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拍电影，拍大投入的电视剧，作为一个新人导演，是很难拿到终剪权的。
但这不过是一部MV而已，他要终剪就终剪吧，没人会跟杜采歌计较。
杜采歌本想先回去拿琴谱，但看了看时间，判断来不及了，便拉着刘梓菲去接采薇。
“我们这是去哪？”副驾驶位置上的刘梓菲看着窗外，好奇地问。
“去接我女儿。”
刘梓菲的身体瞬间石化，那一丝好奇的微笑凝固在脸上。
“女……女儿？”她突然口吃起来。
“恩，”杜采歌轻轻一叹，“其实我有个私生女，今年6岁了。我和孩子的母亲谈过一段时间恋爱，后来分手了。”
刘梓菲默然不语。
杜采歌没去看她的表情，笑道：“就是这样子，她这个月归我带。对了，这事请你保密，好么？”
刘梓菲用力点点头，眼睛红红的，眼神有点发直，却没说什么。
杜采歌一直感受得到她对自己的心意，这次挑明了自己有女儿的事，总算是可以让她死心了吧，以后做普通朋友就好。
杜采歌没有说话，刘梓菲一直望着窗外出神，车里的气氛突然凝重、尴尬起来。
杜采歌专心开车，过了好一会儿，偷瞥了刘梓菲一眼，见她还是那失神、略有些凄然的表情，心里一软，主动开口调节气氛：“对了，之前我们合拍的《百花深处》，该到评奖的时候了吧？”
刘梓菲勉强笑了笑：“没呢，还要10多天，6月15号公布结果。不过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我们的《百花深处》大受好评，每个评委都是赞不绝口，基本上锁定了一个一等奖名额。”
“有几个一等奖？”
“三个，没有特等奖。三个获得一等奖的导演都可以拿到5万奖金和80万的投资，去拍一部微电影，”刘梓菲知道他没去关注过，详细地解释道，“然后还有5个二等奖，10个三等奖。二等奖导演是拿到20万的投资，三等奖的导演是拿到10万的投资。”
杜采歌笑道：“我们的《百花深处》投入那么大，不拿一等奖就亏死了。”
说到电影，刘梓菲就不再是弱柳扶风、小鸟依人的气质，变得坚决、自信，她用手拨了拨前额的短发，“之所以我花了很多钱，其实大多是花在之前的《时光》上，《百花深处》的投入并不多。”
“加上特效，往返机票，租车，器材租金，《百花深处》最终只花了6万。当然，这很大的原因是没给演员和剧组人员开工资，包括你录制配乐也没花钱。但是我相信，就算只有1万的预算，以《百花深处》的剧本和你的配乐，都能吊打别的短片。”
杜采歌耸耸肩。
他可不敢小觑了天下英雄。
虽然1万块钱也有一万块钱的拍法，作为一名合格的导演，他有自信只有1万的预算也能拍出一部非常精彩的《百花深处》。
但吊打别的短片？还是不要随便立这种flag。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说这种话的人很可能光速被打脸。
当然，他也无意与刘梓菲争辩，他谈到这个话题只是为了转移刘梓菲的注意力，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
果然，这么一打岔，刘梓菲的表情活络过来了。
过了一会就神色如常，好奇地问：“你女儿可爱吗，像你多些还是像她妈妈多些？”
“她叫什么名字？”
“读书了么，在哪读小学？”
“手机里有没有照片，给我看看。”
杜采歌把手机解锁递给她后，刘梓菲看了几张采薇的照片，啧啧赞叹：“真可爱，还是挺像你的。”
“天呐，这张，真像个小天使，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哇，杜哥，你女儿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小女孩了。”
杜采歌笑着接受了她的恭维。
其实采薇真不是最漂亮的那种，至少杜采歌见过不少维族、还有混血儿的小女孩，比采薇漂亮得多。
他那个时候当导演，也见过不少6-8岁的小演员，比采薇漂亮的大有人在。
不过，他的女儿当然是最可爱的。
有问题么？完全没问题。
杜采歌到得比较及时，正好赶上老师把孩子们送到校门口。
杜采歌上前接了采薇，采薇甜甜地笑着，看到刘梓菲时愣了愣，“粑粑，这个姐姐是谁啊？”
刘梓菲笑着对她挥挥手，蹲在她面前说：“姐姐是你爸爸的朋友，姐姐姓刘。”
