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此时,钱满山端着一碗疙瘩汤,进了厢房。
看见小侄女,还赖在这里没走。
不免有些吃惊。
“花花,刚才你娘满院子找你,怎么?没听见?”
花花“哎呦”了一声,一拍自己的小脑袋。
“花花刚才听故事呢,没注意。
花花这就去找阿娘。”
小姑娘迈着小短腿,身影一会儿就消失在了屋里。
明厉收回目光,接过钱满山递过来的疙瘩汤,再次出声。
“满山兄弟,真是谢谢你了。”
“嗨!明大哥,你还真是客气。
一日三次的‘谢谢’。
您说的不烦,我听的都烦了。
不是和你说过,咱们家不讲究那些。
任是谁见了落难人,都能搭把手的。
你说是不是?”
明厉点头,眼里的锋芒一闪而过,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几日,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对于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也从钱满山几兄弟嘴里了解了个大概。
一碗疙瘩汤下肚,空瘪瘪的肚子,立马就有了饱腹感。
暖暖的,热热的,很是熨帖。
明厉长长舒了口气,将空碗递给钱满山。
钱满山眼里明显有着笑意,“明大哥,你先歇着,我去洗碗。”
出乎意料的,这次,明厉却从后头叫住了他。
“满山兄弟——”
钱满山回头,目光里满是疑惑。
这几日,一直是他在照顾着这人。
而这人,也十分客气。
无论是扶他起身去茅房,还是送饭喂药,‘谢谢’两字,从不离口。
这还是头一次,在自己要离开时,他叫住了自己。
“明大哥,你有事?”
明厉点头。
事到如今,骑虎难下,他只得兵行险招。
明厉向外看了看。
此时院子里,花花在和李氏说着话。
堂屋里,也吵吵闹闹,似乎钱家一大家子,也要吃饭了。
见一时半会儿,不会有人打扰到他和钱满山说话。
明厉这才示意钱满山坐下,自己有话要说。
“满山兄弟,我在你家已经躺了几日,着实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明厉没有说破,其实他知道。
以钱家这样普通的庄户人家来讲,顿顿给他大鱼大肉的滋补,又是白米饭,白面的吃着,他已经过意不去了。
他旁敲侧击,从花花和钱银山嘴里,打听到了一些情况。
得知钱家除了还在养伤的他,吃的是这些精米精面大鱼大肉以外。
其他人吃的都是普通老百姓吃的糙米,糙面,小米粥等等。
鱼啊,肉啊什么的,更是不年不节的,根本见不到一顿。
明厉心里过意不去,感谢的话,已经被他翻来覆去说了多遍。
就像刚才钱满山说的一样,就是钱家人不嫌烦,他自己说的都有些烦了。
自己现在伤已好转,是该联系自己人的时候了。
到时候,也能帮衬着钱家人一些。
另外,他也得及时了解北戎那边的情况。
那些人以为自己死了,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
自己手下的人,得知自己死讯,又会如何?
许许多多的问题,接踵而至。
不得不让明厉操心。
‘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五日,他已经放松的够了。
“满山兄弟,有一件事,我想托你去办。
而且目前,我能相信的也只有你们钱家人。”
这是——
钱满山眉头紧蹙,让他去办什么?
是往明大哥家,联系明大哥的家里人吗?
“明大哥,你的意思是——”
明厉敛下眼眸,心里又合计了一瞬。
这才打定主意,语气里也带了一份斩钉截铁。
“我在长林县城,有间铺子。
须得麻烦满山兄弟,帮我跑趟腿。”
钱满山很是吃惊。
“明大哥,那日你不是说——家在京都吗?”
这怎么?又在长林县城里有铺子了?
难不成,明大哥是商人?
对于明厉的身份,钱老爷子早就发了话。
他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能少知道一些,就少知道一些为好。
这也是钱老爷子一辈子的处世哲学。
有些事,多说多错。
知道的越多,危险也就越大。
他们只是随随便便在山里救了一个重伤的汉子。
至于这人,是何人?有何身份?来自于哪又将去往何处?
这和他们钱家,没有一点关系。
所以这些日子以来,钱满山从不向明厉打听这些。
明厉也是十分默契的,没有再提。
他也是,不想给钱家添麻烦。
救命之恩,如同在造。
怎能给人家,惹来灾祸。
今日这话突然出口,也是明厉深思熟虑之后做的决定。
“明大哥,有话您不妨直说,我钱满山自当尽力。”
明厉点了点头,看向钱满山的目光里,满是欣赏。
这汉子,身手不错,脑子也灵活,又有几分义气,品性也好,倒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明厉心思一动,突然就有了,惜才的想法。
或许,将这钱满山收归己下,是个不错的主意。
虽然他和自己其他手下相比,只是个普通的庄户汉子。
可现在,他却十分信任钱满山。
精兵良将,他故然是求贤若渴。
可值得信任,在战场上,可以将后背交付于对方的人,却寥寥无几。
而现在的钱满山,自是其中一个。
“满山兄弟,我一见如故,有些话我也便不瞒你。
我的身份自是有些特殊,你此次去县城,需得万般小心。”
随即,明厉从自己身上拿出一块小牌子。
牌子也就巴掌大小,上边一个龙飞凤舞的“厉”字,看起来很有霸气。
“拿着这块令牌,你用得上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