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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重紫坐在马车上,想起方才在鲁国公府时,叶老夫人对她说的话已经很明白了,她是想让自己进宫给太子诊治。

上一世她在康乐侯府里看过太子的诊断药方,即使不看,她也能推算出他现在的病情,此时已是病入膏肓,回天乏术了。

太子的病和云锦鹏是不同的,云锦鹏是不能见死不救,而太子……却是天命不可违!

云重紫揉了揉眉心,太子的病不能治,也无法治,更治不得!

治好了,他的政敌会让她会死,治不好,那她更会死。

皇族王位之争她无意卷进去,只是她忽然觉得有一股力量推着自己前进,似乎有一只脚已经迈进去了……

马车经过状元面馆的时候,云重紫掀起帘子向外看了眼,铺子已经打烊了,鲁国公府的马车停放在巷子口,她刚下马车,就有人急匆匆地跑过来,喊道:“三娘,不好了,娘不见了……”

云重紫定睛一看,居然是祥哥儿,她的眉头皱得更深,沉声问:“怎么回事?”

云呈祥急得不行,一把拉着她往家走,“我刚从外面回来,就看到娘的东西都不见了,我又去铺子里看过,里面一片凌乱,不知道娘出了什么乱子。”

云重紫走回家一看,果然如祥哥儿所说,家里的银票还在,但现银都不见了,娘亲的衣服也不在,她冷着脸站在原地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三娘,你倒是说话啊,你说娘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意外?”

“你回来的时候就没见到娘吗?”

云呈祥懊恼地拍了拍脑袋,“都怪我晚上回来晚了,如果娘有什么三长两短……”

“不会,娘不会出事的。”

云重紫站在院子里把整件事想了一遍,“云致远在哪?”

“没瞧见啊,他早就回府去了吧。”

云重紫直觉这件事和云致远有关,正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办,院子外有人扔进来一张纸条,落到了她的脚边,她捡起来一看,上面写着:“阮如玉在东四街23号。”

“是芍药姐姐的纸条吗?”

云重紫摇头,“不是,上面没花。”

祥哥儿急得直跺脚,“那是谁?”

“这是要引我们去呢……”云重紫握紧了纸条。

“那娘是不是在东四街?我们去还是不去?”

“不管在不在,我们都必须去。祥哥儿,你先去东四街,如果娘在那里,你就想尽办法也要把娘亲带回来,如果她不在,你千万别轻举妄动,我再想别的方法去找娘。记住我的话了吗?”

“好!我这就去。”

祥哥儿不迟疑,一股风似的就跑出了门外。

“阿甲!”

云重紫朝黑夜里喊了一嗓子,转身就进屋,从桌上拿出纸笔写了张纸条,交给他,“把这个交给威信候府的芍药姑娘,她看到后就知道怎么做。”

阿甲点点头,握着纸条就闪出了屋子。

不等云重紫喊话,达魁就已经主动现身,云重紫直接吩咐他:“你去东四街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她从身上掏出一包药来,“如果有人在里面,不管那人是谁,把药粉直接灌进去!”

达魁点点头,却没离开。

云重紫抬了抬眉看他,“有什么话回来再说。”

达魁看出云重紫很是焦急,“如果阮大娘不在那……”

“不在那,你办完事就回来,我再想被的办法。”

只要那里有人在,不是害娘亲,就是引诱自己去准备害她的……既然对方玩阴的,那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云重紫眼底的火苗灼灼燃烧,“把药喂进去后,别让那人跑了!”

达魁一离开,云重紫陷入深深的沉思当中,虽说安慰祥哥儿,但她知道娘亲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不然她不会这么离开,只是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人扔纸条告诉她,娘亲在东四街?又是谁的阴谋?

这么做的目的是有人要引她去东四街,娘亲未必在那,但那绝对有场好戏!

很快阿甲就回来了,带回来一张纸条,云重紫看后眼皮一跳,原来是这么回事。

她把纸条放在火烛上烧毁,不多时,达魁也回来回话:“那栋房子里只有一个男人,不见阮大娘,药粉我已经给他吃下了。放心,他跑不了的。”

“娘不在!”云重紫的心又提起来,不在那,又是在哪?

