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主编的办公室,敲门进去,却不想里面坐着的不是原来的主编孙长风,而是常务副主编鲁万山。
柳逸强不免愣了一下。
说起来,在一个单位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领地”,尤其当领导的,对于自己的“领地”,外人别说插手了,就是惦记都会引起警惕和敌意,像现在这种情况,直接坐在了对方的办公室内,简直就是赤/裸/裸的鸠占鹊巢,况且还是上级的,这是绝对不可想像的!
除非出了什么意外!
此时,他不再像在齐水县时的那副超然物外的表情,而是很热情地道:“鲁主编,您找我?”
鲁万山头抬起头看了柳逸强一眼,冷淡地道:“来了?你知道我找你是因为什么事吗?”
柳逸强还不清楚社里发生了什么事,但能称得上“事”的肯定不是刚才为了释放压力,在高速路上飙了一路的车,想来也只能是有关中医联盟的报道的问题。
于是,他抢先承认错误道:“这次对中医联盟给小叶新治病所做的报道,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在没有详细的材料时,主观地进行了错误的报道,让报社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这个我是要负责任的!”
鲁万山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厉声道:“仅仅是‘让报社陷入了被动的局面’这么简单吗?你知道你闯了多么大的祸吗?啊!”
他的语气和措词都很严厉,但柳逸强却从他冷硬的话中听出了掩饰不住的激动之意,但现在听出这些也没什么用,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感觉到鲁万山应该是获益的一方!
于是他就面带恭敬地陪笑道:“领导,您知道,这段时间我在外面采访,家里的事我不是太清楚……我那篇报道虽然和事实有出入,但作为一名记者,在对方又不是太配合的情况下,只能通过自己掌握的材料做出分析,出现失误也在所难免……领导,您的批评我接受,但这样的事,哪家报纸都有可能出现,真的有那么严重吗?”
鲁万山心中冷笑一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然后放桌上,又往旁边一推,讥讽地地道:“有那么严重吗?你知不知道,因为你,吕部长被调查,孙主编直接被免职!还有那么严重吗?哼,你说严重不严重?”
柳逸强脸色一变,马上想到的就是今天遇到的赵阳,难道是他出手了?
其实,他想错了。
对中医联盟进行各种负面报道,“恨”他的人,中医联盟自然就不用说了,但最恨他的人反而可能是齐水县,或者说是齐沅市,甚至是岳东省上上下下的领导们——现在可是秦老要留下养老的关键时刻,中医联盟又是发挥着作用的重要因素,这时候往她身上泼脏水,这些领导们能不恼火吗?
至于赵阳,真的没有什么直接或者间接的影响,他反而不会做什么。
“领导”恼火了,自然要过问此事。
当然,不在同一个省,即使“领导”过问此事,也只能协商,别人听不听也难说!而且,现在的记者,轻易还不好对付,真要是直接找他的话,反而可能会传出诸如“当地某领导施压”的负面新闻来!
不过,这一切要建立在中医联盟在治疗王叶新的病情,一直没有进展的情况下,不然的话,一个报社还能和一个省比?
再者,以冯老和京城各领导的关系,在王叶新的病情一直变好的情况下,柳逸强却一而再,再而三的进行负面报道,中医联盟可是他一生的心血所在,他能忍受这种污蔑的行为?
他只要开口,几分薄面想来是不会不给的,况且,道理确实是站在中医联盟这一方的!
两方出面,不仅报社要有所“表示”,市委宣传部同样也脱不了干系,于是,报社这边“出”了个主编,宣传部那边则“交”出了一个副部长。
柳逸强咳嗽一声,强笑道:“鲁主编,这事……了不起就是在登报道歉,进行澄清,怎么会……怎么会……”
鲁万山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慢声道:“想到原因了?”
柳逸强默然,虽然想用诸如“新闻自由”之类言辞进行辩解,但想到自己的行为,却是实在没心力说出口。
鲁万山好像也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似的,道:“你不要说什么新闻自由。作为一名记者,最重要的是实事求是,但是你看你怎么做的,每一篇都带着明显的误导倾向,这是一个合格的新闻人应该做的吗?你的职业艹守呢?”
