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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怎么进来的?”张鹤宣正无聊地坐在床上打手游,忽然感觉到窗边有动静,抬看便见到萧秋水从窗户外跳了进来,他大惊失色,手里的游戏机掉到被子上。
萧秋水迅速闪至床边,一道白光闪过,一个无形的隔音阵罩在了房内。
“妈!快来!有人闯进我屋子里了!”张鹤宣反应也很快,一边掀开被子下床,一边大声喊,想要把大人叫来。
萧秋水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往床上一甩。
比萧秋水大了将近一个头的张鹤宣像是充气娃娃一样,被萧秋水甩在了床头。
张鹤宣的脸陷进柔软的枕头里,他慌忙撑起,一边往床那边爬,一边惊恐地大喊大叫。
萧秋水出现得太诡异,张鹤宣又做贼心虚,此刻只想着找人救自己,被萧秋水轻飘飘一甩,更加怕她。
“你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听见的。”萧秋水淡声道。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张鹤宣一定会笑出声来的,这句话不是偏僻巷子里劫匪对受害女性常说的话吗?眼下换成一个漂亮的少女说出来,诡异!太诡异了!
张鹤宣不信萧秋水的话,依然在放声大叫,同时滚到地上再爬起来,迅速往门口冲。
萧秋水轻飘飘伸出一只脚,绊住张鹤宣的脚,张鹤宣惊呼一声,啪的一声重响,摔在了地上。
萧秋水脚踩住他那只包裹着纱布的脚,张鹤宣吃痛,大叫出声,一边往门口爬。
“嗤,我还没用力呢,你叫什么?”说着,脚上一使力,张鹤宣则像被人强了一样,声音高亢尖利,音调全变,刚撑离地面的身体啪的一声又跌回地面。
萧秋水睥睨着他,冷声斥道:“再喊,我再踩!”
鞋底虚虚踩着张鹤宣的脚,只要张鹤宣叫,她就往下踩。
张鹤宣连忙闭上嘴巴,脚上的疼痛顺着神经传达到大脑中枢痛感神经,他也不敢发出一声痛吟。
见状,萧秋水稍稍满意。
张鹤宣趴在地上,扭着脖子仰望着她:“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也不问她怎么上来怎么进来的,心里暗暗祈祷着有人能够推门进来,但是又觉得希望渺茫,难道今天自己要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萧秋水的出场方式太过诡异,联系学校里关于萧秋水的传闻,张鹤宣忍不住发抖,他是不是错了?不该惹这样一个女魔头!她比传闻更可怕!
“问话。”萧秋水垂眸,冷眼看他,“我这脚可以明辨是非对错,闻撒谎者,它就会不受控制地下压,只要你答错一次,它就会往下沉一次,我先提醒了。”
嗤,什么脚能明辨是非对错,你以为自己的脚是上帝吗?
张鹤宣不以为然嗤之以鼻,却配合地点了点头。
萧秋水将他的神情看在眼中,没说什么,等一下他就知道答错的后果了。
“脚疼吗?”
废话!伤上加伤,能不疼吗?
这是张鹤宣心里的想法,自然不敢原话说出来,“疼,疼死了。”
萧秋水往下摁了摁脚,张鹤宣顿时觉得毛骨悚然,感觉一道电流从脚上直蹿而上,他惊叫:“喂,我说的是大实话,你可别踩我!”
“嗯,我的脚也告诉我,你回答得没错。”萧秋水一本正经地道。
张鹤宣瞬间泪流满面,坑爹的,这是吓他呢还是吓他呢!
那脚要是能说话,他的名字倒过来写!
“听说是我把你踹下山的,你怎么说?”萧秋水继续问。
张鹤宣一愣,盯着地面,眼珠子滴溜溜地转。
别人不知道是他自己滚下去的,自己这个当事人和萧秋水却是清楚。
可她为什么要来问自己?这里面一定有阴谋!
张鹤宣调动起所有的脑神经,快速地想着萧秋水的目的。
很快,他脑海灵光一闪,原来如此!
她身上一定带了录音笔,想让自己招供,到时候往学校一放,或者传到校园网上,自己就没脸再在学校混了。自己是脚滑滚下山的事可只有他知她知,他连对罗玉洁李心悦还有自己老爸老妈都没说,真相一旦暴露,自己肯定会叫他们失望,甚至失去他们的信任。
如此一想,张鹤宣咬紧牙关,死也不会说出去的。
萧秋水不知道转眼之间张鹤宣心里想了那么多。
她见他不说话,便道:“回答!我的脚有些不耐烦了。”
是你不耐烦还是你的脚不耐烦?
张鹤宣暗恨。
“我当时惊吓过度,不知道是不是你踢我下去的,不过罗玉洁和李心悦都说看见你脚踹在我屁股上。”
萧秋水眼神一凛,他不知道?见鬼的不知道!
