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长风揽过沈清昼的腰,在心口的位置上亲了亲。
“这里面不是已经装了我吗,我有什么好担心的?总归还是我的运气更好些。”
先前因为拓跋律的突然出现而产生的不安已经被沈清昼一一抚平,他再次确信自己已经得到了那颗无比珍贵的真心。
所以他现在也不是很想见到拓跋律,万一控制不住自己露出炫耀的神色,怕是会影响两国刚刚签订的盟约。
他又抱了会儿,接着跟沈清昼嘱咐道:
“我让人包下了太白楼,那里的酒还不错。”
既然拓跋律想尝尝大梁的烈酒,那便让他尝尝,若还是觉得不如北燕……
那就不如吧!
郁长风忽然大度极了,丝毫不想跟北燕在区区一杯酒上争胜,只拉着沈清昼嘱咐道:
“他喝可以,你还是少喝一点,若是喜欢,我让他们买些带回宫来,改天陪你一起喝。”
看着沈清昼貌似乖巧地点头应下,郁长风终于放开了手,又依依不舍地亲了亲他。
“如果批得快,晚上我去接你。”
他看着沈清昼走出御书房,等到大门关上,还是忍不住叹出口气来。
虽然只是一下午不见,却仍让他觉得有些难熬。
半个时辰后,沈清昼的马车停在北燕驿馆门前,拓跋律掀帘上来,却愣了下。
车内只有沈清昼一个人,怀中抱着手炉,安闲地坐着,见他进来抬眼一笑。
“就你自己?”
他有些不确信地往外看了看:“难道是大梁皇帝不肯赏脸?”
“他怕打扰你我叙旧,便留在宫中了,你若是想见他,我这就命人回去通传。”
沈清昼朝他挑起眉梢,作势便要叫人。
“可别,谁想要见他?”
拓跋律赶紧拦住,接着在他对面坐下。
说是沈清昼带他游玩,实际上沈清昼自己也没怎么在梁京城中好好逛过,好在郁长风已经提前安排好了,随从们都知道该去哪里,也不用他自己操心。
再说了,拓跋律特意邀他出来,也不会是为了逛逛梁京。
他们在京城中转了一圈,外面人多耳杂,沈清昼见拓跋律也没什么兴致,便干脆直接去了太白楼。
说话也方便些。
马车在太白楼门前停下,拓跋律才要跟在沈清昼身后上楼,目光忽然被街对面的糖葫芦摊子吸引住了。
快过年了。
拓跋律的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他第一次见到卖糖葫芦的摊子时,沈清昼在他旁边说的这句话。
沈清昼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随即想起自己也好些时候没有吃过这些东西了,便让人过去买了两根,分了一根给拓跋律。
“少吃些,不然一会儿吃不下饭了。”
拓跋律一愣,随即笑出声来。
当年他刚被沈清昼救起时,因为怕暴露身份,故意隐瞒了年纪,导致沈清昼一直以为自己比他还要小些。
他那时身边很少有比他小的人,忽然碰到自己,热情高涨,这才养成了照顾他的习惯,直到后来他坦白了身份,也没能再改过来。
脑中忽然浮现出很多往事,拓跋律放松了些许,咬了口糖葫芦,跟在沈清昼身后上了楼。
等酒菜上齐,沈清昼先拿过酒壶,给他倒了一杯。
“来尝尝大梁的烈酒。”
拓拔律看着清冽的酒液逐渐满杯,苦笑了声。
他其实并不在意酒的优劣,做单于这些年,他喝过很多酒,都不如逃亡路上伤重时喝来止痛的那壶劣酒好喝。
沈清昼给他倒满,自己也倒了一杯,端起来叹口气笑道:
“我陪你这一杯,后面可就以茶代酒了,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出来时他吩咐过,不能多饮。”
拓跋律举杯的手顿住,收回来自己一饮而尽,然后往桌上一放,自己拿起酒壶来倒了杯,口中不满道:
“炫耀什么啊,跟谁没有家室一样,等我回去北燕,悬赏黄金万两找人成亲,明年就生个小皇子出来。”
“这才一杯就醉了?看来这酒果然不错。”
沈清昼不置可否地笑笑,拦住他还想举杯的手,拿起筷子来,抬了抬下巴朝他示意。
“先吃饭。”
拓跋律也没什么意见,放下酒杯低头吃饭。
吃着吃着,他忽然停下了动作,皱起眉头,看了眼对面的沈清昼,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住了。
沈清昼察觉了他的异状,抬头疑惑道:“怎么了?”
他犹豫了会儿,开口道:“这酒楼里还有旁人,你可知道?”
拓拔律说着,在心中轻嗤了声。
嘴上说得好听,放他单独出来,还不是悄悄在一旁监视。
看来这位大梁皇帝,行事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么磊落。
沈清昼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点点头笑道:“我们进来前他就在了,之前出来时,他说过晚上会来接我。”
虽然现在还远远没到晚上,但郁长风大约是在宫里坐不住了,干脆带了折子来太白楼批。
沈清昼说着,唇角微微勾了起来。
见他点头,拓跋律有些惊疑不定。
凭他的警觉,也是刚刚才发现酒楼另一头的包厢中还有人在,沈清昼内力被废,又是如何察觉的?
沈清昼仰头想了想,也不太清楚自己是如何知道的。
过了会儿,他轻声道:“或许因为,他是不一样的。”
所以只要他在身边出现,自己自然而然就能知道他的存在。
他提起酒壶,替拓跋律斟满了酒,接着笑道:“就好像北燕跟大梁的酒,即使都是好酒,可不必入口,就能觉出不同来。”
拓跋律将筷子一放,叹出口气。
“吃不下去了,饱了。”
他甚至有点破罐破摔地想道:如今这般不上不下的,还不如干脆两个一起来,在他面前恩恩爱爱,给他个痛快。
他又想象了一下那场景,觉得还是算了,接着便对沈清昼道:“就到这里吧,反正今日出来,也不是为了跟你吃顿饭的。”
说着,他从随身的腰包中取出一枚小巧的印章,交给沈清昼。
“往后每年寄给北燕的信里,记得盖上这枚印章,如果哪次没有,我会派人来大梁探查的。”
“在这个位子上坐久了,看人容易猜忌,没什么别的意思,你收着就是。”
沈清昼看着那枚印章,不由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