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她和一个人很像。
千星一早就发现了。
同样的懒散，同样的脸盲，同样的爱撒娇，很多很多，越相处越是发现，太像了。
千星看着满桌子的画像，她面前的，就是那个有着天真笑脸的女子，一身黑衣，笑弯了眼。
文殊......
正想着什么，门被推开，苏晴进来了。
她看着满桌子的铺展开的画作，隐约看清是一张张人物图像，还没有看清画像内容，便眼睛一亮的觉得，一定是佳作。
等拿起一张，激动了，果然，画中人就跟天上的神仙似的，好看的不得了，真的就像是画中仙，仿佛下一刻就能从画中笑着走出来。
“这些是谁啊，好好看，比顾城还好看。”苏晴瞅了一眼千星，心下说，比你都好看了，嘴上说:“真的有这样的人吗?”
苏晴的手中拿着的正是慕流云的画像，说:“我能见到活的吗?”
千星目光深沉的看着苏晴，答:“有，他们都是我很好的朋友，有机会，你会见到的。”
紧接着，苏晴挨个把她面前所有的画都看了个遍，看到玄天策的时候，脸颊通红，爱不释手。
千星淡淡的来了一句:“你脸盲，脸盲的很特别，五官都认不清，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分得清谁比谁长得好看的。”
“竟然是真的存在的。”苏晴兴奋的不行：“我分得清，他们气质，眼神，性格，能看出不一样的，像这位，一看就是神圣不可侵犯冰山美男子，有生之年若能见上一面，叫我立刻去死也瞑目了。”
千星偏头看过去，见苏晴还对着玄天策的画像看迷了眼，忍不住打断，把自己手上的那张拿给苏晴:“那你看看这个，你觉得她好看吗?”
苏晴不舍的挪开目光，接过千星手里的画像一看，开始以为是花一个人，细看才发现，画中是两个人，不过一正一反，一明一暗。
一个笑眼弯弯的黑衣女子，手拿一张似哭似笑的面具，要戴不戴的搭在肩头，一双眼灵动而狡黠，干净清透的笑颜，带出了十足的天真，非常的有感染力，使人一看就忍不住想要跟着一起笑。
而在这个女子的背立面，只是寥寥几笔勾画出一个隐隐约约的暗影，一个模糊的侧颜，面具是已经戴上了。
苏晴看出来了，这画的还就只是一个人，只是以这种形式画出了一个女子不同的两幅面孔。
苏晴看的皱起眉:“这人是谁啊，好古怪，怎么看着不像个好人。”
又仔细看了看，虽然脸盲，但依然不影响她欣赏美，她的眼光一下子被画像提升了好几个等级，怎么看也看不出什么出彩的地方，所以颇有点失望的砸了嘴:“啧，看面相，一般般吧。”
千星嗤笑一声，看着苏晴的眼睛，低低的念着:“文殊。”
苏晴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只是略有点迷茫，千星一直都看着，却看不出一点破绽。
“文殊，这是她的名字。”千星含笑把画收好，抱在自己的怀里:“她和你，有的地方挺像的，曾经，我很喜欢，很喜欢她，有求必应。”
大概是千星的眼神过于炙热，紧迫，苏晴的眼睫毛轻颤了下，心底里不禁起了一丝异样的波澜，因为千星说她和那个叫文殊的人有点像。
“她和你一样也懒得很，比你还会撒娇耍赖，同样一双看似天真无辜的杏眼，笑弯了眼的时候，尤其相似。”
“但她是个骗子，是我见过的，最惊艳绝伦的骗子。”
“她还真不是个好人，骗了我很久。”
“她离开我几百年了，但直到现在，我依然还会喜欢她，想她。”
“我一看见你就想起了她美好的那一面。”
苏晴偷眼看话说的越来越深沉的千星，那同样沉重的眼神直直的望过来，莫名的让她感到了害怕。
