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荧幕上。
随着画面里太阳伽马射线爆发,天空那妖异的橙红一瞬间被紫色所取代,又马上如同即将熄灭的灯泡般暗去。
整个画面都在在动,但是所有的音响效果如同真的被超强射线损毁一般,突然寂静!
这是电影整个上半部中,为数不多的特效场景。
在3dmax技术的呈现效果之下,电影这一段的场面震撼到令人窒息。
看着大荧幕上突然变暗的太阳,以及那失去方向感如没头苍蝇般乱窜着坠地的飞鸟和昆虫,放映厅中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
但是,这一场灾难,仅仅刚刚开始。
坠地的飞鸟和昆虫,只是这一场灾难中最轻微的部分。
在伽马射线的强烈爆发下,所有处于日照面的近地轨道卫星瞬间损毁。
昏暗的天空中,不断有轨道错乱的卫星相撞。
一场由人造卫星汇成的流星雨,开始了!
卫星的残骸坠入大气层,在空气中拖出道道绚丽的尾焰,以无比悲壮和惨烈的方式回归产地。
一丛已经完全看不出归属,甚至是形状的卫星残骸呼啸划过。
如同一个个被大锤砸碎了迸发了的炭火一般,一头撞进了麦田!
护着自己的老父,趴在田埂里的李根稷,带着无尽的恐惧的看着面前的一片小水洼。
那里,有和他同病相怜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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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只再寻常住过的马氏巴蜗牛,在这场波及了天地的浩劫之中,它焦躁的抖动着触角,托着它笨重的贝壳缓慢而又没有目的的爬行着。
在不断坠地的卫星残骸中,它盲目而又缓慢。
软体爬行动物的速度,在这样的灾难面前显得是那么的可笑。
在这一刻,李根稷甚至产生了一种荒诞的想法;他很想告诉蜗牛与其费劲全力的奔跑,还不如找个舒适的角落趴着。
然后,将一切交给几率!
相比于那可笑的速度,博运气听天由命,才是对于它来说的最优选。
在孩童般的荒诞之中,不知道过了多久,趴着不动的李根稷终于靠着几率躲过了危机。
当再没有撞击声传来,他谨慎的抬起了头来。
太阳就像是刚刚发完了一通脾气的婴儿,在狂暴了一轮过后,再次恢复到了之前的样子。
天空中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般平静。
但大地上,已是一片疮痍!
即使这一段长达四十多秒的特效镜头李世信在剪辑时反复看过多遍,但此刻坐在放映厅中,他仍然被震撼到了。
妈的!
这一百一十万花的值!
李世信咧了咧嘴,感觉自己的肉有点儿疼。
不是心理上的肉疼,而是肉体上的肉疼......
看着刚才坐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的胳膊,李世信咧了咧嘴。
“姑娘,你抱着可以......但是能别掐吗?”
“啊!”
随着李世信的提醒,那姑娘才慌张的松开了手臂,对他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刚才那一波特效烧完,《流浪地球》第二幕“卫星雨和蜗牛”就已经结束。
此时电影刚刚进行到正片第十七分钟,经过了第一幕方洲自杀,第二幕超级伽马射线爆发两个事件,《流浪地球》的剧情,已经完成了所有矛盾铺垫!