不过,如今没消息反而是好消息,云重紫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阿甲,你现在去找我娘……如果还是找不到,就去麻烦七郡王吧,就说这事算我求他。”

阿甲点点头,目不斜视地隐藏在夜幕中。

“云姑娘,为何不找我们主子?”

“你们主子今晚上不是有夜宴吗?哪里功夫管得着我的事。”

云重紫抬头看了眼达魁,想了想又道:“不过倒是真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她低着头与达魁耳语了半晌,达魁抽了抽嘴角,“这太难了吧?”

云重紫也不和他客气,“你刚才还让我找他帮忙的!你告诉他我说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怎么当我表哥!”

达魁只能领命默默地隐匿了。

云重紫冷冷一笑,独自一人走进夜色里,好戏还没开场,她得先去会一会那个狠毒的女人。

今晚京城里可要热闹一把了!

※※※

黑夜里,一辆马车从威信候府里缓缓驶出来。

马车里,沈怡琳问向身旁的夏妈妈:“老爷出府了?”

“是,老爷刚刚出府,就在咱们马车前面,等到了那边,一前一后,错不了。”

沈怡琳勾起嘴角,“办得好,今天老夫人去了宫里,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咱们就来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马车刚出了府,忽然被人拦住。

夏妈妈疑惑地向外问了声,“怎么回事?”

马车外有人道:“是夏妈妈吗?”

夏妈妈看了眼沈怡琳,两人听出来那人的声音,掀开帘子一看,就见云重紫站在车外。

沈怡琳奇怪地看着她,“你怎么在这?”

云重紫笑意盈盈向她行礼,“回夫人的话,我是来府上给小少爷换药的。”

“你还有心思换药?”沈怡琳以为她说的是真的,冷哼一声。

“我为什么没有心思换药?”云重紫不解地眨眨眼。

沈怡琳猛地想到此时云重紫不应该在这,她如果进府换药,事情就不精彩了,她冷冷地看着车外,云重紫的笑让人觉得刺眼。

“你来得不巧,锦鹏已经睡下了。”

“这样啊!”云重紫想了想,“那我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进宫了,今晚宫里有夜宴。”沈怡琳倒也没撒谎。

云重紫只能遗憾地叹了口气,“既然如此,我先回去了,改日再来。”

“等等。”

沈怡琳叫住云重紫,“你走回去也怪远的,不如我送你一程吧!”

云重紫的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道:“好啊,那就麻烦夫人了。”

她上了车,夏妈妈还算客气地见了礼,“三娘子。”

云重紫笑容可掬地向她点点头,“夏妈妈好久不见啊。”

夏妈妈的嘴角抽了抽,她一直有意无意地避着和三娘子见面,想到第一次那回,她觉得屁股现在还隐隐作痛。

沈怡琳向车外吩咐,“先去东四大街。”

云重紫歪过头看她,沈怡琳解释,“你家正路过那里,我也有点事要去办。”

“好,就听侯夫人的。”

上了车,云重紫一直挂着浅笑,沈怡琳见她那副悠然自得的样,心里冷哼,等一下就有她哭的时候。

沈怡琳今晚出门专门精心打扮过,云重紫渐渐皱起眉头,“夫人,最近身体可有不适?”

“你想说什么?”与云重紫呆在一处,沈怡琳总要时刻警惕着她。

云重紫迟疑地说道:“三娘观您面相……觉得不太好。”

沈怡琳剜了她一眼,嘲讽道:“三娘子什么时候还会看面相了!”

“黄岐之术与易经相通,想来夫人不懂,我也不会见怪的。”云重紫一本正经道:“夫人现在有病……”

“你才有病!”

沈怡琳尖叫,她觉得自己只要和三娘子在一起,就没有冷静的时候,她告诫自己,只要再坚持一晚,就一晚上……三娘子就会生不如死!

