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有些东西是经不起念叨的。
那一天他没注意,喝了客人递过来的酒,没想到那酒里居然是加了料的。
他越喝越兴奋,整个人都飘飘欲仙的,仿佛这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此了。
从那一天开始,他染上了毒瘾。
秦争说:“他是被迫的,我只是……想救他。”
徐均赋点头:“我知道你是出于好心,但事实就是,你们确实进行过毒品的买卖。”
秦争梗着脖子好像是要反驳什么,但最后还是泄气,道:“你们要是非觉得我们错了,我也辩解不了什么。”
方明华有些诧异地抬头看了他一眼,还以为对方会说出什么狡辩的话,结果他居然就这么承认了。
要知道,如果不是什么很较真的警察,就凭他这句话,定罪那是妥妥的了,都没必要再审。
站在单向玻璃外面看着的程韶挑了挑眉:“你说,他这是聪明还是蠢?”
李由笑了笑:“他当然聪明了。”
沈乔安看这俩人总是打哑谜,实在忍不住出声:“怎么就聪明了?”
程韶:“他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沈乔安:“……”
废话!就听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谁不知道他有故事?!
李由摇了摇头,问:“乔安妹子,你好奇他口中的那个人吗?想继续听后面发生了什么吗?”
沈乔安心头一震,道:“你们的意思是,这个秦争真正的目的其实是,帮他口中那个人?!”
程韶点头,一副孺子可教的样子说:“原本富裕的家庭、巨大的外债、出色的外貌、会所、被加料的酒、突然染上的毒瘾,结合这些,你觉不觉得,这像是一场针对?”
沈乔安立马对接上他的脑回路,道:“所以,那个人可能得罪了一个很强大的人,然后他的家庭就被搞垮,让人一次次跌入深渊,在人以为可以爬上去的时候,再次踩上一脚!”
她说完,头皮发麻,杀人诛心这种事,不管是见过多少回,她总是会为此觉得心惊。
“如果真是这样,那得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啊,才能肆无忌惮地这样糟践人。”
程韶歪头浅笑,道:“这可不一定就需要有深仇大恨,有可能就是单纯看人不顺眼呢~”
沈乔安的身子恶寒地抖了一下,义愤填膺地道:“要真是这样,那种人就是人渣,在我面前是要被锤爆狗头的!”
程韶无奈:“不要带着个人情绪上班,老是这样,迟早被人举报喝西北风。”
沈乔安假哭:“嘤嘤嘤,副队你威胁我,咱要是走了,刑侦队可就没有三十岁以下的非罪犯女性了。”
程韶扶额,屈指用力弹了一下她的脑瓜,道:“还说我威胁你,听听你说的这话,你威胁我还差不多。”
沈乔安被这个脑瓜崩给弹得脑袋嗡嗡地响,撇撇嘴离某人远远的,小声嘟囔:“真是不知道怜香惜玉……这要是傻了,非得要精神损失费不可,副队就等着被我讹诈吧!”
李由凑到程韶跟前,说:“这姑娘小嘴叭叭的,估计在骂你呢。”
程韶微笑脸:“正常,我们队里的人,要是哪天不在背后骂人,那才叫不正常呢。”
李由摇摇头,对黎元手下的刑侦队不予置评。
那群沙雕,虽然一个个都奇奇怪怪的,但办事效率还是可以的,只要业务能力上去了,管你是个什么性格呢。
徐均赋轻轻敲了敲桌子,问:“刚染上毒瘾是有机会戒掉的,你们没有尝试过?还是尝试过,但根本戒不掉?”
秦争苦笑着摇头,说:“他其实已经戒掉了。”
这一句话的信息量,简直让在场的众人都惊到了。
李由悄悄问程韶:“那姓徐的刚刚敲的那几下是什么意思?”
程韶表情无语,问:“你耳朵怎么了?选择性耳聋直接发作吗?人家都说了,他敲三下桌子的时候,让大家都提高警惕,别错过信息。”
李由撇嘴:“压根不用他来提醒,我们都有自己的判断好吗。”
程韶好笑道:“之前还说人家是个精明厉害的狐狸,现在就开始不服了?”
李由:“我这叫——不做多余且浪费时间的事。”
程韶:“就你这工作态度,去外面的资本家手下,只会被批评为——不会找事做,懒惰。”
李由心有余悸:“资本家这么可怕的吗。”
程韶不想再跟他继续废话,索性推了推他,道:“快仔细听,他要开始说重点了。”
他转头看向沈乔安,说:“随时做好联系小白的准备。”
沈乔安比了个oK的手势,手机显示屏上已经是陈意白的对话界面。
简直就是字面意义上的时刻准备着。
徐均赋挑了挑眉,有些意外,道:“据我所知,你这次之所以会来这里交易,是因为你所谓的哥哥需要用到,而这个哥哥,就是你口中所说的那个人吧。”
秦争皱眉,说:“他叫荆自许,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徐均赋却说:“我不需要知道他是一个怎样的人,我只需要做我职责之内的事情。”
程韶指着对面的俩人,对沈乔安进行指导:“看好了没,这就是对聪明人的暗示,徐某人在跟秦争说——放心大胆地说,警察没有什么不敢得罪,毕竟,我们可是听命行事的。”
“在审讯中,那种明显暗示意味的话会被定义为诱供,对聪明人有人会这么说,但对一些无法理解的人,我们会直接说——不能说假话。”
沈乔安勤学好问:“这两种有什么区别吗?”
程韶笑:“当然有区别,因为,放心大胆地述说,和说真话,是不一定打对等的。”
沈乔安秒懂:“所以,秦争会在这场问询中,将自己和哥哥塑造成受害者的形象,会用尽方法地将那个狗比钉死在罪犯这个木桩上。”
程韶开始提问:“那你觉得,为什么徐均赋要给他脱罪或减轻处罚的机会?”
沈乔安说:“当然是要让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打一棒子给一甜枣是最好的办法。”
程韶摇头:“就算没有机会,他也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