吕子恒挥挥手,要后续的太医过来,确认。
太医们排队,从赵太医手中接过他辨认过的瓷瓶,每一样都是见血封喉的毒药。
孟柒在前,确认了下然后交给元初寒。
拿到手里,先远距离的看了看里面的东西,再放到鼻子下闻了闻。和孟柒对视一眼,然后点点头,没错。
果真都是毒药啊,还有断肠散,是丸状的,每一个都有黄豆粒那么大,呈暗红色。
这玩意儿,怎么可能误食进去没有发觉,目标这么大。
拿着那断肠散,元初寒几不可微的摇头。
“郑太医有何见解?”蓦地,头顶上传来丰芷爵的声音,没什么温度。
抬头,元初寒和他对视,这孩子有那么丝丝的敌意。
“皇上,臣没有什么见解,这是断肠散,确认无疑。”放下瓷瓶,元初寒淡淡的回答。他有敌意,她脸色也不好。
丰芷爵深吸口气,“郑太医留下,其他人退下吧。”
元初寒眨眨眼,什么意思?
吕子恒先一步的退下,其他太医也陆续的走出去,孟柒临走时看了元初寒一眼,示意她别再呛声。
御书房快速的清场,连顺公公都退了出去,这偌大的书房内仅剩他们两个人。
丰芷爵居高临下,元初寒身处低处,一时之间,丰芷爵的气势占了上风。
“骗了朕,开心么?”终于,身处高处的那个人说话了。
元初寒抬眼看向他,“皇上,臣不是故意骗你的。”
看着她,丰芷爵慢慢起身,一步步从御案后走下来。
“朕认为,你不是外公的人便能成为朕的人,原来,你早就是皇叔的人了。朕长了一双看不透他人内心的眼睛,错误识人。”一步步,最后在她面前停下。他现在比元初寒高出一些,能够轻易的垂眸看她。
“不管我是哪个阵营的,我从没害过皇上,这是事实。我是个大夫,无人招惹,我不会处心积虑的害人的。更何况皇上是个好皇上,我更不会害你了。”元初寒下意识的以一个长辈的语气说话,在她眼里,丰芷爵就是个孩子。
“朕是否是个好皇上,朕心里清楚。一国之君,权势被绑,还要受尽欺骗,这皇上,也只是说说而已。”他声线淡淡的说着,诸多讽刺。
深吸口气,元初寒摇头,“我不是有意骗你的,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随便乱说么?你这孩子怎么回事儿,一定要认为我对你有恶意才满意么?”被逼的无语,元初寒口不择言。
丰芷爵垂眸看着她,“你这是以朕婶娘的姿态在教训朕么?”
哽住,元初寒扭头朝着虚无的空气翻白眼儿,“好吧,你也不听,那就当我是有恶意好了。我离开太医院,离开皇宫,从此不踏足一步,皇上觉得如何?”
“朕没有让你离开。”丰芷爵微微皱眉。
“那你想怎样?把我抓起来?”她也皱眉,看着他很想弄明白。
“朕也没有想抓你,只是很想知道,皇叔真的有那么好?他有王妃,便是有一天会娶你,那也是侧室。”清隽的脸上几许复杂,丰芷爵的声音也有些低落。
眨眨眼,元初寒不知该怎么回答他。
“我只知道,摄政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丰家。你是他的侄子,他不会害你的。”同宗同姓,丰离真的不会害他。
“这世上,最难猜的是人心。”丰芷爵却明显不信元初寒这种话。
不愧是丰家的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你不信我,我也没办法。想要怎么处置,皇上看着办吧。”垂眸看着地面,元初寒不说话了。
丰芷爵看着她,无时无刻不载着温暖笑容的眼睛里荒芜一片。蓦地,他抬手,摸了摸元初寒的头。
“朕信你,只是不信他人而已。好好想想,站错了队,到时朕不会留情。”话落,他放下手,绕过她走出御书房。
大门打开,那明黄的身影也消失。元初寒挺直了脊梁站在原地,看着那高处的龙椅,这把椅子,丰离不会跟他抢的。
只不过,这把椅子的主人很没安全感,今天的话就是宣战,告诉她,总有一天,两个丰氏的人会斗个你死我活。
因为太医院众多太医的认证,从鸾凤宫里搜出来的那一盒子都是毒药,其中就有导致陈才人中毒的断肠散。