云重紫敛起眉,又抿了抿嘴,“其实……哎……”

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便不再开口说话,那表情像是在说,你不信就算了。

人就是这样,你反其道而行,反而能引起对方的兴趣。

“三娘子,到底想说什么?”

云重紫闭着眼回答:“夫人不信,我何必要说。”

夏妈妈看到沈怡琳火冒三丈的样子,拉了拉她的袖子,轻声道:“三娘子,我家夫人不是那个意思,谁人不知道三娘子的医术是永康城里数一数二的。”

沈怡琳撇了撇嘴不说话。

云重紫这才睁开眼,目光一直盯着沈怡琳的脸打量,看得沈怡琳的心里发毛,往旁边挪了挪,“你看什么呢!我脸上的妆花了吗?”

夏妈妈摇了摇头,表示没有,也不知道云重紫是什么意思。

“你不要装神弄鬼的,有话就说。”

“那我可就说了?夫人若是不信,也不要见怪啊”

沈怡琳心里越来越疑惑,三娘子这是想耍什么把戏。

云重紫冷冷道:“我看夫人印堂发黑,怕是有灾啊……”

夏妈妈怒道:“三娘子,你胡说些什么!”

“哈……哈……”沈怡琳不仅不气,反而冷笑,“我有灾?谁有灾还不知道呢。”

说话间,马车到了东四街,临下车前,沈怡琳回过头看了一眼云重紫,“三娘子,我有点事要去办,你陪我一起去吧。”

云重紫面上露出迟疑,沈怡琳又道:“不过是一点小事,三娘子也不肯帮忙吗?”

“好吧,既然夫人开口求我了,我哪有不肯帮的!”

沈怡琳脸上发青,求?她也配人求!

就让她逞一时口舌之快好了,等下看谁求谁!

刚下马车,有人突然从巷子口里跑出来,远远地云重紫就看到那人,惊奇地喊了声:“祥哥儿,你怎么在这?”

云呈祥见到三娘来这本就奇怪,又看到她身边跟着沈怡琳,心中更是奇怪,他压下心中的诧异,见到三娘拼命给自己使眼色,面露焦急道:“三娘,不好了,我方才回到家,有人往院子里扔了一个纸条。”

他把纸条交给三娘,云重紫看了看,难掩焦急之色。

一旁的沈怡琳偏过头大吃一惊,“怎么?三娘的母亲出事了吗?”

祥哥儿哭丧着脸,着急得团团转,“是啊,不知道是哪个王八居然说我娘来了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人掳来了。”

沈怡琳听祥哥儿居然骂自己王八,气得脸上的肉都在发抖,忍着气道:“那还等什么,快去看看啊。”

她已经转身走了几步,却看到三娘姐弟俩还站在原地不动,“怎么,还不去?”

云重紫沉下脸,摇摇头,“也许是个骗局,我还是不轻举妄动了,祥哥儿去报官!”

“好,我这就去找府尹大人,居然敢掳人,看官老爷不把那人打得满地找牙!”

云呈祥刚迈了一步,就被沈怡琳叫住,“祥哥儿是吧,别着急啊……那个……报官不妥啊。”

“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娘被人掳走了,还不让我报官,你和那人是一伙儿的吗?”

“怎么可能!”沈怡琳强作镇定,“我是说,你娘有没有被人掳走还不知道,如果报官发现没这回事,府尹大人怪罪下来可是要吃板子的。再者说,这贼人若是真的掳走了你们的娘,万一是不好的事情……这传出去……”

云呈祥火冒三丈,“夫人,你这是在诅咒我娘!”

“小哥儿,我家夫人说的也是实情,现在可耽误不得,咱们还是先去看看吧。”夏妈妈在一旁扶着沈怡琳。

云重紫沉没地想了想,这才无奈地点点头,“那就听夫人的吧。”

沈怡琳心中乐开了花,心道:三娘子啊三娘子,你果然还是太嫩了。

沈怡琳等不及地带着夏妈妈走在前面,云重紫与祥哥儿落在她们之后,她悄悄地问:“云致远进去了吗?”

