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点头,脱下西装外套后上楼,来到了天台。
丁依依穿着一件薄薄的开衫背对着门口,她的头颅端正的摆放着,好像梦游仙境的爱丽丝。
他走到她面前,让她能看到的世界里只有他一人,“一定要这样吗?你希望我道歉?或者你希望我做什么?”
丁依依偏过头,紧抿着的唇没有开口的意思。
一只大手执拗的锁住她尖细的下巴,叶念墨神情颓废,“不要把视线从我身上挪走。”
他看着她,却发现她的眼睛里没有自己,也没有温度,便心痛得后退了一步,手上的力道也忍不住的松开。
听着气急败坏的脚步声匆匆离去,丁依依重新把视线投放向远方。
次日,安静的茶楼包厢里,水北把一个密码箱放在桌子上,“三天,我一定要把这钱放回去。”
“放心啦,你还不相信我?”男人伸手就想去拿那个箱子,一只芊芊玉手却在这时候压住。
“不行,我觉得还是有风险。”水北心中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大。
男人耐下性子劝说,“我们合作了那么久,之前你也是拿到钱的了,要想做事就不要畏首畏尾,再说我们这也不是犯罪啊,就是正常的做生意而已嘛。”
水北看着面前的男人,缓缓的松开了手。
从茶馆回到办公室,她刚一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到了高总管坐在里面。
“这是我的办公室,高总管。”她气愤的上前把一些文件盖住,眼睛瞪着她。
高总管站了起来,清了清嗓子,“我曾经和你说过,这是叶念墨得公司。”
水北狐疑的看着他,“你到底在说什么,这又怎么样,难道他的公司我就不能呆着了?”
她话刚说完,身后就传来严肃的声音,“水小姐,我们接到这家公司员工举报,认为你有挪用公款的嫌疑,现在请和我们走一趟。”
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穿着执法制服的人,怎么会呢?明明半个小时之前她才把钱给了别人,现在怎么就知道了?
高总管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她,她忽然扑向桌子,拿起自己的手提包拼命的翻找着,最后干脆把里面的东西全部都倒出来,找到自己的手机后立刻拨打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不是的,钱全部都给他了,我现在就去拿回来,拿回来就可以了。”
她握着手机惨兮兮的看着执法人员,见对方态度强硬,又急匆匆的说:“我先把钱垫上,我现在立刻去取钱。”
冰冷的镣铐拷在了她的手腕上,门外,所有的员工默默的看着这一切。
“不是的,我没有说谎!”水北想解释,手腕在拼命整下之下被手铐压得出了血痕迹,却没有人来帮她。
走出大厦,几乎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就在她要钻进警车的时候,马路对面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引起了她的注意。
他就站在那里,即便知道她在看着他也毫不在意,严肃的脸庞好像在看着一场与自己无关的热闹。
那是叶念墨得手下,那个叫叶博的。水北的心一直在剧烈的跳动着,忽然她挣脱了驾着她的手臂,疯狂的朝马路对面跑去,她想要去问问他,是不是叶念墨设置得局,让她自己走入全套。
紧急的刹车声就在这时候响起,货车的挡风玻璃都被撞得凹进去一块,司机从车上下来,哭丧着脸看着倒在血泊之中的女人,“不是我的错,我速度不是很快的,就是她一下子从我面前跑过来,我根本来不及刹车啊,天啊,这是什么事!”
