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长和钱老爷子早已被村里人架着,下了了望台。
现在他们俩也只能在了望台底下,帮着往上递递家伙事儿,或是在在院里翻找些可用作“武器”“暗器”的东西。
了望台之上,则被村里几个汉子占据着。
他们挥着手里的砍刀或是猎刀,抵抗着。
其中一个了望台上,就站着苏大用和钱金山以及另一个村里的汉子。
几个人站在一处,钱金山显然是最勇猛的那个。
虽然他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可自家老爹年轻时,基本上是什么活计都干过。
钱老爷子也在镖局里做过两年,身手虽没那些镖头镖师什么的好,可至少糊弄糊弄庄稼人也是够的。
所以钱金山几个孩子小的时候,钱老爷子不但送他们进私塾念了几年书,甚至也随着他一起学了几手把式,他虽然是照葫芦画瓢,从镖局里那些镖师身上学的,可至少招式是对的。
当然,几兄弟里,钱满山是学得最好的,身手也是最厉害的。
——其次便是钱金山。
不过钱金山这人,一向老实,平时给人的印象,就是憨厚好欺负,实则人家遇见事的时候是一点也不含糊。
人们见惯了钱金山老实巴交的一面,所以也就忘记了,他曾经也是个有几下身手的。
如今,老实巴交的庄稼汉子,被激发出了血性,手里那把以前钱满山上山经常拎着的砍刀,也被他舞的呼呼作响。
基本上一刀下去,不说能砍倒一个北戎人,但至少也让北戎人望之生畏,不敢与之硬碰硬。
勒宁一直站在钱家大铁门不远处,所以显眼的钱金山便被他注意到了。
刚开始的时候,他也没将钱金山放在眼里,毕竟钱金山那几下子,外行人可能不知道只会以为他厉害,可内行人却明白,钱金山到底有几斤几两。
可是直到刚才钱金山一刀下去,一个北戎汉子没注意,直接就被砍到了肩膀上,从另一个北戎人的肩膀上掉了下来,勒宁才真正重视起钱金山,这才有了之前他搭弓上箭那一幕。
此刻的钱金山,正提着猎刀杀的痛快。
因着刚才砍中了一个北戎人,那刀身上也沾满了血,在那盏油灯灯光的映照之下,显得他整个人脸上表情都狰狞了几分。
他根本就没注意到,此刻勒宁的举动。
所以那羽箭射来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有防备,直到破空声传来,他已看清了那箭头,此时再躲也已经晚了。
不过好在钱金山另一边没人,他整个身子便往另一边靠去,这才堪堪避开了脑袋。
可那支箭,仍是擦着他的脸过去。
钱金山暗自庆幸,幸亏自己发现的及时,要不然说不定今天晚上,他就成了岭山村第一个被一箭射穿脑袋的人。
他倒不是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死了之后,被人埋汰。
村里那些比他岁数还大的人都没受什么伤,他要真成了第一个丧命的人,呵呵,那才真叫死的冤呢。
“爹——”
“爹——”
此时,距离钱金山不远的大郎和二郎,同样看见钱金山的险境。
直到看见钱金山往旁边一侧身,然后整个人掉下高台,那支射来的羽箭也因为没射中,最后落到了钱家一侧厢房房顶之上,两兄弟才放心。
好在,落地的瞬间,钱金山换了个姿势,才不至于整个人摔在地上。
这时,有眼尖的村里人,见钱金山的位置空了下来,立马就补了上去。
大郎和二郎也撤了下来,赶到下边去看钱金山。
钱金山一抬头,两个儿子就看见了自家阿爹脸上的血迹,不深却也不浅。
“阿爹,你咋样?”
“阿爹,身上可还有别的伤?”
看着两个儿子关心的神情,钱金山胡乱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伤口,然后说道,“没事,死不了。”
钱金山的手上,因为抹了脸,满是鲜血。
不过,他自己却不以为然。
“大敌当前,你爹我不是孬种。”
然后,钱金山居然又提着猎刀,再次上了了望台。
大郎和二郎兄弟两个对视一眼,同样拎着手里的家伙事儿,跟在自家老爹后头上了一侧高台。
爹说的对,钱家没有孬种。
而此时,花花正挥着手里的烟袋锅子,向墙外的北戎人打去。
小姑娘十分“狡猾”,一会儿往那边蹭蹭,然后挥出去一下;一会儿再往另一边挪挪,然后再挥出去一下,忙得不亦乐乎。
周斐不时在旁边补上一下,也甩着自己手里的树杈,捅这个一下捅那个一下。
嘴里也没个消停,“花花妹妹,你打准一点,对,再用力一点,别手下留情,对他们仁慈,就是对我们自己残忍,这是我爹爹说的。”
花花现在可没心情听周斐说的是啥,她现在真的是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她发现,好像自己每挥出去一下,对于一墙之隔的北戎人的伤害好像不是太大。
咦?难道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所以战斗力才这么弱?
因为老村长爷爷拿烟袋锅子打自己的时候,自己可是疼得呲牙咧嘴呢。
“花花妹妹,注意着点儿,你那边来了一个小个子。”
下边正带着两个北戎人摸过来的阿齐拜,虽然不知道高台上那几个孩子说的是什么,可依然能从他们的神情里,看出对自己的几分轻视。
他可是被人称为“草原上的小勇士”,自从有了这个称号以后,他就再也没从别人脸上看到过这样的神情了。
这让阿齐拜如何能忍,原本他是打算带人绕到钱家后头去偷袭的,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自尊心作祟,他干脆后头也不去了,带着那俩人,直接就来到七郎周斐等几个孩子所在的高墙之下。
诚如周斐所说,阿齐拜个头有限,虽然北戎人生得人高马大,但他毕竟还是个少年,身子骨还没长开,所以他站在高墙之下,一点优势都没有,只得骑坐在另一个北戎人身上,手里挥着随身带着的那把刀。
“不过就是一群大越的孩童,也敢在我北戎勇士面前逞强!”
院子里的七郎等人,就看见一个半大的孩子,被一个被戎人驮着上来,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他们大越也有孩子,北戎人有孩子有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从那个北戎少年手里提着的刀上,七郎等人居然看见了一些已经干涸的血渍。
七郎抿着唇,不用猜也知道,这个北戎少年手上肯定也不干净。
阿齐拜比七郎年长几岁,根本就没把七郎等几个孩子看在眼里。
“大越人,都是要祭奠我们草原狼神的。”
虽然不知道阿齐拜嘴里嘀嘀咕咕的在说些什么,但七郎几个也知道,肯定不是好话就是了。
阿齐拜一句话说完,也不管几个孩子有没有准备,直接就照着七郎的脑袋,就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