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无常索命
野庙，孤火，黑山。
篝火燃烧，噼啪作响，光亮野庙的破败，泥身狗头的山神，被雨水浇的脸部已经开裂，那副模样像是在咧着一张大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呐喊。
腐果，残香，野庙内的众人，或是蜷缩或是背靠墙壁，合目而眠，此起彼伏的呼噜声，庙外的雷雨声，以及火堆的噼啪声，让人有种想要睡眠的冲动。
呓语先生靠在角落，眼皮打颤，脑中的树枝，让其精神疲惫，他的精神探出庙外，时刻警惕着这里的一切。
庙外是雨，大雨，倾盆大雨……
天边的雷，像是丝毫不知疲惫一般，一刻也不停歇的轰鸣着，溢满每一寸黑暗，把夜填满。
雨，山雨，泼盆轰鸣，忽一惊雷使木枝端裂，燃着点点火星，复又被大雨浇灭。
便见得，黑夜诡异的站着一人，雨中戴斗笠，面色苍白如纸，自一片歪脖树林中的静寂里走来，说是走又不恰当，更像是一种闪现。
上一秒还在西，下一秒便在东，像一个索命的亡魂一般，来无影去无踪，身子不动，脚步未动，人却已然来至你的面前。
或许以前就有人说过，歪脖山那位歪脖子树，又一种诡异的静，好像另一种死......
搭配此时的场景，便叫人心底生寒，毛骨悚然，难以忘怀。
谁也不知道他是不是人，他站在那，仿佛寂静的实体，隐约的黑气在他脚下飘起，在指缝中飘起，在眼角的血丝里……飘起。
他在等谁？
等一个同样带有怨恨的人。
等一个虽是同门但却不同道的人。
他们是一种人，但却走上了不同的道路……
午夜，夜愈发地深了。
在男人的眺望中，在雷声滚滚带来的一瞬白昼中，另一种脚步声，渐来。
男人垂眉低眼，他明白他所等的人，已经到了，无言，无语。
或许我们有着相似的想法，但……既然站在了这里，那么……便用法来说服对方吧，看一看究竟是谁对，谁错。
男人苍白的面孔慢慢扯出一抹，渗人的笑……
“你我出身同门，想法相似，但最终却走到如今两个极端，你不理解我的疯狂，就像我不理解你的冷静，既然你来了，那便看看谁对谁错……”
他的声音分不清男女，分不清东西，甚至其嘴角都未曾张开，却实实在在的响彻在了，这片雨幕之中。
弥漫在了这片歪脖子树林中，阵阵阴风吹拂，仿佛鬼哭一般的声音响起。
簌簌——
树枝在黑暗中晃动。
簌簌——
苍白的眼眸于阴翳中睁开。
簌簌——
大雨倾盆夜，一把黑伞缓缓而至，伞下是一个双眼满是苍白之色，没有丁点漆黑的人。
簌簌——
伞外，寂寥，湿润，雨水顺着伞面滑落。
伞内，忽有数十团诡异的黑色粘稠物质，在伞骨上摇晃，随即如雨般淅沥落下。
下落瞬间，粘稠物淌在那眼孔苍白的男人身上，恶习且瘆人，但男人却丝毫不在意。
打伞男人抬眼，看着那雨中等候他已久的人，满是苍白的瞳孔中写满了平静。
“伥生，你入魔了……”
声音平淡，没有丝毫感情色彩，似乎在阐述一个事实。
而被称为伥生的男人，便是一开始在雨中等候的人，听到这句话，伥生的嘴巴咧的更大了，满是血丝的眼睛上，写满了疯狂。
“哈哈哈哈，我入魔？”
“依我看，无常你才是入魔的那个，如今我已拜得苍天之下，念你和我是同一种人，不如趁早从黄泉离去，改投苍天，得享一生太平。”
打伞的男人也就是无常，闻言面色丝毫未改，苍白的眼眸中，满是平静，看向伥生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黄泉有令，叛门者当斩不赦。”
伞下滴落的漆黑且粘稠的水，在此刻从无常的身上滑落地面，像是有生命一般，向着伥生蔓延而去。
伥生见状哈哈一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叛门？哈哈哈哈，那阴庭子也叛出黄泉了，为何就偏偏抓着我不放？”
“你从大商追到这，都未将我怎样，如今我更是布下了大阵，更有太平镇的道友相助，你如何杀我？”
伥生那不男不女，分不清东西的声音，再度响起，声音中带着疯狂和不屑。
眼见蔓延而来的黑水愈来愈快，伥生不闪也不避，因为他知道避不过，浑身飘起的黑雾愈来愈浓，既然躲不过，那便迎面而去吧。
只见黑雾迅速收缩，那片散发着森森鬼气的雾，如稠水般涌向黑水。
两者交织之下，鬼哭狼嚎，凄厉惨叫，充斥着整片歪脖子树林。
黑水波涛汹涌，每每碾过黑雾，都能将雾中潜藏着的恶鬼，生生吞没，带起凄厉的哀嚎。
无常当然明白，这并不是对方全部的手段，眼眸微动扫向四周，他能明显感受到，这里还有其他人，应当便是伥生所说的，那太平镇中所谓的道友。
黑雾在黑水面前节节败退，但伥生似乎一点也不慌，反而那苍白如纸的脸上，挂起了一丝值得玩味的笑。
“嗯？”
无常苍白的眸子一眯，身子一闪，如同鬼魅一般，飘出数十米之遥。
而也就在无常刚刚飘走的一瞬间，原地不知何时，本该站在远处，动用黑雾抵挡黑水的伥生，竟然诡异般的，移动到了无常的位置。
这种诡异的换位之法，让无常眉头轻蹙，手中的伞随即一抛，大量黑水如同瀑布一般，席卷了这里。
那黑水如同能吞噬一切之物一般，一经扩散，便席卷了这里，方圆数里的歪脖子树，全都被吞没，一时之间地面上只留波涛汹涌的黑水。
若是任这黑水扩散，相信用不了多久，整座歪脖山都要被这黑水吞没，到那时还管他什么惊天大阵，管他什么大凶之地，全都一并消失了事。
然而那伥生也不是简单的角色，又怎能任由这无常随意发挥，破坏了他的滔天大阵呢？
“哈哈，不愧是黄泉的索命无常，若搁平时我还真怕你几分，不过现在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