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在公主院的那条宫巷内,即将阔别的一对有情人儿又相见了。
段文振再次光临,义成心里的甜都体现在了脸上。两人对立而站,相隔一丈远,都只知道傻笑着。
傻笑了一会儿后,段文振朝义成伸出了自己右手:“公主殿下,属下想邀请你一同去郊外骑马,不知公主殿下是否愿意赏脸呢?”
义成的记忆中,段文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热情过,更没有主动邀请过自己要带自己去哪。
现在,她终于等到这个愣头开窍了。
义成伸出自己的右手搭在段文振的右手上,问道:“我是公主,你是下属,你能想到办法把我带出去吗?”
段文振抿嘴一笑,牵着义成的手奔离了这道宫巷。
玄武门守卫深严,段文振拉着义成的手,高调的走到玄武门附近才放开了她的手。
义成取笑着他:“看你怎么把我带出宫去。”
段文振胸有成竹的微笑着:“看我的。”
段文振拽着义成的手臂来到了玄武门守卫身边,见义成到来,宫门口的守卫立即给义成行礼。
“参见义成公主。”
义成很平淡的答道:“免礼。”
“谢公主。”
一名守卫上前问道:“公主和段护卫这是要去哪儿呢?”
段文振故弄玄虚似的走到了守卫身侧,在护卫耳边轻声低吟了几句。
哪知这名护卫立刻就放行让段文振带着义成离开了玄武门。
就这样,段文振带着义成大摇大摆离开了皇宫。
海阔任鱼跃,天高任鸟飞。
宫外天高地阔,宫外的世界是没有束缚的世界。
青青草地,两人共乘一匹马儿,共享此刻流水桃花。
义成坐在段文振的身前,反身问道:“文振,你为什么能轻而易举的把我带出宫呢?你跟那个守卫说什么了?”
段文振依旧卖弄着关子,将头侧到了一边:“不告诉你!”
义成撒着娇,道:“诶呀,你说嘛,你说啊,你不告诉我我会一直想着这个事的。”
段文振拿她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跟她投降了。
“好了好了,我说。”段文振一手持缰绳,一手揽着义成的腰,他抬了抬肩,继续说着:“其实我是贿赂了那个守卫。”
“贿赂?怎么贿赂?”
“真金白银贿赂啊。”
义成有些鄙夷的念道:“真没想到你也是一个这么没有原则的人,我还以为你为了我想到了什么好办法呢!”
“公主殿下,为了贿赂那个守卫,为了和你短暂的相聚一刻,我几乎都拿出我的身家家当来了。”
“哦,听你这口气,我还不值你的身家家当了?”
两人待在一起,也和其他小情侣一样,时常会闹矛盾,拌嘴。
但眼下已经是非常时期了,段文振没有时间花费在拌嘴上,他立马就给义成道歉了。
“值,你不仅比我的身家家当值钱,你呀,比我的命都值钱。”
“这还差不多!”
悠悠时光,儿女情长,携手的欢乐却很短暂。明日,段文振就要离开了,这是两人仅剩的相聚时刻了。
他们坐在马背上,走了好远好远了。
“芃儿,那个机会,已经来了。”
义成迷糊的问道:“机会?是出征的机会吗?”
“对啊。殿下特意请旨,这次会让我和仁恩大哥随军出行。我建功立业的机会终于来了。”
义成有些失落了,她难受的念叨着:“那这么说,你明天一大早就要离开了?”
看得出义成心里的沮丧,段文振勒马跳下了马背,还将义成也牵了下来。两人漫步在这宁静的青草花林间,如同一帘繁花似锦的画卷。
“芃儿,我要娶你,就必须远行。我要功名在身,才有资格娶你。我要高官厚禄,才能给你美好的生活。”
什么功名利禄,对于义成而言,都一文不值。
她其实很想就这样让段文振陪在身边,哪儿都不放他去,就这样携手走下去。
只是她是个公主,要娶她的男人必须有能力站到杨坚和独孤皇后面前提亲。
义成明白段文振为了她有多努力,就算她心里不那么在意这些东西,她也只能看着,无法阻止,无法让段文振不去做这些。
曾经独孤皇后对她说过,要娶义成的人要么是高贵出生的身份,要么就是能任人摆布,任何事都能妥协的男宠似的男人。
若是这个人是段文振,义成心想,他即便沦落成一个男宠她也不会介意。很多回段文振梦想着高官厚禄,建功立业,义成都差点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
之所以没说,是因为义成太了解段文振那一身傲骨了。
当她知道段文振立马就要出征后,义成再也无法压抑了。
“文振,你要不要听听我的意见呢?”
段文振还特别开心的应道:“好啊,你说。”
将要说出口时,义成看似还有些顾虑,有些胆怯。
心里告诉自己:如果不说,一丝希望都不会有,还要即将面临离别。如果说了,一旦段文振心软就有可能答应不走了,还能立马就成亲。
义成酝酿一会,道:“文振,我是一个公主,如果你想要高官厚禄,你娶了我就什么都有了,你何苦还要去征……”
“别说了!”段文振拉下脸,打断了义成的话:“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你别说了!”
“文振……”
“芃儿!”段文振心碎的阐述道:“这个问题你大概早就想对我开口说了吧?芃儿,对不起,我不能接受。我是一个男人,我有我活着的原则,我有我活着的尊严。我无法像其他那些驸马都尉那样靠自己的妻子上位,我是一个男人,我只想凭自己的本事去爱一个人,我是一个男人,我只想昂首挺胸,堂堂正正的和我喜欢的女子走在一起。你难道到今天还不了解我吗?”
段文振眉间含恨,痛心疾首的注视着义成的眼睛。
义成也是满心不舍,满心无奈啊。
“我了解,我就是太了解你了所以我才到今日开口。可是文振,我早到了要出嫁的年龄了,我不知道父皇和母后是因为什么原因没有把我嫁出去,可这回你要出征了,归期未定,我要到等到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你满身功勋的回来娶我呢?”
段文振低下了头,鼻子也酸酸的,他擦拭着自己的鼻子,心里也能对义成的身不由己所有感触。
他知道她等了他这么多年有多不容易,可即便有千万个理由,段文振还是放不下骨子里的傲气,在没有功名的情况下娶义成,然后借着义成爬进官场。
看着义成伤心流泪,段文振还是坚守了自己的原则。
“芃儿,对不起,是我无能,把你拖到了现在。如果,如果你无法再等我,在这年间,你遇到宠你,比我更爱你的人,你就忘了我吧!”
段文振撂下这么一句话后,竟然就将义成和那匹马儿留下,自己步行离开了!
义成泪眼纵横的凝望他离去的背影,她没有再追上去。因为她的心很乱,很痛,还在胡思乱想。
或许,她的段文振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爱自己吧,不然,为什么宁可和她分开,也要去追执那些可以不存在的功名和厚禄呢?
以为这趟和段文振出来会玩的很开心,没有到会是这样收场。
他明天就要随军出征了,她会时刻祈祷他平安,但就是不会去送他,不会再去找他。因为她在意的东西,他永远都无法理解透。
一个人回宫的路特别漫长,这一路回去思绪万千。想想现实,真的能磨掉人的许多意志。
过去,她是一个那样爱英雄,敬英雄的人。她还把段文振这身傲骨看作是最可贵的品质。
可现在,随着年龄的增长,义成很害怕自己跟段文振错过今生了,她希望自己能嫁给段文振。可他,不会为了她掩藏起他那一文不值的傲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