水北安静的躺着,地上有一块石头状的东西咯得她背部好疼,淳淳的液体从她被撕扯开的创口流了出去,她的瞳孔发散着,直到眼帘里印入一双擦得蹭亮的皮鞋。
皮鞋站在血泊之外,干干脆脆的与她划分界限,忽然,她听到一声叹息,那叹息好远,可是一下子又飘进,最后消失。
耳边轰隆隆的很吵杂,那死死盯着裤管的眼睛再也没有合上,慢慢的背血红染上了异样的色彩。
叶氏,叶念墨挂下电话,秘正等着和他汇报工作,见他似乎心情不佳,便有眼色的呆在一旁没有开口。
他起身走到窗户前,似乎在眺望窗外的景色,没有几秒后又踱步到桌子后重新坐下,“继续。”
下午下班高峰期,马路上很拥挤,车主们百无聊赖的握着方向盘,期待着面前的长龙什么时候才能缩短,好让自己顺利的回家。
叶念墨皱着眉头,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神若有所思,水北的事情已经终结,而他和丁依依之间的裂缝又该要如何修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让他感觉到沮丧不已,浑身被一种无力感所打败。
回到家,他照例去看她,房间里却空无一人,心里的焦躁顿时被恐慌和愤怒所代替。
“老爷?”张姐擦着手从厨房里走出来,看到他要吃人的表情后也是一惊。
“我说过,不要让她独自出门。”他一字一句的说,鼻尖似乎又嗅到了汽车车油的味道,耳朵里里轰鸣的发动机声,那些声音和味道一会消失,一会出现,一会减弱,一会又猛地加强。
张姐知道她这个雇主平常严肃不喜欢说话,但是人却是十分好的,什么时候看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当下也吓到了,连语气都带上了一点惶恐,“是叶小姐来带她走的,我正要告诉您呢老爷。”
萦绕在鼻尖的刺鼻汽油味道消失了,那尖锐的发动机轰鸣声也消失了,四周只剩下他带着出喘的气息。
他闭上眼睛,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抱歉,张姐。”说完,他便头回也不回的走上楼梯,不一会,房的门发出合上的声音,然后好几个小时都没有开启。
叶家花园,海子遇已经留起了长发,风把她的长发吹得洋洋洒洒的,叶初晴看她粘丁依依粘得紧,便笑道:“真的很奇怪,她特别喜欢你,除了你她对其他人都是冷冰冰的。”
丁依依爱抚的摸着海子遇的头,但是心却越来越痛,她现在陷入极度自责以及怨恨叶念墨得境地。
如果不是他设局,那么她不会把孩子打掉,当然,罪魁祸首是她自己!为了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居然舍得把自己的骨血扔掉。
兴许是感觉到她情绪的波动,海子遇有一点点好奇,也有一点点担心,又大又水润的眼睛抬头拼命想要看清舅妈的表情。
叶初晴也感觉到了,她把海子遇拉到自己身边,帮她理了理小裙子,“后天不是要去美国过夏利营吗?东西要自己收拾好哦。”
海子遇点点头,旁边的女佣走过来牵起她的手,再朝丁依依和叶初晴点了点头,这才和海子遇离开。
叶初晴也不知道怎么劝慰她,作为一个母亲,她完全知道孩子的重要性,要是当初海卓轩敢这样子骗她,她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的。
说曹操曹操到,小径的另外一头疾步走来一个男人,那不正式海卓轩。
他走路的速度很快很稳,修长的双腿叠加交替进行着,很快就走到了两人面前,“依依也在?”
佣人捧着一个小托盘走到他面前,托盘里是卷起来的热乎毛巾,他抖开毛巾擦了擦手,然后把毛巾重新放回托盘里,这才坐下来。
“好久不见。”丁依依看到海卓轩还是很高兴的,一直郁郁寡欢的神色终于有了点起色。
海卓轩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天一直阴沉沉的,我估计是要下雨了。”
叶初晴点头,“今天比较忙吗?比平常回来要晚很多。”她说完,又觉得自己的语气好像在责怪和撒娇,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丁依依,对方对她回以一笑。
“没有,绕路了,路上出了车祸,大货车撞了人,人当场死亡,所以道路封锁,我绕了很长一段路。”海卓轩眼里布满了温柔,认真的回答叶初晴的问题。
丁依依当然看得出两人之间甜蜜的互动,她抬头望了望天空,乌云被风塑造成各种各样的形状,然后聚集在一起,好像在密谋策划着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暴雨行动。
她忽然觉得有点难受,胸口闷闷的,情绪也更加低落,好像有什么东西脱离了自己的掌控一样。
“嫂子?嫂子?”叶初晴的呼唤声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她笑道:“子遇不知道怎么了在房间里闹脾气呢,我去看看。”
她说完站了起来,海卓轩也站了起来,眼神看向丁依依,“一起去?”
“我才不想当你们一家三口的电灯泡呢。”丁依依俏皮的朝着两人眨眼,在位置上挪了挪,“我再在这里坐一会,然后再去找你们咯。”
叶初晴脸色有一丝绯红,她点点头,这才挽着海卓轩的手臂沿着小径往屋内走去。
丁依依看着两人的背影,忽然一阵风出来,刮起了她的头发,迷乱了她的眼睛,遮阳伞被吹得有些摇晃起来。
雨点打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的,水润的感觉和肌肤融为一体,她伸手摸了摸,手指染上了那一点冰凉,接着有更多的水珠打在她的脸上。
佣人站在一边,她的肩膀已经被打湿了,但是只要主人还在这里,那她就不能离开,她有些委屈的低头看着被雨珠打湿的草坪。
“走。”耳边传来丁依依的声音,她急忙应答了一声,带着些许的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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