脚往下重重一踩,踩在伤处,张鹤宣惨叫出声,如破了嗓子的公鸡。
“看来你答得不怎么好,我的脚很生气。”慢悠悠冷叟叟的话飘入张鹤宣耳里。
疼得两眼发黑的张鹤宣气道:“你想打就打,别拿你的脚说事!”
萧秋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居然那么骨气?
“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她抬起脚,再次重重一踩。
又一声惨叫高空飘,不过被萧秋水的隔音阵挡在了房间里,除了两人,再无人听见。
“说是不说?”她淡声问。
张鹤宣怒而转头,双目喷火:“有本事你就把我的腿踩断,我一定会告你,把你告上法庭!”
萧秋水挑了挑眉:“那我换只脚踩。”
说着放过张鹤宣的伤脚,转而去踩他另一只脚。
张鹤宣痛得全身痉挛,心里把萧秋水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十八遍,依然抵不过双脚的疼痛。
“想好了吗?”她问。
张鹤宣咬牙切齿,声音比牙缝中挤出:“等我爸妈进来,你会后悔的!”
萧秋水皱眉,想不到真是块硬骨头,这可不好办。
她确定以及肯定,张鹤宣的脚不是从山上滚下去时伤到的,当时她用灵气护住他,他滚下去,最多皮肉被磨破有点疼,但绝对不会伤得站不起来。
也就是说脚伤是他自己搞出来的!
不惜牺牲自己就为了害她,这样的人确实意志比一般人坚强,不过再硬的骨头,也有软化的时候。
萧秋水思索片刻,说:“不说是吗?”
张鹤宣拧着脖子哼了一声:“打死我也不说。”
“打死你不至于,不过把你推下楼,造成意外死亡还是可以的。”说着揪住张鹤宣的衣领,将他从地上拖起来。
张鹤宣一边挣扎一边怒道:“你特么不想活了!这是谋杀!是死罪!”
“那就不劳你操心了,相信我,你会走在我前面的。”萧秋水拍拍的胸,一只手牢牢揪着他的领子,把他推到窗边。
窗户刚刚被萧秋水推开,两人一靠近,立刻从外面刮进来一股风,三月的风很凉爽,张鹤宣迎风而立,只觉得那凉风把他的心也吹凉了。
“我知道你在吓唬我,你不敢的,你还有大好的青春,杀了人你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一辈子。”张鹤宣似在劝萧秋水,又似在安慰自己。
萧秋水在他背后冷笑:“谁知道是我干的?我连你家门都没入,怎么可能跑到你房间杀人?”
冰冷的声音比那凛冽的风更加寒碜人。
张鹤宣身体骤然僵硬,他差点儿忘了这一碴!他家住在十一楼,她怎么爬上来的?
“再问你一遍,是你自己滚下山坡还是我踢你下去的?”
张鹤宣心间挣扎,恐惧与理智在做艰难斗争。
自己现在要是答应了,那之前所受的痛苦不是白受了?而且,她真的敢杀死自己吗?
忽的,他心中一亮,大吼道:“你碰到我,碰到衣服,碰到房子里的很多东西,留下了指印,警方肯定能找到你,别以为你从窗户爬进来,别人就怀疑不到你头上。”
萧秋水心想这小子挺聪明的,不过,只要自己不愿意,别说指纹,就是气息也不会留下一丁半点。
她嘴角一咧,扯出一抹骇人的冷笑:“没关系,一把火烧个干净!”
“你……”张鹤宣无语了,世上怎么会有那么不怕死的人?
“好了,我先送你上路吧!”
话音未落,萧秋水将张鹤宣往窗外一推。
张鹤宣高大的身躯被她轻而易举地推到了外面,身体猛的向下栽去。
自由落体一点儿不美妙,失重使人心脏难受,而想到几秒后过会砸成肉饼,张鹤宣更是害怕得尖叫。
他没想到萧秋水竟然是说真的,更没想到萧秋水说动手就动手。他以为自己要死了,看着两边急速倒退的建筑,看着自家窗口离自己越来越远,耳边风声呼啸,他却只听得见自己的尖叫。
啪!
他闭上眼,以为自己摔成了肉饼,待他睁开眼,却发现萧秋水近在咫尺。
“高楼蹦极是不是很好玩?”萧秋水眯着眼问他。
没有什么表情的俏丽小脸,在他眼里却比青面獠牙更加可怖。
“我……我没死?”张鹤宣傻傻地问。
“你那么想死么?那么我们再来玩一次。”萧秋水晃了晃手。
张鹤宣看去,见她手上有一条绳子,一条白色荧光绳,看起来好像是灯光一样不真实,却真真实实绕在她的手上,而绳子连接的另外一头则在自己的脚上。
是这条绳子救了自己一命?
他盯着那条绳子,心有余悸。
与死亡擦肩而过,他脑子混沌一片,没有了平时的精明,也没了与萧秋水对抗的斗志。
“不说话,就是默认,同意我的提议。”萧秋水抓住光绳,把他往窗外推。
这一回张鹤宣死死扒住窗沿,“我说,我说!”