“我亲眼看他进去的,可是娘不在……”

“我知道,咱们就等着看戏吧。”

一行人走到东四街32号的大门外,云重紫忽然拦住沈怡琳,“夫人,既然这是我的家务事,就我们自己进去看吧。”

沈怡琳看了眼夏妈妈,夏妈妈心领神会道:“三娘子这话就是见外了,之前你帮了我们府上那么多忙,如今见到你娘亲出了这种事,自然要去帮忙的。”

云重紫不依,“万一里面有贼人,怕伤了夫人,就是我们的罪过了。”

沈怡琳心中焦急,心想云致远已经进去了,若是再晚了就错过好戏了,她一把抓着云重紫的手就往院子里走,“三娘子就不要见外了,若是那贼人只有一个,如今我们人多也好直接拿住他,若是再晚那贼人听到动静跑了,或是伤了你的娘亲就不好了。”

“夫人真要进去?”云重紫的声音低沉下来。

沈怡琳本走在前面的步子顿了顿,回过头看了她一眼,但见云重紫依旧是焦急的样子,心想是自己多心了,于是道:“三娘子,快些进去看看吧,我们也好帮你把贼人拿住了。”

云重紫阴寒的目光垂下,“今日多亏了夫人在,不然我们姐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东四街32号的大院半掩着,一推就打开了,院子里没人,三间屋子都没有亮灯,云重紫一路絮絮叨叨地跟着走了进来,只是说些感谢的话,祥哥儿在旁边忽然道:“这里也没人啊,是不是有谁故意戏耍我们,白让我们跑一趟。”

沈怡琳不可置信地低呼:“怎么会没人。”

她转过头看了眼夏妈妈,那意思在问,云致远呢?他的人不是比自己早到吗?人呢?

“院子里没人,夫人好像很失望啊。”

云重紫的话音刚落,就听不知道哪间屋里传来男人低低缓缓的呻吟声,沈怡琳的眼睛忽然亮起来,心中道,也许云致远有什么事耽搁了,反正他在不在场,都不影响这场好戏,今晚的事传出去,都能让云重紫一辈子抬不起头来做人。

“三娘子,你听到了吗?定是那贼人把你娘给……”

“我呸!”祥哥儿怒急啐了她一口,“亏夫人还是高门大户里的媳妇,怎么竟说那些下贱的话。你又没亲眼看到我娘进这里,就睁着眼睛说瞎话!”

沈怡琳气得浑身发抖,颤巍巍地指着祥哥儿道:“这院子里的声音你们也听见了,想来你们乡下来的孩子,早就……呵呵……”

她拿着另只手拿着帕子捂了捂嘴,意味不明地轻咳两声,“更何况小哥儿拿出来的纸条上可没写你娘亲是被人掳走了,指不定是她自己来和别人私会的呢。”

“夫人,你这是要构陷我母亲吗?”

云重紫犀利地目光射过来,让沈怡琳没由来地抖了下,她缓了好几口气才顺过劲来,“三娘子,我是不是构陷不要紧,最要紧的是你的娘亲。”

她一把抓住云重紫的手不放,“我们赶紧进去看一看,就真相大白了,等下耽误了……怕是你娘就没命了。”

云重紫这才百般不情愿道:“既然如此,等下夫人看到什么还请夫人不要见怪啊。祥哥儿,去开门。”

祥哥儿怒气冲冲地跺了跺脚,循着那此起彼伏的呻吟声而去,朝着大门就踹了一脚。

几个人站在门外,屋里一片黑暗,只听见什么有人发出类似低吼的呼救,沈怡琳迭声道:“夏妈妈,夏妈妈,点火,快进去看看……”

