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春笑楼倒也装修别致,三楼之上按照八角方位之势分作了八个雅间,凌锋和孟琬进到的梅兰居却是面朝樊河,按照位置来说,是这春笑楼观景最好的两个雅间之一!
小伙计显然早就认识孟琬,连忙上前道:“孟爷!您可来了,刚才旁边几个雅间的贵客还在提起您呢!快里边请!”一边说一边送上茶具,随后进来一位妙龄少女专门烹煮茶水!
凌锋将窗子推开,一眼便是樊河美景,隔街相对的便是高耸入云的望仙楼!这的确是个欣赏风景的好所在!
此时就见门帘轻挑,却见进来一位三十左右的公子!孟琬见到是他,显然没什么好气!却连招呼都不曾打。
哪知道那公子却是嘿嘿一笑道:“我方才还与马公子说起,想必孟公子今天是不会来了!没想到孟公子居然还能有此雅致,当真是佩服佩服!”
凌锋一愣,望向孟琬道:“孟兄可认识此人?”
孟琬没好气道:“自然是认识,这位便是城西晶石四大行的行首罗掌柜!”
那罗掌柜嘿嘿一笑道:“孟兄此言差矣,过了今夜,这城里在没有四大行,而是三大行了,也多谢孟兄能够慷慨,明儿一早我就派人来,那城西的两间铺子,小弟是却之不恭了!”
孟琬哼了一声后道:“不用罗掌柜提醒,孟某虽是白手起家,却也不是输不起的人,答应你的,自然不会抵赖!”
那罗掌柜嘿嘿一笑道:“孟兄的为人,罗某自然是信得过的,再说了,在下手里还有官府的印凭!孟兄纵是抵赖也不成!做买卖吗,自然是和气为贵不是?”说罢还想坐下。
孟琬呸了一声道:“罗老九,你孟爷爷我自不会赖账,你也别在这里打老子的秋风!我与这两位朋友还有要事要谈,不送了!”他这语气摆明了送客!那罗掌柜脸色也是一黑,嘴里却道,“姓孟的,过了今晚,这樊城内再无你容身之地!到时候,你可别怪老朋友翻脸无情!”
“不送!”孟琬抬手送客!
那罗掌柜哼了一声后,恶狠狠地望了一眼凌锋和昕知语二人,一挑门帘,转身离去,不多时隔壁的雅间里,却是传来哄笑声,罗老九的声音显然是故意说给这边听,却是难以入耳!
孟琬一脸黑色,待那少女敬上茶水,喝了一口之后,方才叹了口气,望着对坐的二人道:“不瞒两位,孟某生意失败,若不是这春笑楼是半年前订下的,又不能退订,孟某今天浑身上下,穷酸的很,怕连这碗春笑楼的茶都请不起二位吃了……”
凌昕二人闻听却没说话。
却听孟琬自言自语道:“我家世代做的便是晶石生意,在大燕国也是享有盛名!虽然说不上是家财万贯,但最少四五代人不愁吃穿,而我孟琬年少得志,听说这东海六国,天下繁华不过樊城!故此不远万里到得此地,打算放开手脚大干一番,也算对得起自己!”说到这里他轻轻端起碗中茶,望着那碗茶水接着道,“生意之道,就像这碗茶水,需要经过无数道手续,方才能够品到最美的茶香!但当时我年少轻狂,委实贪功冒进了些,当时为了跟三大行拼比,不惜接那些他们不肯接,也不愿接的生意!起初倒还算是顺风顺水,这晶石生意是个长远投资的买卖,初时还不觉察,本以为自己在这樊城也算站住了脚,可谁知道,城西的三大行早在孟某身上做了手脚,待到年末清算之时,却有大笔大笔的生意都没了着落之处,损失之大,无法想像!年初时更是落入了他们的圈套,接了一单看似是一本万利,但实则是个无底洞般的生意,为此,就连随我多年的老官家苦劝无果,也背我而去,妻子儿女更是因为这场生意,与我合离!我现在已经是孤家寡人一个了……”说到这里,孟琬再也忍不住,竟趴在案几上嚎啕大哭起来。
眼见门帘再次被挑起,进来的除了那罗掌柜外,还跟着二人,孟琬见他三人进来,登时止住了哭声!