皇上亲赴鸾凤宫质问皇后梅施,可是梅施坚决不承认是她下毒意欲毒杀陈才人。
而且,期间皇后态度恶劣,所有在场的宫人侍卫均可证明。
皇上大怒,下旨禁足皇后于鸾凤宫,无旨意不可踏出一步。
皇后不服,大吵大闹,激怒皇上扇了她一耳光。
皇后禁足,是真的禁足,撤出了所有宫女,只留两个嬷嬷。太后赏给皇后的紫衣侍卫也均被押了起来,因为他们意欲与大内侍卫动刀。
调派了大内侍卫守在鸾凤宫外,守得水泄不通。这鸾凤宫与明秀宫皆是大内侍卫看守,可是待遇却完全不一样。
一个是集万千宠爱,一个是恍如犯人般看押。
此事闹得整个皇宫都知道了,听说太后也找皇上求情,可是皇上根本没见。
之后,镇国公梅震南也进宫了,面见了皇上,但是不知谈的如何。
太医院尽管偏安一隅,可是也能听到那边的‘腥风血雨’,一系列事情发展的太过戏剧化,让人感叹。
元初寒却是没什么心思听那些八卦,丰芷爵都当着她的面说了那些话,他做出这些事情来也不算稀奇。
他会对付丰离,同样也会对付梅震南。在这皇宫里,捆绑他的就是那两个梅家的女人,尽管其中有一个是他的母后,可看起来他也不会留情了。
先从梅施开始,接下来就该是太后了。
不知他会怎样对付自己的母后,元初寒琢磨不透,这孩子,心眼多着呢。
傍晚下班,与丰离一同回家,大管家温廷芳在他们回来的半个时辰前到了府里,正在等着元初寒。
“估摸着是送钱给虎豹军的事儿办成了,王爷大人,一起过去。”一切透明化,免得他以为她是在背着他搞小动作。
丰离垂眸看着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是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很满意。
就知他这样,元初寒红唇弯弯,扯着他走向自己的小楼。
“草民见过王爷。”没想丰离会过来,温廷芳立即躬身行大礼。
“温先生不用客气,王爷大人只是来凑热闹的。”扫了丰离一眼,用眼睛告诉他你很吓人,走到哪儿所有人都这个模样。
丰离抬手在她脑门儿上敲了一下,“温先生不必多礼,坐吧。”走向主座,丰离旋身坐下,气势磅礴。
元初寒这老板只能坐在别处,有丰离在,那老大的地方就是他的,谁也别想抢。
温廷芳在下首坐下,一边拿出一封信来,“小姐,这是平城管家送来的,他已将五十万两白银送到了虎豹军,由司徒将军亲自接手的,一切已办妥。”
接过来,元初寒拆开,里面不止有平城管家的信件,还有虎豹军接受那五十万两白银的收据,而且落款的印鉴是司徒律。
弯起眼睛,元初寒转手递给丰离,“王爷大人,事情办妥了。”
丰离接过,淡淡的看了一眼,“速度很快。”
“那是,我们也不差钱。”调派一些钱,在个个钱庄都能调出来,无需东拼西凑,有钱就是这么有底气。
“司徒将军可有别的话?”看向温廷芳,丰离淡声问道。
温廷芳迟疑了下,随后道:“司徒将军过问了宝字号钱庄的老板是谁,不过平城的管家没有多说。”
“我做好事还怕被知道?”不解,元初寒觉得司徒律应该能猜出来,他那么聪明。
眸子无温的扫了她一眼,“不怕被人知道,就怕有人拿来做文章。”
“谁做文章?”说她给军队钱是图谋不轨?
“算了,本王来善后吧。凭你的脑子,也想不出应对之法。”叹口气,丰离淡漠的说着,顺带贬低一下元初寒的大脑。
无声的说了句脏话,元初寒扭头看着温廷芳,“温先生,这次麻烦你了,再有下次,就不用麻烦你亲自将这些东西送来,我信得过你。”
温廷芳起身拱手,“如此属下便告辞了。”
“嗯,温先生慢走。”点点头,元初寒笑容得宜。
温廷芳离开了小楼,这边元初寒立即蹦起来,饿狼扑羊似的扑到丰离身上,揪着他衣襟将他死死地压在椅子上,“当着我下属的面说我脑子不好,丰离,你找死啊!”
丰离面色不变,而且还抬手戳她的额头,“本王可有说错?”
“逼我咬你啊!”瞪眼,然后恶狗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