夏妈妈早就点燃了火折子,她活了大半辈子什么腌臜的事情没见过,也就无所顾忌地独自走进去,借着一抹大小的光把屋里看了个大概,先把桌子上的烛火点亮。

站在门外的人焦急得等着,忽然听到走进屋的夏妈妈惊呼了一声。

云重紫偏过头看了眼祥哥儿,两人的目光在黑暗中撞在一起,彼此看出冷意。

沈怡琳听出夏妈妈大惊小怪的尖叫,心道她这戏做的可真像那么回事。

她像是呼应似的哎哟一声,强拉带抱似的就让云重紫和自己一起进去,嘴里还不停地哭喊:“苦命的三娘子啊,你的娘亲这么就遭了那贼人的毒手……”

还没走进屋呢,夏妈妈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拦着她,“夫……夫人……你……你还是别进去看了,太……太……”

那腌臜的话她说不出口,她现在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怡琳心中欣喜更甚,一定是成事了,不然夏妈妈的脸色也不会变得那么难看,状况一定很惨烈。

她的心越发阴冷,就算玩不死那贱女人,也要让她不敢再出来见人,居然敢勾引他的男人,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本来云致远若是想纳妾,买个通房,这些沈怡琳都是可以忍耐的,只是这女人偏偏是个拖家带口,而且比自己都大的乡下妇人,这妇人又不是旁的,居然还是三娘子的娘亲,她怎么可能忍下这口恶气!

这些日子沈怡琳躺在床上装病,把最近发生的事前前后后想了许多遍,总觉得三娘子的目的不那么简单,就在前几天听说云致远总往三娘子家的面馆里跑,她才恍然大悟了。

三娘子这是要给自己找个便宜爹呢?

做她的春秋大梦!

沈怡琳的目光幽寒,想到屋里的情景,她就浑身沸腾起来,这可是当众打三娘子的耳光,吃亏了那么多回,这一次她终于找回平衡了。

许是屋里光线暗,或者是沈怡琳实在是太激动了,根本没注意到夏妈妈已经有些扭曲了的表情,她一把推开夏妈妈,强硬着拉云重紫往里走,她还要把声音可以装得紧张的样子,“快去救救你母亲吧。”

“夫人……”夏妈妈凄厉地喊了声。

可是已经为时已晚,沈怡琳已经拉着云重紫进了屋,她的目光往里面迅速一扫,当她看到床上的两个人时,阴冷的笑容凝结在脸上,她像是被什么东西瞬间定在了原地,通体冰凉,头皮发麻……连声音都找不到了。

“三娘闭眼。”

云重紫一直闭着眼呢,听到祥哥儿的声音,故作用颤抖地声音道:“祥哥儿,我进来的时候就闭着眼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

即使不看,云重紫也可以想象出屋里的情景……那床上不是一男一女,而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还是沈怡琳的亲亲夫君呢。

沈怡琳一定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圈套,却被自己拆穿了。

当时她并不确定是谁设计,只以为是云致远的诡计,没想到却是沈怡琳想害人。

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沈怡琳用云致远的名义下了圈套去东四街,她本是觉得蹊跷,就先让芍药确定沈怡琳是不是在府上,这件事芍药并没有提前得到消息,就让小丫鬟打听到云致远接到个纸条要出府,而上桂园里传出消息,沈怡琳令人备下马车。

自此,她才把整件事联系起来想明白,一定是最近云致远经常出现在状元面馆,沈怡琳察觉到了什么,才设局陷害母亲!

沈怡琳想害人!她就让她吃不了兜着走!

“祥哥儿……”云重紫胆颤地出声,“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只听祥哥儿哼了声,“夫人,你还不放开我们家三娘的手,这种腌臜的事还好意思让她来看!”

云呈祥气呼呼地推了一把僵硬的沈怡琳,拉着云重紫往外走,到了院子外,屋里的人已经乱作一团。

烛火下,几个人影重叠在窗户上,夏妈妈顾不得震惊,掐了一把失魂的沈怡琳,“夫人,夫人……快去看看老爷吧。”

沈怡琳的胳膊上一痛,再抬起头,那床上不堪的一幕又落进眼底。

只见床上有两个男人叠在床上,云致远则被一个粗壮的男人骑着,那男人沈怡琳自然认得,就是她买通了人打算整治阮如玉的,可是……可是云致远怎么在这里?