体验过死亡,对生命油然尊敬与珍惜,掉下楼的那一瞬间,他脑海中晃过许多东西,然而最最强烈的一个念头是——他后悔了!他不该逞能,不该自以为是,不该暗自揣度他人的能力与胆量,当时他想,如果能够重来一次,他一定会如实招供,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许是老天听到了他的祷告,他竟然没死,既然没死,他必然要抓住这次机会,不再争一时之气,陷自己于绝境。
“萧秋水踹你下山了吗?”萧秋水见他脸色苍白,眼里犹带着恐惧,看来钓鱼这招还不错。
“没,没有,是我自己脚滑,从山坡上滚下去的,当时山路泥泞,我刚好往前走,就踩滑了。”
听张鹤宣说得如此详细,萧秋水很是满意。
“那罗玉洁她们为什么说是萧秋水把你踹下去的?”
张鹤宣沉默了两秒,在看到萧秋水沉下去的眼睛时,道:“他们说看到你抬脚踹我,我将计就计,对外说是你把我踢下去的。”
“这么说她们并不知道你到底是不是萧秋水踢下山的?”
“不知道。”
“那么脚伤呢?是你滚下山去时扭到的?”黝黑的眼睛直盯着他,张鹤宣莫名感到恐惧,似乎她其实什么都知道,自己真有一句谎言,就会被她拆穿。
“不是,我滚到山沟里的时候万幸脚没有扭到,不过听了罗玉洁的建议,我便故意弄伤自己的脚。”
“什么建议?你又是怎么弄伤脚的?”
“她说萧秋水把我踢下山,告到校长那里,肯定会处罚你,但是如果我没有受伤的话,处分会很轻,但如果我受了伤,到时候加上家长的施压,一定可以把你剔除比赛,同时赶出学校。然后我就从树上跳下去,把脚扭伤。”
这样的方法其实很简单,甚至可以说是拙劣,如果处理这件事的人不是精明的校长,如果事件中心的主角不是萧秋水,如果没有袁陆军这样身份和背景的人出来作证和对质,被三人诬陷的人十有*会被处分,会被劝退。
萧秋水眼里掠过寒光:“周一升国旗时广播站里的录音带也是你们录的?”
“是。”张鹤宣回道。
“除了你们三个外还有没有人参与?”
张鹤宣眼神一闪,飞快地答道:“没有。”
“好,我知道了。”萧秋水手一挥,绑在张鹤宣脚踝上的绳子消失了。
张鹤宣神情紧张,没注意,局促地问:“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最后一个问话……”萧秋水淡淡一笑,“你现在的头脑是清醒的吗?你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话吗?”
张鹤宣在她锐利目光逼视下,硬着头皮答:“是。”
“那你就睡一觉吧。”
“你要干什么?”张鹤宣听到这句话,心头莫名一紧。
萧秋水迅速欺身而上,手作砍刀状,砍在张鹤宣的脖子上,张鹤宣两眼一翻,瘫软倒地。
萧秋水把他放到床上,被子一掀,盖在他身上,然后跳出窗户,如一抹风,在竖直的墙壁上飞跳,手中一道光绳,如同之前牵住张鹤宣的一样,很快到了地面,迅速一闪,躲到了难以注意到的角落。
离开了张家,她接着赶往李家和罗家,逼两人招供,用录音笔录下来。
等到三人醒来,已经过去了好几个小时。
张鹤宣昏睡最早,醒得最迟,因为他腿上有伤,父母便让他安安静静地休息,而李心悦是做恶梦吓醒的,罗玉洁则是被她妈叫起来的。
三人醒来后立刻给对方打了电话,得知萧秋水对他们三个做的恶劣行径后,又惊又惧。
“绝对不能让她把录音传出去,要不然我们在江城都别想混下去了。”罗玉洁原本没想到事态那么严重,因为萧秋水没有拿出录音笔,张鹤宣提出了自己的猜测,罗玉洁与李心悦如醍醐灌顶,对张鹤宣的话深信不疑,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现在来得及吗?”李心悦问。
“来得及,来不及也得阻止!”罗玉洁阴沉着脸道,“我醒来后已经把事情告诉了我爸,他会帮我的。”
“我立刻去告诉我爸。”
张鹤宣和李心悦马上说道。
没过多久,张鹤宣的爸爸张宏义和李心悦的爸爸李肖都知道了这件事,前者气得破口大骂,发誓要把萧秋水告到坐牢;后者则紧紧抱住女儿,紧张地寻问女儿哪里受了伤。
三个学生聚到罗玉洁家,三个家长也到了罗玉洁家,商量着怎么对付萧秋水。
至于录音笔,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罗玉洁便派了人去找萧秋水,势必要追回那支要命的录音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