柳逸强心中不耐烦,但也只好强压住这股情绪,低头道:“领导,这次是我错了……”
鲁万山向后一靠,道:“你要客观地进行报道,出了事,社里总会护着你……一会儿你去把工资结了,把手头的工作、物质做好交接……”
既然社长都因他倒下了,他自然没有留下来的道理,柳逸强也明白。
其实,记者这个职业带来的收入是远远比不上网络策划的,丢了这份工作,对他来说也不过是以后再做策划的时候要麻烦一点,不算什么大不了的!
所以,知道了这个结果,他反而不用再给鲁万山什么面子,抬头道:“知道了……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他心里还是难免有怨气的!毕竟,他以前、包括现在的报道,对提高报纸的发行量是有帮助的!
鲁万山皱了下眉头,也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看桌上的文件。
等到柳逸走到门口,他又抬起头,注视着柳的后背,沉声道:“行业的规矩不用我再提醒你,包括这件事,想必你也知道,乱开口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柳逸强心想:最后这句话或许才是鲁万山见他的主要原因吧!
领了钱,抱着一堆自己的东西出了报社的楼,出了大门,就看到一辆豪华轿车停在门口,等他走近,一个保镖模样的人道:“是柳记者吧?我们老板要见你,请移贵步!”
柳逸强哪里敢跟这种不明不白的人走?他往后退了一步,警惕地道:“我不认识你们!”
他正想着是不是退回去,想着门口一是有保安,二是又是白天,对方就算是再嚣张,也不敢把他怎么样吧?
不想那人没再说第二句话,上前一箍,挟着他就往车上走去,他叫了几声,但站岗的,还是里面的门卫,却是都跟看不见似的!
他上了车,才发现副驾驶上坐了一个人,看样子似乎很熟悉,但不管他怎么说,也没人理他。
然后,他被带到了一处行人很少的地方,噼里啪啦挨了一顿狠揍!
等一行人丢下他离开,柳逸强血头血脸地躺在地上喘气,忽然想到坐着的那人为什么那么熟悉:那人竟是苏中市新上任不久的常务副市长冷勋!
冷勋为什么打我?
柳逸强悲愤莫名!
他却不知道,冷勋现在同样是悲愤莫名!
现在,冷家也听说了秦老准备在玉龙山养老的消息,那么,上次的事真的是撞在了枪口上,冷勋自然是打算沉寂一段时间,想将这件事的影响慢慢消除。
不想柳逸强又来了这么一出!
原本因为金新公司出事就让冷勋焦头烂额,威信及影响自然就不用说了,那是要多坏有多坏!这次又引来岳东省和冯老的不满,关键地点竟然又在齐水县!
这件事对他自然又是一次打击,这且不说,万一让秦老以为又是他在背后搞鬼,那……tmd,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但却要替他担心受怕,打他一顿算是轻的,冷勋恨不得杀了他!
……在天星,看着商年涛走进来,说话声音还带着感冒后的鼻音,作为酒店的hr,谢秋明同样有杀人的心思!
他也不抬头看商年涛,甚至害怕他走近了似的,道:“你站在那边就行,别把感冒传染给了我!”
进入了十月份,商年涛一连得了三场感冒,一场持续了八天,一场持续了十天,这次到现在还没好利索!
自从八月份的那次疯狂后,商年涛一连休息了好几天,准备好养足精神再去“狩猎”,当然,也得养好下面的伤——那里的伤虽然不大,只破了点皮,但稍一走动就火辣辣的痛,确实不好受。
养了**天,他又准备行动,或许因为上次疯狂太过、透支的缘故,那种心思却淡了很多,而且身上懒懒的,后面二十多天里,他只出去了两次。而进入了十月份,天星的气温依然在二十以上,他却是开始感冒起来。
此时听到谢秋明一点不客气的话,商年涛竟然也没兴起什么多余的情绪,只是咳嗽几声,问道:“我这又不是病毒感冒,怕什么?”
谢秋明却是不自觉地向后靠了靠,也不再废话,直接说明了叫他来的目的,道:“小商,叫你来是通知你,因为酒店经营策略的缘故,我们将会裁一部分员工,你和你父亲商百群都在裁员之列。不过你放心,你们的工资照发,并且都会从酒店得到一笔遣退费。你们的工作时间严格来说还不满三个月,但公司领导念在你们爷俩在外地工作不易的份上,就按三个月算,遣退费的数额就相当于你们一个月的工资……”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