不对……不对……沈怡琳觉得自己糊涂了,云致远在这分明是她设计引来的。

她先以云致远的身份引阮如玉来东四街,其实已经派了人在这守着,只要她一来就玷污她,然后再以阮如玉的身份约云致远来此,让他撞见这一幕……本来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到底是哪个环节出错了!

明明是玷污阮如玉的,怎么反倒成了云致远!

他怎么连男人都敢……太不堪,太肮脏了!

沈怡琳不敢再去看床上鲜血淋淋的场面,两个人像是经过一番激烈的挣扎,他最终还是敌不过粗壮的汉子,被强行骑在了身下,云致远已经是半昏迷着,不省人事了。

“夏妈妈……”沈怡琳的声音都在颤抖,“快……快把他们分开……”

夏妈妈含糊的应了一声,她也不敢去看床上的两个男子,她们都进来了好一会儿了,可是那壮汉居然还不肯放过云致远……

她本想着过去说一声,那男人就会松手,可是推了两下竟然不动……夏妈妈心中惊了下,就见那壮汉双手死死地拽着云致远的胳膊,整个身子都趴在他的身上用力地撞击……

明明是旖旎春光,屋里的人听到那啪啪地声音,却觉得异常恐怖!

屋外的祥哥儿诡异地笑了:“恶有恶报!他的后廷保不住了吧?”

云重紫却没笑,嗤了声,“只不过是撑大了,还死不了。”

祥哥儿歪过头看了眼,他总觉得三娘表现的实在太淡然了,莫非是她做的,如果真是的话……

他只想说做的太好了!

云重紫没发现祥哥儿的不对劲,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远处,她现在只想知道母亲在哪,还有怎么关安哲那边还没有动静!

屋里传出嘶吼,窗户上的影子重重叠叠,像是在拉扯着什么,沈怡琳终于熬不住,捂着嘴跑了出来,小脸煞白煞白的。

今夜正值十五,明月当空,清辉之下所有的肮脏无处遁形,沈怡琳看到两个双生子站在门口,彼此冷漠地看着她,只不过动作一致地勾起嘴角,她心中悲愤,想到刚才屋里的场景,哇地一声大吐起来。

祥哥儿哼笑,云重紫离着远远地看着她,沉声质问:“夫人,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侯爷会在此?”

沈怡琳哪里顾得上答话,她只觉胃里翻江倒海,搅得她不住地呕吐着,夏妈妈也跑了出来,脸上多了几道伤痕,“夫人,夫人……我拉不开那个汉子……他好像着了魔似的。”

“三娘,说不定侯爷也是被害的,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先是引我们到此,结果却让我们看到这么肮脏的一幕,一定是有歹人设计,我们还是报官吧!”

沈怡琳尖着嗓子喊了声,“不——”

“这是为何?”云重紫不解地问着。

“这是,这是……”沈怡琳的额头冒出虚汗,“三娘子,毕竟家丑不可外扬啊,这是我们家的事,要是被外人知道我们侯爷和一个男人……”

“好。”云重紫几不可见地点点头,沈怡琳以为她也不想参合此时,直接又道:“祥哥儿,去找官老爷的时候不要说侯爷的事,就说我们的娘被人拐到了这里。”

“你……”沈怡琳气极,就要扑过去抓着祥哥儿,却被祥哥儿抬了一脚踢开,“夫人,男女大防啊!”

云呈祥露出讥讽的笑,“我差点忘了,不止男女要大防,如今男人和男人也……”

方才祥哥儿那一脚也没踢到实处,只是沈怡琳吐了一遭,身子虚脱,整个人都跪倒在地,她看着两个人,渐渐露出怀疑的神情,“是你们,是你们做的对不对?”

云重紫冷下脸来,“夫人,说话可要慎重啊。今日之事,我该在哪里,夫人又为何来此?纸条上说是我娘在这里,为何却是侯爷……如果我娘真的来了,又会发生什么事,你还需要我说得更明白吗?”

