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淑妮侧头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但现在人家只感到你又好看又强壮,有足够的力量保护人家,其他的事都不愿去想。”
沈牧暗忖小姐你实在太多情了,就在此时,衣袂拂动之声在山腰处传来。
沈牧心中大懔,知来者必是高手,否则不会到了如此接近的距离才被自己发觉,忙搂着董淑妮潜到潭底去,同时封上她丰润的香唇,董淑妮早知会发生比事,忙张开小嘴,接着沈牧渡过来的内气,立时浑身舒泰。
沈牧搂着她潜过水瀑,避进潭壁下的石隙缝中,此刻就算有人潜进水里来,除非迫近观察,否则亦难以发现他们。
才藏好身体,董淑妮四肢像八爪鱼般缠上来,丰满动人的娇躯不住扭动,纵在冰凉的水里,也感到她如火的热情。
沈牧一面欲火狂升,另一方面却是大吃一惊。虽说有水瀑的掩护,但如此在水底扭动,说不定对方可从水波的异常情况,察觉端倪,那就要功亏一篑。
人急智生下,伸手在她背上写了个“不”字作警告。
董淑妮果然乖乖停止,但缠得他更紧了。
沈牧松了一口气,功聚双耳,细听上方的动静。不片刻上方传来足音人声。
符真熟悉的声音传下来道:“密公!我肯定他们曾在此逗留过好一会儿工夫,所以这处的香气特别浓郁。”
沈落雁的声音道:“他们在山顶发放讯号炮,显是已走投无路,所以才凭高传讯,希望有救兵来援,我们宜火速追去。”
李密道:“这三个小贼都是狡猾多智的人,明知泄漏了行藏后,休想能带着董美人从容突围而去,说不定在附近找个地方躲起来,最有可能是在溪涧的隐秘处,那便可灭去她留下的气味,所以我们定要仔细搜查清楚。”
潭底石隙中的沈牧泛起历史重演的古怪感觉。当年在翟让的龙头府,他和徐子陵、素素三人亦是这么躲起来,偷听李密和下属说话。
符真、符彦领命率人去了。
王伯当道:“今趟得沈军师精心策划,又有符老师负责追蹑,布下天罗地网,他们休想能逃出我们的掌心。”
李密沉声道:“今趟事关重大,若被王世充闻得风声,我们兵不血刃夺取东都的大计便会好梦成空,所以绝不能让那小美人儿逃到偃师去。”
王伯当邪笑道:“此女艳盖洛阳,确是人见人怜,待下属把她擒来献上密公吧!”
李密惋惜地叹了一口气道:“此女已被我许了给独孤峰那色鬼,暂时不到我染指了。”
潭下的沈牧听到这番话,又是另一番刺激感受。
而正与自己搂在一起的动人美女亦生出反应,呼吸急促起来,吓得他忙再画“不”字警告。
符真此时来报道:“已发现了敌人留下的线索,他们该往南面逃了。”
“砰!”不用看,沈牧也知徐子陵和跋锋寒在另一山头发放了第二枚讯号炮。
转眼间,上面的人走个一干二净。
沈牧松了一口气时,忽然发觉李密口中的小美人儿香舌暗吐,娇躯扭动,脑际轰然一震,已迷失在那无比动人的天地里。
……
另一边,跋锋寒和徐子陵一先一后扑上一株高耸出林的大树上,环目一扫,前后四方都是火把长龙,把逃路完全封锁了。
徐子陵叹道:“若非晚间春雾湿重,我们只要放一把火,制造点混乱,说不定可趁机溜脱。”
跋锋寒冷哼道:“纵然我们力战而死,但寇兄和淑妮能成功离开,亦再无遗憾。”
徐子陵剧震道:“若非此刻亲耳听到此话出于锋寒兄之口,我真不敢相信锋寒兄是这种义无反顾,视死如归的英雄豪杰。”
跋锋寒苦笑道:“义无反顾只是溢美之词,视死如归亦仍差一点点。我只不过从不后悔自己作出的决定,只要随意之所之就行了。你两个小子对我那么有情有义,我又不是狼心狗肺的卑鄙之徒,现在只希望仲少将来能手刃李密为我们报仇吧。”
徐子陵摇头道:“不!我定不能让李密把你杀死的。嘿!假若我们能摇身一变,成了李密的两名手下,是否会大增逃生的机会呢?”
跋锋寒皱眉道:“你是否想抓得两个人来,换过他们的衣服,可是瓦岗军有名组织严密,军下有团,团下有营,营下又分若干小队,各有统属,加上我们换得了衫换不了脸,只会徒惹人嘲笑罢了!”
徐子陵从怀里掏出一张假面具,递到跋锋寒手上道:“这是天下第一巧匠宗师鲁妙子先生的遗作,我们先换过脸孔,再设法更衣。”
说完自己先戴上另一面具,登时变成了曾与四大寇交手的疤脸大侠。
跋锋寒看得啧啧称奇,也在徐子陵协助下,戴上面具,摇身一变化身作一个眼陷、唇薄、鼓下巴的年轻壮汉。
跋锋寒精神大振道:“这就大不相同了!来!我们先削些树枝作暗器,随我来吧!”