却见那罗掌柜身后一个瘦子道:“孟老弟,怎会如此想不开?我等闻声特意赶过来看望!”
孟琬见到他,气得险些要咬碎口中钢牙,怒目对他道:“都是你,王楚!若不是当初你巧言骗我上当,我孟琬也不会落得今天的下场!”
那王楚打了一个嗤鼻道:“孟老弟,这饭可以吃,话可不能乱说啊,当初我们可是白纸黑字定下的契约,如今你做不到还想抵赖不成?我王楚可是地地道道的生意人,你如此污蔑我的声誉,若不是看你落魄至此,咱们定要公堂上说个明白!”
“好了好了!孟老弟落得今日这般不周全,虽是咎由自取,但我们好歹是同行一场,我这里还有二两纹银,算是聊表寸心吧!”三人中,最胖的那个说着从袍袖中掏出了二两碎银子,但却故意将银子扔到了地上!
那罗老九嘿嘿一笑道:“也罢!等过了今日,怕是孟老弟跳这樊河的心都有了,这点银两倒也能置办一副像样的棺木!”
一句话戳到了孟琬的痛处,他心中早有此心,过了今夜便在这樊河寻了短见!一想起自己到头来落得个暴尸荒野,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一双儿女,还有远在他方的老父娘亲,登时心中一阵凄楚!
昕知语此时早就看不过去,忍不住道:“你们几人合伙坑了他也就算了,怎么到此时还要落井下石,奚落于他?”
那罗老九一看这少年公子倒生得俊俏,忍不住嘿嘿笑道:“不知道哪里来的野小子,居然敢在我们三大行面前大放厥词?”
昕知语刚要发作,凌锋却一把将她拦住道:“昕兄何必与他们这些人一般见识,今日我们约了孟兄到此,不过是想退了这春笑楼的订位,去那望仙楼一醉方休!却没想到遇到了他们,倒算是有缘!”
凌锋说罢冲着昕知语捏着下巴嘿嘿一笑,昕知语记得他上次这么笑,可坑苦了那老三位!如今这三个家伙居然被这小子看上,看来他们是要自求多福才好。
却见那胖子故意将手放在耳边道:“两位,我方才可是听到有人放屁?”
那罗老九哈哈大笑道:“是啊,是啊,还是一个又臭又响的大屁!这小子在之力乱吹法螺,你当我们是那些没见过世面的泥腿子不成?能在这樊城内扎住脚跟,开晶石行的,没两把刷子,最后落得都会是他这般下场!”
凌锋却不着恼,装作不解道:“那敢问几位背后的大人物,是这樊城的哪位呢?”
那胖子姓周名同顺,此时站出来道:“说出来也怕砸到你的脚面,我们三家依附的便是这城中四大世家的东方家!”
凌锋对这樊城不熟,扭头一望昕知语,却听昕知语道:“樊城之内,以晶石生意最富,而这樊城四大世家,分别便是城西东方家,城东西门家,城北南宫家和成城南慕容家!这四家几乎霸占了樊城将近四成的晶石生意!”
凌锋眉头一皱道:“四成!也不多吗……”
众人闻听无不汗颜,那孟琬跟着道:“兄弟!这樊城之富,富可敌东海六国,说的便是这晶石生意!四大世家在东海六国内,都有晶石行生意,能占四成,已经是无法想像的财富,其它的六成中,我们这些小商家能分到两成,官家占了三成,剩余的一成便是散户!”
“哦,原来如此!”没想到这晶石生意,还有这么多门道,看来这四大世家,可以说手中掌控了东海六国,将近四成的晶石财富!
虽然不比他们修真之士,却也不可小觑!