荧幕渐渐暗去,再亮起时故事的环境已经变成了黑夜;
日照面绝大部分的卫星损毁,造成了全球不同程度的通讯大中断。
随着通讯回复,整个世界也就乱了套。
铺天盖地的消息一股脑的爆发出来;
城市乱了套——人们冲击超市,疯狂的抢购物资,躲进了昏暗潮湿却在此时能给人无比安全感的地下室。
国外许多宗教人士陷入了癫狂,在巴黎,在柏林,在梵蒂冈,在罗马无数的教徒聚集到一起,举行了规模浩大的祈祷,请求造物主的原谅。很多异端言论,却也正在滋生。
电视机中播放着快被挤爆了的医院画面,许许多多目睹了射线爆发的人们失去了视力。
侥幸逃过了射线爆发的人们也并没有全身而退,一种全新的心理病症名词被医学专家们提了出来。
它的名字,叫做恐日症。
李根稷带着失明的父亲从医院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半夜。
家中等着他归来的,不仅是那条因藏在狗窝里而保全了狗眼的大黄狗。
还有一群被毁了庄稼和房子,怒火和恐惧无处发泄,而急于寻找一只替罪羊的村民。
这个替罪羊,在平均受教育程度只有初中的村庄里,也就只有曾经因主持山里天眼射电望远镜项目,而迁了全村人祖坟的李根稷。
一个个拿着锄头和镰刀的村民挤满了李根稷老屋门口。
有的人用方言谩骂着诅咒着;怀疑是李根稷强迫大家动了祖坟而坏了风水,才引来了如今的灾祸。
还有的人怒吼着责难着;为什么这么大的望远镜都建成了,却没有发现这一次的危机,从而毁了他们的田地和房屋。
李根稷没法跟他们讲明白风水并不是造成这一次灾难的真正原因,更没办法跟他们讲正是坐落在上上的那处射电望远镜提供的检测数据,让科学家们证明了太阳氦闪几率。
用愤怒掩盖恐惧的村民没有得到回应,推搡着撕扯着将李根稷拽出了院子。
押着他趟过被卫星残骸损毁的麦田,冲进那直径足有五百米的射电望远镜反射面——在此之前,这里埋葬着全村人的祖先。
太阳的诡异和暴戾主宰了白天,愚昧和暴力又成为了黑夜中的强者。
形似一口倒扣锅盖的反射镜面里,李根稷被一只脚狠狠地踹翻倒地。
一天之中第二次趴在地上的李根稷,再次看到了老相识——或许也是新朋友。
毕竟对于一只马氏巴蜗牛来说,就算是穷尽它的一生也不太可能从两公里外的田埂,爬到射电望远镜里。
周围的人群依然怒吼着。
“个驴日的,你趴的还挺舒服,快给祖宗磕头谢罪!”
“先砸他奶奶的!花了那么老多钱,挖了咱祖宗的坟建了这么个东西,倒是有个卵用?看着就窝火,砸了它!”
愤怒的村民用手中的大锤,猛然砸向了那造价足有十几万的反射镜面。
嘭!
镜面特殊的凹型构造,将撞击声扩大了十几倍。
趴在镜面上的李根稷只感觉那一锤子如同是天崩地裂一样,震得他的意识都已经开始模糊。
可就是在晕晕乎乎之中,他看到了神奇的一幕。
那只受到惊吓缩成了一团的蜗牛,被巨大的冲击波所驱动,以一个它靠着腹足这辈子都达不到的速度,围绕着射电望远镜的凹型镜面,一圈圈的旋转着翻滚而去了。
趴在射电望远镜的底部,看着自己面前被大锤敲出来的深坑,再看到那只如同行星般旋转着,如同玻璃弹子一样做着行星轨道运动远去的蜗牛,迷迷糊糊的李根稷,仿佛抓住了什么。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
那声音来源于他已经失明了的父亲。
“一群怂包。怂包啊!你们这是干啥呢,你们知不知道这是干啥呢啊!这是国家的财产,这是公家的东西啊!”
“驴日的啊!田没了可以再开,庄稼没了可以再种,砸出来的坑可以填平,倒的屋可以重盖!你们一口一个列祖列宗,列祖列宗在天上看着你们这个样子,他们怕是要闹瞎了眼睛呦!我瞎了双眼,看不到你们这个怂样子,可娃娃们没瞎,他们看着呐!你们这是干啥?这是犯法,这是犯罪啊!作孽,作孽啊!”
眼睛上罩着绷带的老人在孩童的搀扶下,摸摸索索跌跌撞撞的走进镜面里。
他的双手慌乱的摆动着,拉过了一个惊愕的汉子,用手摸索了那汉子的脸庞。
“这鹰钩鼻子,是孙家五小子吧?”
没等那汉子回答,老农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
“给我回去,回去睡觉!”
他一个个的摸索了过去,准确的说出被摸索人的名字,又用一个个巴掌将一群青壮汉子“扇”出了射电望远镜。
最后他俯下身去,摸到了那个被砸出了一个大坑的镜面,摸到了那把肇事的锤子,也摸到了自己的儿子。
他颤颤巍巍的抚了抚儿子的脸庞,确定人还有呼吸,还有眼泪之后,长长的松了口气。
一把将儿子扯起推开,他捡起了那柄锤子,如坐禅般盘膝坐在了大坑之前。
“你们这群怂娃......都还年轻啊!”
“都滚!公家要是来过问,就告诉他们坑是我砸的。滚,都给老子滚!”
在他的叱骂中,人们清醒了,也害怕了。
他们一个个仓皇的散去,消失在了黑夜里。
坐在镜面的底部,同样清醒过来的李根稷努力的去寻找那只蜗牛,但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滚,你也给我滚!这辈子,再别回来了!”
寻了半天,他只寻到了父亲的又一声叱骂。
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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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
收到喝彩值,点!
随着第三幕的剧情终结,李世信的耳旁,响起了两声亢奋的喝彩值入账轻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