苏晴越听越是觉得自己之前说错了话，真诚的道歉：“对不起，是我肤浅了。看得出来，不光是对她，你对画像里的所有人都有很深的感情，我什么都不知道，不该随意评价的。”
顿了顿，苏晴不自觉笑弯了眼:“还好我是个好人，姐姐不会把我当成她吧，我可不替她背负什么莫须有的罪过啊。”
千星的试探再次落了空，抿着嘴，明显的不悦。
没关系，她还有两张画像。
一张，邵离的。
一张，莫邪的。
把这两张画像当做杀手锏一样祭出去，苏晴在看到邵离那张的时候，呆愣了好久，久到千星都以为苏晴藏不住了，那嘴张张合合的，好像就要吐出“邵离”这个名字了。
可是苏晴却小心翼翼的捧着画像问千星:“这人......是姐姐真正的情人吧。”
千星讶异，紧张到僵硬的身体一下子就崩了，就见苏晴指着画像，那站在桃花树下，折了一枝桃花，满眼的温暖的笑意，光是看到，都有要被暖化了的感觉。
“姐姐，我看到过，你时常在指间凝结出一朵桃花玩赏......”苏晴露出暧昧的笑:“桃花寄情思，这画风完全不一样，桃花灼灼，人也太耀眼了，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不少美丽的故事。”
千星拿过画，看着画中人，心眼连着眼神都不自觉的软了下来，笑着说:“想不到你心还挺细，是啊，他是我心仪的男子，所以，你把你的口水收一收，这当着我的面，别找打。”
苏晴呵呵笑出声，还真作势擦了把口水，然后打开了最后一副画像。
这一看，入眼就是一位白衣男子，执扇遮唇，眉目传情，苏晴只觉得有那么一瞬间呼吸都停滞了，四周的空气便粘稠的难以呼吸，把自己憋的脑袋都隐隐作痛。
不过这异样来的突阮，去的也快，快到苏晴都还没有做出反应来，就退的干干净净，但是很快就被新的感觉淹没。
苏晴怪异的看了一眼千星:“他怎么长得和顾城这么像!你画的是顾城?”
“不是。”千星就奇了怪了，顾城和莫邪?哪里像了。
“我看着是差不多的，脸上印出来的都是一个样的风流模子，笑起来的时候那双眼睛就跟钩子似的，特别的好看。”苏晴咂嘴:“姐姐你看，他们的身形和气质是不是也很像，仙的不得了。”
只不过经了苏晴这么一说，撇开相貌不说，顾城和莫邪的身形，还有表现出来的风流韵味，还当真是有七八成相似，也难怪苏晴这个脸盲会看差了。
“不一样，顾城有那么多女人，莫邪从头到尾，就只追着那么一个而已，他学会了风流，只为把所有的风流交付一人。”千星纠正。一个是假情假意真风流，一个是假风流，痴心绝对。
再说了，她开始见到的莫邪，那才叫一个纯净无暇，不染尘埃，那样的莫邪，千星认为，那应该才是最接近莫邪原本的他，也是最最好看的，远比风流时的他好看多了。
莫邪因为爱上一个人，为了追逐一个人，他把自己变了好几番模样，早就已经不清楚自己原本该是什么模样了。
莫邪最后的模样，就只是风流。
这些，苏晴好像都不知道，并没有流露出异样的神色。
千星说不上的失望，她依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
她在苏晴身上能找出文殊的很多相似之处，但是苏晴身上也有很多文殊不会有的特质。
最重要的是，她不止一次的在苏晴的身体里呆过，她看过苏晴的当世记忆，也从天道那里了解了很多关于苏晴前世的事情。
苏晴确实就是近几百年才产生的新魂。
千星反复确认查实过，气息完全不一样，苏晴的这个魂魄就是几百年的新魂，怎么看怎么感觉都和文殊没有半点关联的。
这一事实是致命的打击，千星不甘心，又不得不在心里否定了苏晴。
可是越相处下去，千星却还是止不住的觉得熟悉，在某个瞬间，她会感觉，自己身边对她笑弯了眼的人，不是苏晴，就是文殊。
可理智和事实又告诉她，这不可能是文殊。
脑海里许多似是而非的念头，反反复复，搅闹的她不得安宁。
