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治病经验的加深,赵阳渐渐达到了所谓的“庖丁解牛”的境界,其精髓就是四个字:自然而然,顺势而为。
针灸自然也是一样。
因为所掌握的三种针灸手法都很奇妙,赵阳最开始使用时,没有想过其中的道理,只是机械盲目地使用,虽然也能治病,但他自己却能觉察到,实际上治病的效果是有差别的。
当时他只以为是病人体质差异造成的,现在却是知道,其中大部分的原因是他施针的时机没有掌握好。
人的气血运行是连续的,但是,即使是当令的经脉,其中的气血运行也不是一直保持在一个速度上,而是有快月慢、有强有弱。施针时,就是要掌握到其中的差异,顺势而为,借病人自身之势,而使扎的针发挥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否者的话,单是他在针尖上捻出的极小的“微太极气旋”,面对绵绵不绝地气血流动,不说被淹没,至少发挥的作用要大打折扣!
现在渡边一郎身上传出了两种波动,一种像是海上的浪,有种看得见的感觉,一种像是天地间的风,看不到,却又实际存在。
这两种波动,时而如风鼓浪,相生相和,时而如风入柳,相缠相合,这种情况,自然对赵阳施针时想要与病人气机相合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这两种波动,其中一种是人体的气血运行、身体的温度、生机等等所产生,另一种,赵阳也不陌生,正是最近一直研究的魂魄所产生的。
人的魂魄虽然存在,但与人的肉体一阴一阳,紧密结合,即使发出自身的气息波动,也融合在身体气血所发出的波动中,或者直接被身体气血发出的波动覆盖隐藏起来。
虽然知道是这种情况,但赵阳却一直没有办法从中“抓住”它。
好在有很多人找赵阳治病,就为他提供了研究的“标本”,为他积累了大量的素材。
通过这些“素材”,赵阳发现也并不是所有的时候都不能发现魂魄的存在,白天和黑夜是有差别的。
这是因为,在白天,有各种强光强声,会让人的身体和气血运行做出各种反应,抵抗这种干扰,自身的气息波动自然会变得更强,进一步掩盖了魂魄的波动,尤其白天是天地间阳气旺盛的时间,自然也让魂魄的波动难以被察觉。
到了晚上,天地间阴气上升,气血运行慢慢平复下来,周围的环境也变得静谧,在这种时候,赵阳偶而还是能捕捉到魂魄的波动,只是如白驹过隙,时间太过短暂,有时都让他怀疑是不是真的。
当然,像张广朋那样的病人,也能察觉到魂魄的波动,只是,这种情况,就像观狂风中的飞扬的塑料袋,谁能知道它的具体形状?
不过,好在有了枕边人,晨梅。尤其是结婚后,他与晨梅两人的力场如水乳般契合,在带她练习“增元。法”时,赵阳终于发现了魂魄发出的波动的姓质,也知道了魂魄的一些规律,比如,通过晚上的休息,在白天中受到各种事情影响的魂魄会慢慢舒展平复,好在第二天醒来后恢复到最自然的状态,就像电脑重启一遍一样——当然,这是在最佳睡眠状态下才有的结果。
同时,赵阳也就知道了以前他所谓的看到了模糊的魂魄,其实并不是真的看到,而是根据他以前的知识脑补出来的,至少有一点,他发现魂魄的波动是在经脉气血和身体各器官内发出来的,和以前所“看到”的在经脉下面的结果不同。
现在渡边一郎之所以在白天出现两种波动共存的现象,是因为在服用了《一气固元水》后,为他的身体补充了少许的精气,身体就开始慢慢“启动”,而魂魄也被带动着开始“苏醒”。刚出现这种状况,自然会出现不同步的现象——从现在渡边一郎的情形也能看出来,赵阳炼制的丹药和给渡边一郎注射的西药的区别,一个深层次培补人体的“根”,一个只是洒水浇人体的“叶”。
只是现在这种状态,却让赵阳很难把握下针的时机。如果是普通的病人还好说,等一段时间,这种状况自然会被人体慢慢调整过来。
但是,渡边一郎已经是垂危的病人,等一会的结果肯定不是慢慢调整,而是耗尽补充的这部分精气,重新退到服药前的状态。
赵阳自然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而是调整了最初设计的治疗方案:在没见到渡边一郎前,他就已经预料到渡边一郎会是什么状态,于是设计了先用“梅花针法”护心脉,次用“参精续命汤”吊命,后抽取脊柱内的先天精元让他恢复知觉——这是马杏花的治疗方案,渡边一郎的在大方向也是如此,只是其中的一些细节会有所差异。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一是他临时起意使用参须加《三元转离酒》的组合代替了“参精续命汤”,二是渡边一郎的实际情况比马杏花要糟。
所以,他决定将第三个步骤提到前面来,先抽取脊柱内的先天精元使渡边一郎的身体和魂魄调整过来,后用《参须三元转离酒》为他续命。
这样做的话,有可能会出现比原方案好的结果:参须加《三元转离酒》的药力的吸收会顺利一些;也有可能是差的结果:《参须。三元转离酒》没能续命,反而消耗掉了抽取到的精元。
赵阳的预测是前者,即使出现后一种情况,他觉得也有可能补救,毕竟那一棵至少一百五十年以上的野山参还在。
当然,治病是有风险的,真要出了意外,那也没办法!