“刘姐姐好漂亮，”采薇看了看刘梓菲，又看了看杜采歌，“粑粑，刘姐姐是你的女朋友么？”
这个问题让两个成年人都尴尬起来。
杜采歌摇头：“不是。”
采薇又看着刘梓菲，有点怯生生地开口：“我看到别的小朋友，他们的粑粑都和麻麻结婚了。我问麻麻，她为什么不和粑粑结婚，麻麻说，是因为粑粑有太多女朋友了，所以不能和粑粑结婚。”
杜采歌觉得脸皮发烧。
这颜颖臻，什么话都跟小孩子讲？非得教训她不可。
不过……好像她说的也没错啊。
师出无名。
看到采薇那明亮、不含丝毫杂质的眼睛，刘梓菲只觉得无地自容，又非常心虚，笑得勉强起来：“采薇啊，刘姐姐不是你爸爸的女朋友。”
采薇开心地笑了：“那就太好了。”
然后就送采薇去学钢琴，刘梓菲留在后座陪着采薇。
在路上，采薇问道：“粑粑，我的琴谱呢？”
杜采歌歉意道：“粑粑今天一直在工作，没时间去拿。”
采薇小嘴一瘪，过了一会，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
刘梓菲赶紧安慰她，但刘梓菲也不怎么懂得安慰人。
杜采歌有点慌了手脚，把车靠边停下，转身柔声问道：“采薇小宝贝，怎么了？为什么要哭？”
采薇瘪着嘴说：“粑粑，呜呜，我不高兴，呜呜呜。”
“为什么不高兴啊？”
“因为……因为你不爱我了。”
对这言情剧里的台词，杜采歌又好奇又好笑，刘梓菲也忍俊不禁。
两人对视一眼，杜采歌忍着笑问：“为什么说我不爱你了啊？”
“呜呜呜，因为你，你觉得，工作比我重要！”
好吧，这是有点无理取闹了。
杜采歌心想，我就不信颜颖臻每次都能优先考虑你，而不是考虑工作。
不过嘛，杜采歌并不擅长和小孩子讲道理，但以前为了给儿童演员拍摄，他倒是自学成才，知道了一些哄孩子的方法。
当下不再说话，踩下油门，开到一家小超市门口停车，在店里音箱播放的《童话》音乐声中买了两个甜筒冰激凌。
一个递给刘梓菲，一个递给采薇：“是粑粑做得不好，粑粑虚心认错，这是向你道歉的礼物。”
采薇咽了口唾沫，迅速抬起眼皮看了杜采歌一眼，口是心非地说：“可是你说过不能吃太多冰激凌，3天只能吃一个。”
不，我明明告诉你一周只能吃一个……
“没关系，”杜采歌笑道，“这是向你赔礼道歉的，不算在里面，你吃吧。”
采薇迅速止哭，笑得合不拢嘴地接过甜筒，迫不及待地揭开上面的包装纸，眯着眼睛舔了起来。
她那肉嘟嘟的脸颊上浮现的笑容，如果非要形容的话，就是“充满幸福的味道”吧。
刘梓菲看着她，眼里是满满的羡慕，不知她在羡慕什么。
她小声对杜采歌说：“你女儿真可爱！太可爱了！”
“我知道。”杜采歌很淡定。
继续开车，把采薇送到钢琴老师家里后，杜采歌正准备离开，那位钢琴老师忽然抬了抬眼镜，不太确信地问：“海明威？”
杜采歌愣了愣，点头：“是我。”
“哇！”钢琴老师的嘴翘起一个弧度。
她是个40出头的中年女人，苗条，肤色健康，穿着小西装套裙，有种雍容的气度。
这时却像是看见偶像的小迷妹，仿佛回到少女时代，两手握拳挡在嘴前，兴奋得发抖，“我太喜欢你的音乐了！特别是你在演唱会上弹的那两首钢琴曲，Luv letter和Summer，我特地录制了演唱会片段，翻来覆去地听！我又去找了您别的作品，您以前写的那些歌我都很喜欢！最近的《第一次》和《童话》我也超爱的，特别是童话，听得我都哭了！”
杜采歌只能含笑，矜持。
他没太多应付粉丝的经验。
毕竟，前世他作为一个导演，是没有狂热粉丝的。
就算微博上关注他的粉丝，也只是喜欢他的作品，不会粉他这个人，现实里见到他也不会兴奋激动成这样。
过了一会，钢琴老师才慢慢平复，看了看采薇：“这是您的女儿？”
小采薇立刻骄傲地抱着海明威的腰，展示主权。
“对，还请帮我保密！”杜采歌笑道。
钢琴老师苦笑道：“我怎么有勇气教您的女儿！”
杜采歌不自然地笑了笑：“我弹钢琴的技术很一般。”
“真正天才总是有残缺美的！样样都完美的那是偶像剧里的人设！”
刘梓菲在一旁叹为观止。
大概“脑补”是粉丝必备的一项基本技能吧。
杜采歌也说不出话来。
最后给她签了个名，然后用她的钢琴演奏了一遍Luv letter和Summer，最后又加了一首“24小时书店”，才终于让她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