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依棠的固执让卓煜感到头疼,他沉默下来,透着几分压抑。
看卓煜这个样子,宁依棠心里挺难受的,卓煜对她的好,对她在教坊司的照顾,她都记着。
可卓煜和她不是一类人!
卓煜喜欢宁依棠,喜欢的是她的容颜、身体、温婉、懂事,而宁依棠不只有这些。
宁依棠的倔强,高傲,不识时务,都是卓煜不能接受的。
是卓煜固执地想把宁依棠变成东宅里委身给他的那个女人。
有时候,宁依棠想:就算没有身份差距,没有旁人阻拦,她也很难跟卓煜长久地走下去。
宁依棠起身,眸子彻底平静下来。
“卓煜,感谢你对我的关心和爱护,但我不想再委屈自己做任何事。”
“我的路我会自己走,不管未来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会后悔今天的选择!”
话落,宁依棠转身离去。
卓煜从未如此低三下四地求着保护一个人,爱一个人,然对方毫不领情,对他的真心和誓言不屑一顾。
原来,真心被践踏是这样的感觉。
真痛!
卓煜磨着后槽牙,脸上带着一股狠劲,有些人不撞南墙不回头,就让她去闯,总有一天她会后悔!
卓煜披雪离开时,影卫询问:“还需要我继续跟着宁姑娘吗?”
影卫听到了一些卓煜和宁依棠的对话,感觉二人已经谈崩了。
“跟着,保她性命就是,其他事无需插手!”卓煜的语气带着些许气恼。
影卫低头称是,心中却道,卓大人竟是长情之人,都这样了,还放不下!
翌日,大师傅看宁依棠的神色中带着不满,也不跟宁依棠说话。
宁依棠大概能猜到,她以后没有机会离开教坊司了,大师傅赚钱的路子也要没了。
宁依棠没法说什么,老老实实做自己的事。
中午,宁依棠特意留了一人的饭菜带走,大师傅瞧见了,瞪了宁依棠一眼,但总归没说什么。
他凭着宁依棠挣了不少钱,不至于立刻就翻脸。
宁依棠提着食盒来到上次见韩子锐的地方,韩子锐正乖乖地躲在花草丛中等她。
“快来吃。”
宁依棠坐在廊下的台阶,韩子锐拍拍屁股上的土,一骨碌跑过来。
“好香啊,这是姐姐做的吗?”
宁依棠笑着点头。
“姐姐真厉害!”
宁依棠扑哧笑出声,“嘴还挺甜。”
韩子锐呵呵笑,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你说你一个皇子,怎么会落得这么惨?”宁依棠有点心疼,这生活条件连她这个罪奴都不如。
韩子锐轻笑一声,小小年纪眼睛里就含满了讽刺。
“皇子怎么了?从古到今,多的是皇子被欺凌被谋害,屁都不是。对了,那个卓煜,你认识他?”
宁依棠听到这个名字,笑意便淡了,轻轻点了下头。
韩子锐昨夜在门外把该听的都听了,聪明一点的话,已经猜出宁依棠和卓煜的关系了。
但韩子锐没有追问这些,而是说:“他可是宫里的风云人物,皇帝皇后太子都依仗他,可那又如何,他终归只是臣子,同样要受到限制,不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宁依棠呆呆地注视着地面,很轻微地点了点头。
韩子锐狠狠咬了一口馒头,突然目光灼灼地说:“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一个位置,可以真正地想怎样就怎样!”
那就是皇帝!
无数人趋之若鹜,不就是因为至高无上吗?
宁依棠赫然回头,随即敲了一下韩子锐的脑袋,“这种话可不能乱说,让旁人听见了,还要不要脑袋!”
韩子锐是皇子,这种话可以算谋逆了。
“这不是没旁人吗?”韩子锐理所当然地说。
宁依棠哑然,难道她不是旁人吗?
很奇怪,韩子锐莫名跟宁依棠建立起了绝对的信任!
吃完饭,宁依棠一边收拾,一边问:“晚上想吃什么?我尽可能给你带。”
韩子锐摇了摇头,“晚上不过来了,我以后隔一天来看你一次。”
宁依棠奇怪,“为什么?你出不来吗?是不是有人难为你了?”
“没有!”韩子锐赶忙解释,“你在宫里闹了事,上面肯定会警告教坊司看好你,我知道你处境艰难,不想你为了我,变得更难。”
宁依棠……
“真是懂事的好孩子。”宁依棠忍不住摸了摸韩子锐的脑袋。
韩子锐脊背僵硬了一瞬,但这次没有选择躲开,“那个……你不用担心我,我能吃得上饭,以后我也会像姐姐一样努力地活着,活得越来越好!”
宁依棠欣慰极了,“这样才对嘛!”
犹记得初见韩子锐,他正要寻死,这才几日,他已经完全活了过来,朝气蓬勃的。
韩子锐走后,宁依棠回到厨房,不一会儿,小太监过来喊宁依棠,说是杨姑姑召集所有人去听话。
宁依棠放下手中的活,赶了过去。
大多数人都到了,在大厅排好队,宁依棠跟着站在末尾。
不一会儿,杨姑姑过来了。
“最近,有一些人表现不错,规矩学的好,听话懂事,我已经选了一批,准备送出宫,接下来念到名字的人出列。”
众人脸上都透着开心,默默祈祷自己被选中,离开这个鬼地方。
宁依棠却觉得奇怪,本来不该这么快的,难道是因为……
“宁依棠!”
杨姑姑第一个喊到宁依棠的名字。
果然!
是昨天的原因,上头要把宁依棠送走了。
只不过宁依棠想不到是谁?
皇帝?皇后?又或者卓煜?
第一批人并不多,只有十个,宣布之后,杨姑姑让她们去收拾一下,下午就会被送走。
出了门,冯夫人气恼极了,“为什么你们都在?偏偏我不在?我哪点做的不好?”
老夫人、宁依棠、秦如馨都在名单中,唯独冯夫人、冯宝仪不在。
冯宝仪倒是无所谓,她正准备去考宫乐,本来也不想离开。
冯夫人万般不愿意,但这是杨姑姑的决定,谁也没办法。
宁依棠惦记着韩子锐跟自己的约定,怕他找不上自己后会担心,也怕他因为自己的离开又变得消沉。
思前想后,宁依棠借了笔墨,写了一封信,留在了韩子锐挖的洞口跟前。
午后,宁依棠等人跟着侍卫,来到真正的教坊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