赵阳看了看围在渡边一郎周围的密密麻麻的冤魂——即使在夏曰临近正午的时间里,仍然能感到车里有种阴森之气!虽然出现了第二种情况,渡边一郎的魂魄一旦离体,必然会被这些冤魂撕裂,但是,这样的结果还是太便宜他了!
他调整了一下有些激愤的心情,将银针放回到玉盒内,对渡边前八和渡边栽道:“你们将让病人侧躺过来!”
他给两人让开位置,又从玉盒里拿出一根比刚才那根稍粗一点、长有十二公分的银针,一甩手,银针发出一阵细微的“啾啾”声,然后慢慢扎进了渡边一郎的至阳穴!
站在车前面的美奈子看到赵阳又把银针放回玉盒时,就想马上向稻田汇报,只是看到赵阳让渡边前八和渡边栽去翻动渡边一郎的身体才又按捺住继续看下去。
稻田看到美奈子欲言又止的情形,停了停,还是忍不住沉声问道:“美奈子,里面的情况你要及时通知我,否者出现了意外,因为不明情况可能造成严重的后果,刚才……”
这时,美奈子却惊呼一声,嘴眼张得溜圆,叫道:“稻田医师,他,他……”
稻田感到自己的心脏前所未有的激动起来,握着拳头道:“怎么了?发什么什么事了?”
美奈子指着车里面道:“那个华夏医生,把这么长一根银针插到渡边先生的脊柱里去了!”
稻田的其他两个女助手也齐齐吸了一口凉气!
稻田则感到激动得快说不出话来了,他用手指甲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掌心,声音有些控制不住地道:“太过分了!这是谋。杀!这是谋。杀啊!”
说完他向车门看了看,见没有动静,忙又问道:“美奈子,渡边先生有没有叫我们?”
美奈子摇了摇头。
稻田用拳头捶了捶自己的胸口,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道:“渡边先生难道连这么点常识都没有吗?脊柱是能随意动的,还往里面扎针……里面有动静吗?”
美奈子还是摇了摇头。
脊柱总管人体一身阳气,又直接连着人体的脑髓,自然是不可以轻动的!平时的话,有点微小的变动,也往往会造成巨大的痛苦。这一点,赵阳自然知道的,但他并不是第一次使用这个方法,和普通的针灸不同,作用也是抽取里面的精元,所以,这件看起来很危险的事,在他手里却是救命的手段!
渡边栽开始也吓了一跳,但看到渡边一郎的呼吸很平稳,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反应,才稍微放下心来。而且,随后他还发现渡边一郎苍白的脸色上终于有了一丝“人气”,终于完全放了心。
在赵阳眼里,渡边一郎全身宛如深冬的河道的经脉,此时受到了这股精元的补益,也慢慢有了“解冻”的迹象,气血也跟着活泼了一些,从肾开始,各器官的气血缓缓向一成靠近。
只是,储存在脊柱内以备临终反应的精元虽然很强大,但是,渡边一郎的身体太过“陈旧”、“破烂不堪”,前一段时间又消耗了一部分,此时所剩无几,最终全部抽取完,也只是让心肾的气血恢复到一成。
不过,好在他的魂魄和身体已经暂时结合起来,赵阳也就可以采取下一步的治疗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