“四家之中,尤以这东方家为首,家族东方明乃是出名的老狐狸,而且手下还有金银铜铁四大算盘,光是府邸便占了城西将近一半的田产!”昕知语娓娓道来,那三个家伙无不点头!
等她说完,那胖子周同顺道:“小子,既然知晓了我等身份,若是知趣,带着整个倒霉蛋,早早滚蛋,让出这间房来,免得坏了我等雅兴!”
凌锋哈哈一笑道:“那是当然,这么破的酒楼,若不是孟兄订了位子,我才懒得来,刚好让给各位,我们这就去望仙楼喝酒!”说着拉着孟琬就要出门!
“小子,你好大的口气,在我等面前,口口声声说要上望仙楼!你可知道那里可不是一般人能去的!”罗老九滋着牙说道。
旁边的王楚跟着道:“你嘴里说得好听,怕是出门就会溜出城去,再不敢回来!却在我等面前吹法螺,诋毁这春笑楼,白白坏了我等兴致!”
凌锋闻听,转过身望着三人道:“我们好说话,肯让出这春笑楼的雅间给给诸位,你们不心生感激,还要说我乱吹法螺,这未免欺人太甚了吧?”
王楚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子,自己几斤几两还没个数?口口声声敢说要上望仙楼,你若是能上望仙楼,我姓王的认你做老爹!”
凌锋挖了挖耳朵道:“刚才没听清,认我做什么来着?”
那王楚嘿嘿一笑道:“认你做老爹!”
“做什么?”凌锋把耳朵往上贴了贴!
“老爹!”那王楚吼道。
“好的,乖儿子!”凌锋笑着应道,此时莫说是他,就连那烹茶的女子也忍俊不禁!孟琬凄楚之情,也被凌锋这一闹,减轻了许多。
“小子,你敢占老子的便宜!”那王楚说罢撸起袖子,就要跟凌锋动武!
那罗老九却一把拦住他道:“王老弟妄动,自古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莫要跟着小娃子一般见识!凭地坏了我等兴致!”
周同顺也在一边好言相劝,凌锋嘿嘿一笑,就要领着二人下楼!
却听那罗老九忽然道:“孟兄弟,你当真不要这雅间了么?要知道这春风楼的预定的定子,可是不退的啊!”
孟琬心里哪不明白,就是坐下来吃饭,跟这三人在一层楼内,自己想来也吃不安生,正所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大声道:“我随这小兄弟去望仙楼自在,这春笑楼自然是看不上眼!”他这句话本是笑话,可那王楚却怒道:“你小子过了今日连吃屎都难,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你别说能上望仙楼,就是能过了那渡仙桥,那城西的两间铺子我就还你,咱们那笔买卖的契约我也一并还你!”
孟琬闻听自当是他笑言,可凌锋却站住了步子,回过身望着那王楚道:“王老板,方才所说可是当真?”
王楚方才一时狂言,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悔,但是他却是个死鸭子脾气:嘴硬!望着凌锋道:“怎么了?老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就你们三个还想上望仙楼?我看是跳樊河才对!”
凌锋不紧不慢道:“既然王老板不信,不如我们打个赌如何?”
“打赌?赌什么?”王楚愣道。
“就赌方才王老板所说,若我们三个能过得渡仙桥的话,王老板就要将孟兄城西的两间铺子归还,同时还要将买卖契约一并归还!这样如何?”凌锋望着他道。
那王楚嘿嘿一笑道:“你小子想空手套白狼?若是你输了呢?”
凌锋哈哈一笑道:“若是我们输了,那还不好说,我们三个当着各位的面,跳这樊河如何?”
那王楚道:“不行!光是跳樊河还不行,要脱光了跳才行!”
凌锋哈哈一笑道:“就依王老板!”
那罗老九此时却道:“王老弟,你这么赌,真是吃了太大的亏,他们三人输了,不过跳河而已,而且白白惹了三条人命官司,你若输了却赔了两间上好的店铺!这么赌,太失公允!”那周同顺也在一边附和!
见王楚微有犹豫,凌锋望着那罗老九道:“那你待怎样?”
第二十五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