……
不知过了几许,沈牧背着董淑妮,在山野间狂驰疾跃,掠出一片密林后,奔上一座小丘顶时己见洛水横亘前方,对岸有座灯火辉煌的大城。
沈牧哈哈笑道:“终于到了!”停下脚步。
董淑妮依依不舍地离开他宽厚温暖的虎背,见沈牧雄立如山,双目闪闪的瞧着五里外矗立平原上的偃师城,自有种不可一世的慑人气概,一阵心迷神颤,小鸟依人的挨进他怀内去,低声道:“我们的事,你千万不要对任何人说啊!若大舅舅知到了,定会杀死你的。”
沈牧低头瞧了一眼这动人的美女,脑海中不由回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想这就最理想了。否则若董淑妮因与自己有了关系而迫他去向王世充提亲,便大大不妙。
董淑妮微嗔道:“你为何不说话,是否已不欢喜人家哩!”
沈牧大感头痛,探手挽着她纤软的小蛮腰,把她搂贴胸膛,深深一吻后,微笑道:“那以后我们还能不能学刚才那样呢?”
董淑妮媚笑道:“那要由我决定,有机会人家自会来找你。”
沈牧可以肯定自己非是她第一个男人,因为在那事儿上董淑妮驾轻就熟。虽然无可否认她在各方面都不错,但他也只会抱着逢场作戏的心态,绝不会妄动真情。
一路奔来,他大部分时间都在惦念徐子陵和跋锋寒的安危,少部分时间在想如何利用王世充来对付李密,却全没想过背上那动人的娇体,更没想到和她的将来。
董淑妮猛拉他的手道:“去吧!”
两人奔下山丘,朝洛水掠去。
……
李密立在斜坡顶处,眉头深锁地瞧着手下把目标中广阔达两里的密林围个水泄不通,再由以符真、符彦两兄弟为首的数十名高手人材搜索,可是大半个时辰过去了,仍没有丝毫动静。
左边的王伯当狠狠道:“这是没有可能的。那女娃子的香气怎会忽然消失了。”
李密身后十多名将领,没有人能回答这个问题。
右边的沈落雁美目凄迷,轻轻道:“我有很不妥当的感觉,照道理他们该是插翼难飞。”
李密叹道:“若真有合理或不合理这回事,沈牧这两个小贼也早应死去数十趟了,但他们总能逃出险境,真教人难以理解。”
王伯当沉声道:“假若他们真的成功把董淑妮送抵偃师,我们该怎办才好呢?”
李密双目亮起寒光,一字一字地缓缓道:“最好的方法,莫如立即攻打偃师,牵制王世充,使他难以回师洛阳,对付独孤阀和越王。但如此将会破坏我们整个策略,而我们因与宇文化及一战,损折甚重,元气未复,故仍是宜守不宜攻,所以只好另外设法。”
接着向沈落雁道:“落雁有何提议?”
沈落雁道:“另一对策,就是暗遣高手进入洛阳,策动独孤峰扫除王世充在洛阳的势力,教王世充只得孤城一座,后援断绝。那时我们要取王世充项上人头,就像探囊取物般轻而易举了。”
王伯当皱眉道:“王世充的势力在洛阳蒂固根深,欲要将其连根拔起,恐非易事,必须有妥善布置才成。”
李密断然道:“无论此计成与败,对我们都是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洛阳是愈乱愈好,最好独孤阀和王党拼个两败俱伤,那就更是理想。”
转向沈落雁道:“我们必须与时光争竞,若让王世充先一步发动,他受的损害将愈是轻微,落雁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吗?”
沈落雁点头道:“密公放心,此事交由落雁处理吧!必不负密公所托。”
李密下令道:“此事以落雁为主,伯当为副,还要请得南海仙翁法驾,以增强实力,其他人手分配,你们瞧着办吧!”
众人听得南海仙翁之名,都露出既敬且惧的神色。
原来南海仙翁晁公错,乃宁道奇那种辈份的高手,是宗师级的人物,现今位于南海珠崖郡的南海派掌门梅洵,只属他的徒孙辈。
……
沈牧和董淑妮在守城兵将簇拥下,策骑驰入王世充在偃师的郑国公府去。
董淑妮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敛起笑容,神情肃穆,一派不容侵犯的圣洁样儿。
才入府门,王世充已闻讯在十多个亲兵拥护下迎出大门。
董淑妮飞身下马,哭着扑入王世充怀内。
王世充神采依然,只是鬓边花斑,多了几根白发。他爱怜地拥着董淑妮,连声道:“小妮妮莫哭!一切有大舅舅作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边说边朝沈牧瞧来,眼神立即变得无比锐利。
沈牧甩蹬下马,施礼微笑道:“以后是成是败,就要看尚书大人一念之间了!”
王世充愕然不悦道:“若你想危言耸听,休怪我!”
