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云帝眯着眼睛打量着半弓着身体行礼的少年,年纪虽然不大,但举手投足间不自觉流露出来优雅矜贵气韵,即使是面对一国之君依然不卑不亢游刃有余,这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江湖游医应该有的气度,能够替老九治病的必然是深受老九信任的,凌柒……到底是什什么人?之前怎么完全没有听过这样的一号人?
赤云帝在位几十年,仅仅就以帝王直觉来判断,他也敏锐的觉得眼前俊秀儒雅的少年非同常人,一个即墨长黎已经够他头痛了,若是再来个同盟……想到此处,赤云帝看凌柒的眼神变得隐晦起来。
他也不开口叫凌天絮免礼,凌天絮心里吐槽:你好歹一国之君呢,气量能大点儿吗?竟然用这种小把戏来折磨我也不嫌身份掉价。
即墨长黎见此微微皱眉,抬起手将凌天絮拱手抱拳的姿势放下,对赤云帝清淡的说:“陛下若是没有正事,我们就不打扰陛下处理朝政了。”
语罢,即墨长黎拉着凌天絮直接转身往外走,赤云帝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漆黑无比,两人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一道怒气冲天的厉喝:“即墨长黎,你放肆!”
即墨长黎仿若没有听到似的,连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突然,一道锐利的气流从身后而来,即墨长黎条件反射地将凌天絮往自己身后一带,微微侧身,上好的砚台狠狠地砸在门上,“砰”地发出一阵尖利的撞击声。
守在门外的吴公公心都随着这“砰”的一声狠狠跳了一下,他伸出手欲要推门又收了回来,看到从侧方而来的一队宫女,他沉了沉眸上前道:“陛下正在处理政务,闲杂人等不得靠近,从别处走。”
宫女们恭敬地应道:“是。”
房间里,凌天絮抬眸看了一眼即墨长黎,只见他微微抿唇,紫眸淡然无波,眉宇间隐隐有些不耐烦。
赤云帝冷声道:“藐视皇威,忤逆犯上,即墨长黎,你想干什么!?”
其实这就是赤云帝没话找话了,就跟他对即墨长黎一样,即墨长黎对他这样的态度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明知道拿他没办法,可是赤云帝还是不厌其烦地想要给即墨长黎安上这样的罪名,只是为了平复心中那股怎么也咽不下去的唳气。
果然,即墨长黎没有丝毫情绪波动,只是转过身静静地看着赤云帝,眸底有着淡淡的悲悯:他实在是想不通,赤云帝到底有什么地方是称得上合格的帝王的,他战战兢兢唯恐被别人觊觎的帝位,对于他来说根本就看不上眼。他若是安安分分的,他还能看在身为这一世他名义上父亲的面子上帮他坐稳皇位,甚至将来天下一统的帝王也未尝不可,但是很可惜,赤云帝显然没这个福分。
即墨长黎无疑是骄傲的、高高在上的,这种骄傲和高高在上是与生俱来的,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生杀予夺傲视众生,这对他来说再正常不过了,因为他生来就拥有旁人永生永世也无法企及的身份和地位,即便他曾因为这种傲慢而没落至此,这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也不可能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彻底磨灭。赤云帝这种谨小慎微,抱着帝位就跟藏着宝藏似的的行为在他眼里简直可笑至极,却又透着芸芸众生挣扎的悲哀,因此他不禁有些怜悯赤云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