“祥哥儿!”云重紫一声厉喝,把本来要扶着沈怡琳起来的夏妈妈直接下跪了,“报官!”

就在沈怡琳不知所措时,院门忽然被推开,有几个人走进来,看到院子里的情景所有人都愣住了,就连沈怡琳也瞪大了眼睛,他们……他们怎么来了!

云重紫却是背对着院门,听到脚步声时,她低头看了眼跌坐在地上的沈怡琳,嘲讽地勾起嘴角,这次就让她知道什么叫身败名裂!

沈怡琳无意间看到了云重紫嘴角上的弧度,通体冰凉,她中计了……是她,果然是她做的!

“哟,这是怎么了呢?”

听声音耳生,还有一种不正经的调调,云重紫皱了皱眉,心说这来了都是些什么人,若是官位不够高,再多的人也是白搭。

云重紫见沈怡琳的脸上灰白一片,这才转过身,只是一眼,就被人群中的蓝眸吸引住所有的目光,她忽然觉得是天上的星星坠落到了他的眼眸里,那是是一种魅惑的色调。

有人忽然咦了一声,“三娘子,你怎么在这?”

说话的人是顾耀中,他今日正在宫中陪宴,三皇子不知道哪里得来的信,说是宫外一处民宅有好玩意,就非要拉着金国使节一起去看,他也就一同来了。

人群中除了关安哲和顾耀中外,还有二皇子慕君悦,同胞弟弟慕君华,以及五皇子慕君歌。

云重紫见到没有慕君睿,莫名地松了口气,想来他是去帮自己找娘亲了,那边的事交给他,她很是放心,这边就让她闹个天翻地覆好了!

云重紫未语先落泪,“顾公子……”

她咬了咬下嘴唇,眼睛里噼里啪啦地掉眼泪,一手指向屋里,就哽咽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几日没见,顾耀中心里更是挠心挠肺地想着云重紫,这才刚见到面,她就哭得稀里哗啦的,他的心都要纠结在一处了,也顾不得旁边皇子还在僭越身份,忙问她,“三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你说,我……”

旁边的有人咳嗽了两声,他涨红了脸小退半步,“这里有皇子给你做主呢。”

“三娘子?”咳嗽那人惊奇地打量她,“是那个给七弟治好病的三娘子吗?”

顾耀中点点头,“回五皇子,正是她。”

“三娘子是吧,抬起头来看看。”

开口说话的就是刚进院门语调轻佻之人,云重紫皱了皱眉,看衣服装扮,此人应该也是皇子之一。

如此轻佻,应该是一生中娶了十三个姬妾的三皇子了。

云重紫把头垂得更低了,“小女子面容粗鄙,不敢辱了几个贵人的眼。”

“她倒是个会说话的……”慕君华对传闻中的三娘子早就有所耳闻,这日难得一见,自然要多看几眼。

一旁的顾耀中看得心焦,他向来知道三皇子是出了名的色胆包天,如果被他瞧见云重紫的真容……

顾耀中咬了咬牙,打断慕君华的话,“几位皇子,不如先听听看三娘子他们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吧?”

慕君歌连连点头,“是啊二哥三哥,你们看三娘子哭得好可怜,还有那身后的……”

他状似意外地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你们看那地上跪着的……好像是威信候夫人呢。”

沈怡琳见到皇子也来了,本用袖子掩着面,只以为他们是恰巧路过,可是还是被眼尖的五皇子看到。

云重紫也觉得奇怪,这五皇子的眼睛还挺尖的。

三皇子慕君华无趣地撇撇嘴,不知道从哪翻出了一把扇子,故作风流地摇了摇,对着身旁的关安哲表示抱歉,“关王爷,真是让你见笑了,本来我接到消息说这有个儿有趣的,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关安哲似笑非笑道:“此事未必有趣,三娘子的大名……在金国也如雷贯耳呢。”

“哦?三娘子这么厉害?”慕君华的兴趣更浓了,本想再次和三娘子叙话,却见身边板着冷脸的二哥,只能讪讪地收起不正经的调调,问道:“那个三娘子和威信候夫人,你们都起来说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听到好像有人说要报官?”