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有不敢想的。
尽管一次次的被挫败，被否定，她依然存着那点怀疑，怎么也无法磨灭。
她一遍遍否认，又在与苏晴的相处中，不断产生新的念想，没有被挫败，反倒是越来越强烈的想要扒开一切迷雾的冲劲。
就像是此时，她拿画像去试探苏晴，尽管还是得不到想要的答案，但是她只是感到失望，并没有放弃。
她找不到证据去证明。
像是魔怔了一样，越是证明不了就越是想要去证明。
最后，苏晴把所有的画都要走了，邵离那张千星是不想给的，但是苏晴缠了好久，死不撒手，撒泼打滚也非要把一整套画像都集齐了。
“就是画而已，我就是看看，你不用这么小气吧。”苏晴想了想:“哦，对了，还差一张呢，你的没有，姐姐，你还得画一张你自己的，我都给你想好了，你就这个姿态，对，就是这个笑的样子，画出来，我要好好的珍藏......”
苏晴一边比划一边欢快的说着，千星被闹的不行，还真的按照要求，当场就给苏晴画了张自己的画像。
看吧，苏晴确实是会撒娇，和文殊一样，只要被缠上，她就一定有求必应了。
苏晴的身上查不到什么了，也许可以从别的地方探查一下。
顾城......
顾城好像也把苏晴认作了什么人。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顾城认为的，到底是谁。
首先，千星先把天道敲了出来，问了顾城以往的轮回事迹。
天道介绍的很简单，就说顾城曾经是人间帝王，也当过鬼王，几经轮回，后来才当了灵王。
“顾城以前有对谁倾心过吗?”
天道:“这个就不知道了。”
千星气得想打人:“你能知道什么!”多少次了，关键问题就一问三不知。
天道吓得说话声都弱了:“小道无能，确实是不知道，只知道，顾城从人间帝王开始，身边女人就没有断过，没见他对谁特别上心过，虽是天道，但是能力有限，比不上别的天道本事，当真顾不到太多。”
千星恨恨的，也没办法，只能靠自己去想办法查探了。
隔天，千星单独找到了顾城，现出真身:“顾城，这是我真实的样子，我很诚心的想和你聊一聊，希望你待会儿能配合我一下。”
顾城:“......”
千星:“你不相信我也没有办法，我其实可以强来。”
顾城十分的忌惮千星，即使他已经明白了千星不是那种为非作歹的恶徒，但是实力摆在那里，他不可能真的放得下心。
千星也不说废话，单刀直入就开始说:“你是不是觉得苏晴像一个人?”
“我也觉得苏晴像我的一个故人，我现在就想知道，你想的，和我想的，是不是同一个。”
千星没说一句话，顾城就睁大一点眼睛，惊疑不定的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你有记忆对不对，不如你先说一说，你是怎么从人间帝王变成万鬼臣服的鬼王的。”
顾城沉默了很久，和千星暗暗对持了很久。
千星的心理强大的很，也不怕顾城怎么看怎么想，就这么平静的看着。
从那双不断变化莫测的眼神里就能发现，顾城的内心一点都不平静，挣扎着想了很多，最后终于是想通了。
闭上眼，仿佛不堪忍受，顾城看着空无一处的地方，颤抖着脸皮说了。
他从前的记忆都不是很清楚了，但是唯有关于那个人的记忆，时间越久反倒是越能记得起来，最近，他记得更多了，仿佛一闭眼，就还能看见，故去的人。
“我本是人间帝王，却尝尽天下苦，只因为一个女人。”
“她本是我的皇后，是我一心要爱护的发妻，但很不幸的是，她，是个人渣！她背叛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