董淑妮打断他的话微嗔道:“大舅舅啊!他是好人来的,没有他小妮妮的遭遇就不堪设想了。”
沈牧毕恭毕敬道:“王尚书可否借一步说话,此事必须当机立断,否则即使孙子再世、武侯复生,亦挽不回已成的败局。”
王世充狠狠盯了他好一会儿后,冷哼道:“随我来!但千万勿要在我面前耍花样。”
密室内。董淑妮一口气把事情合盘托出,但王世充的脸色却至少变了十几次。
沉吟片晌,王世充沉声道:“淑妮你去好好休息一会儿,大舅舅自有主张。”
董淑妮还想撒娇不依,见王世充表情严肃,脸上阴霾密布,不敢多言,瞥了坐在对面的沈牧一眼,乖乖去了。
门关。偌大的密室,就只剩下王世充和沈牧两人。
沈牧出奇地沉默。自进密室后,他没说过一句话。
王世充沉吟片晌,低声道:“你们肯冒死救小妮妮,我王世充非常感激,说出你们的要求吧!”
沈牧知他不信任自己,淡淡一笑道:“我的要求是扳倒李密。”
王世充愕然瞧了他半晌,皱眉道:“现在我内忧外患,动辄腹背受敌,恐难助你完成。”
沈牧胸有成竹道:“王尚书此言差矣。事实却是从没有一个似眼前更佳的时刻,能让贵方有粉碎瓦岗军的机会。”
王世充不悦道:“我生平最恨人挟恩要胁,我王世充什么场面未见过,岂会听人摆布。”
沈牧从容道:“王尚书今次出兵偃师,为的究竟是什么呢?”
王世充双目神光闪动,冷然道:“此一时也,彼一时也,现在我当务之急,就是回师洛阳,扫除奸党。”
沈牧微笑道:“然后呢?”
王世充傲然道:“安内后当然是攘外,我与李密势不两立。”
沈牧哈哈一笑道:“王尚书今趟出兵,是看准李密虽打败宇文化及,但却元气大伤,故趁机痛加挞伐。现在却要先作安内,白白让机会溜走,予李密有休养生息的机会,岂非大大失算吗?”
王世充怔怔的瞧了他好半晌,像首次认识清楚他般,肃容道:“那寇小兄是否认为该先收拾李密,再回师对付杨侗和独孤峰呢?”
沈牧摇头道:“非也。就算东都无事,今次尚书若贸然兵攻李密,亦是必败无疑。”
王世充本想试探沈牧是否别有用心,利用自己来对付大仇家李密,此刻听他这般说,大感意外,反虚心问道:“愿闻其详。”
沈牧遂把李密那番对付王世充这次出兵的话说出来,当然是说得只像他沈牧本身的推测般。
王世充脸色微变,好一会儿都没说话,显是被命中要害。
过了好半晌,王世充叹道:“我本为西域人,因慕中原文化,随父来隋,自幼便喜读史书,爱习兵法,官拜兵部侍郎,颇得杨广那昏君看重。与孟让一战,更使我名震天下,本以为天下再无用兵更胜我王世充者,岂知竟遇上李贼,处处受制,若非得寇小兄提醒,此仗实有败无胜。那我现在应否立即回师东都呢?”
沈牧知他已方寸大乱,微笑道:“正如我刚才所言,要破瓦岗军,此实千载一时之机。”
王世充与沈牧谈了半晌,对沈牧疑虑消去大半,次日,在十多名忠心可靠的统军将领与名家高手簇拥下,换上一身武官便服的沈牧与王世充、董淑妮登上泊在城外码头的战船,同行的尚有二千近卫军,坐满多艘战船。
踏上甲板后,沈牧心中一动,把王世充拉到船尾处,指着洛水道:“我们必须作出些假象,才可令李密确信我们有出兵虎牢的决心。”
王世充皱眉道:“我驻重兵于偃师,难道还不足够吗?”
沈牧道:“那也可视作加强防守,且又不能予敌人放火烧粮的机会。我刚才研究过尚书给我的地理形势图,虎牢、荥阳皆位于洛水和大河之南,不若尚书着人在此城之东、洛水两岸的适合河段设立浮桥,建立两三座也不嫌多,然后在南岸设粮仓建军营,这种高姿态比任何军队调动更有显示力,亦免了李密要大动干戈攻城之苦。哈!此计如何?”
王世充怔怔地瞧了他一会儿后,叹道:“如此妙计,教我怎能拒绝呢?”
王世充和沈牧立在战船的看台处,凝望洛阳的方向。
沈牧道:“尚书可知李密曾私访襄阳的钱独关,说动他供应人力粮草予他从南方攻打洛阳的部队吗?”
王世充一震道:“钱独关难道不怕死?竟如此斗胆。”
沈牧道:“李密一向以智计闻名,他故意策动四大寇与江淮军合作,攻陷竟陵,胁迫北方诸城,实是一石二鸟之计,既可使杜伏威无暇兼顾南方,亦使洛阳以南数城因畏惧江淮军而投向他。所以尚书若不及早击破瓦岗军,早晚会给他团团围困,那就悔之已晚。”
王世充大讶道:“寇兄弟为何能对南北形势如此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