沈怡琳见已经躲不过去,截住云重紫的话头,抢先一步说道:“几位皇子,其实没什么事,只不过是……”

她咬了咬牙,随便编了个借口,讪笑道:“只不过是一场误会。”

“呵。”云呈祥一声冷笑,“夫人好会睁着眼睛说瞎话,在皇子和外国使节面前,你也敢说谎吗?这是欺君罔上!就算不是满门抄斩,也是死罪。”

云呈祥看到人群里有那个“表哥”,他就知道这人是来给三娘和自己撑场子来了,既然如此,他当然要实话实说了。

“请几位皇子容禀,事情不是威信候夫人所说那般……”

“你怎么敢在皇子面前放肆。”沈怡琳还想狡辩。

一直没开口地慕君悦,抬起手指了指云重紫,“你说。”

他的声音里透着一股阴冷无情。

云重紫皱了皱眉头,却还是忍着心中的不舒服回答道:“三娘并不知全部实情,只是在去威信候府的时候,云夫人说顺路要送我回家,却把我拉到了这里,我在此见到弟弟拿着纸条说有人告诉他我们娘亲在此,但是……”

她猛地顿住,顾耀中听到不是三娘子出了事,心里对此事也并不热衷,倒是三皇子来了兴趣,急切地问:“这里有什么?”

他这才看到屋里亮着灯,似乎有人还在屋里,皱着眉看了看地上的人,“那屋里是谁?”

沈怡琳的小脸煞白,不知道怎么回答,这时让夏妈妈偷偷进屋分开那两人已是不可能了,她只能盼着屋里那两个人赶紧分开。

她就不信三娘子能说出那屋里的情景,若是说了,她的名声也这么毁了。

云重紫动了动喉咙,回答道:“夫人仁义,先进一步进去看了,却跑着出来吐了,方才夫人那么说怕是要保全什么人的名声,还请几位皇子不要责怪她。”

“三娘子深明大义。”虽然夜幕中看不太真切云重紫的面容,但听声音如清新百合,更是别有一番风味,“侯夫人,你说说看,那里面到底是什么?”

沈怡琳恨得牙痒痒,云重紫这是故意的,看着是帮她说话,其实是让她亲口说出来那里面的事情,还能证明自己的无辜!

现在她离着门口最近,就是想撒谎都没办法。

好狠毒的女子!

慕君华等得不耐烦,若是平常,他看在云致远还有些可以利用的地方,就不去计较那么多,睁一只闭一只眼就算了,可现在他旁边除了冷冰冰的二哥,还有外国使节,他再怎么不受父皇宠爱,也不能在关安哲面前折损了面子。

他怒气冲冲地喝道:“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你不说我就自己去看!”

所有人都看到屋里有人影攒动,也等着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听三娘子那意思里面应该不是她的娘亲,而是旁人……

慕君华见没人拦着他,只身往那屋里走,沈怡琳的额头直接抵在地上,想要劝她却不知如何开口,“三皇子,不要去看……那里面是……”

“是什么是!”慕君华冷笑:“你越是拦着,事情越是蹊跷,我这就去……”

话还没说完,里面不知道是谁尖着嗓子吼了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像是杀猪那般惨烈,慕君华也怔在原地,他们顺着他的目光都齐齐向那屋里看去……

只有云重紫站着笔直背对着那间屋子,她把对面所有人的表情都尽收眼底,顾耀中本是看着她,却经不起诱惑往那屋里看,五皇子想看又不敢看,一副唯唯诺诺很是害怕的样子,二皇子垂着眸不感兴趣,而关安哲……

云重紫心头猛地一跳,却不敢去看他那双浩海的蓝眸。

一声惨叫后,房门口出现一个人来,那人满身是血,衣不蔽体,浑身狼狈,黑夜里分外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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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如玉失踪了……云致远还不够惨!

ps。本文绝对1v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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