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悠然的瞳眸骤缩,猛然抬头看向帝昊天所在的方向,跨过帝青炀那个跳梁小丑,蹙眉凝视着远方。
那里,有人在看着她!
并未感到杀意,应该只是吃瓜群众吧。
而被忽视得彻底的帝青炀有些挂不住脸了,阴鸷地哼了一声,环抱着长剑鄙视云悠然,道:
“郡主不想知道本王请你至此所为何事吗?”
“不是跟我确认云玲蕊的骨头是不是我掐碎的?”云悠然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睨向他,冷笑道“是了,她的骨头节是我掐的,打算找我报仇?”
“那倒不是……”帝青炀怔愣了片刻,没想到云悠然会承认得这般痛快,为她准备好的说辞全白瞎了,一时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是为何?让我来欣赏一下你的古蔓青花圃?”云悠然抬了抬下巴,指向那片小白花海不屑地说道,“就这点儿破玩意儿,你是打算干嘛用?不怕夜半时分一个控制不住再钻你体内去?”
“你……”帝青炀彻底懵逼了,为云悠然准备的陷阱被她拆穿得如此彻底,还怎么进行下去啊。
这出场方式不太对呢!
“我什么我!梁王殿下,虽不知你背后之人怎么安排你的,但我本着人道主义精神奉劝你一句啊,你的修为来路不正,将来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还请谨慎行事。当然,我也知道劝不住你!”云悠然摊了摊手,一脸事不关己的敷衍神色。
“但是啊,这古蔓青可真不是好东西,你若是还养下去的话,早晚祸害自己呦。而且,我这个善良的热心市民是不能坐视不理滴……”
帝青炀都被她说蒙了,有些听不懂又觉得自己似乎懂些,那些什么‘人道什么精神’‘热心市民’都是些啥啊?
还有这古蔓青,她只需要扫上两眼就如此了解吗?!
主人之前告诉他这小白花跟寻常的路边野花极为相似,寻常人是不会知道的。
那她是个啥,非常人?
“嗯~王爷没啥想说的吗?”云悠然撸了撸衣袖,低着头将宽袖袖口扎了个结,有种撸胳膊挽袖子准备大干一场的既视感。
“那,要不……开打?”
话音未落,她手腕一转凭空翻出清莹剑,吓了帝青炀一跳。
这剑又从哪儿变出来的?
这小丫头是打算开打了?
不再聊聊了?
她抽出华美的浅金色长剑,小手轻轻拂过剑身,红白相间的火焰跃然包裹着整把清莹剑及云悠然全身。
像个刚从火海中自燃着踏出的煞神一般,盛气凌人。
“!!”
帝青炀的唇角抽搐,他可还啥都没说呢,真就打吗?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自己不是云悠然的对手呢。
“你不是风灵力属性吗?”他怒吼一声道,气急败坏说的就是这个男人。
他之前在望春楼可是看得真切,这女人是凝出一柄风刃砍掉了云玲蕊的手指,怎么摇身一变变成火灵力了呢。
“我是火属性啊!”云悠然瞪大水润杏眸,无辜地眨巴着眼睛。
睁眼说瞎话!
“我是啥属性跟咱俩打不打有关系?”
倒是也没啥关系的。
帝青炀泄了气,甚至都生不出打斗的想法了。
他觉得自己被这小郡主一顿咄咄逼人地打乱了原有计划后,整个人都处在一种懵懵的状态中,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郡主不必如此,本王并非要与你打架!”他重重吐出口浊气,无奈地轻叹道,“本王只是想跟你确认一下之前是否是郡主擅闯王府而已。”
“喔~~又不打了啊……”云悠然悻悻然地甩了下清莹剑,单手持剑,剑尖直指地面。
只是,这个甩动的过程就非常讲究了。
好巧不巧地就划出一道恢弘的‘冰与火’剑气弧度,好巧不巧地就波及到那片小白花,好巧不巧地火球中包裹了太阴真火,那真叫一个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啊。
本来只有一丁点儿小火星子落在一朵小白花上,那火焰像是有自主意识般的迅速吞噬掉那朵小白花后逐渐扩散开来,转眼间一片白色小花就淹没在红白相间的火海之中。
隐约能听到小肉虫子们‘叽叽叽’的嘶喊声,令人毛骨悚然。
连云悠然都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最讨厌虫子了,发自内心的那种。
“云悠然,你这样就不地道了啊!”那火势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压根就来不及扑灭,整片花圃就化作焦土黢黑一片。
帝青炀不由恼怒了起来咆哮道。
这些都是从主人那移植过来的,珍贵得很,就被她一个不小心,全烧了。
他敢肯定这女人是故意的,却又没有证据证明。
“哎呀,梁王殿下真是太不好意思了,我真不是故意的。”云悠然故作惊讶地瞪圆了双眼,掩袖做悔恨状。
“但是啊,看在你今天没对我动手的情分上,我好心再劝你一句啊。古蔓青之恶毒,真不是王爷你能控制得住的,别引火烧身让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她的目光坦诚,神色微凝地正色说道,确实也是发自内心不想这种邪物蔓延开来,故而苦口婆心地劝说帝青炀。
凡是沦为丧尸或被殃及的凡人,是无法入轮回进冥界的。
魂魄会被永久困于肉身之中,生不得生死不得死,最是恶毒的刑罚啊。
见帝青炀默不作声,似乎有在思考她所说,云悠然笑着说了些场面话,便准备离开梁王府。
回去睡觉不香吗?
在经过帝青炀的时候,她稍稍顿足,娇小的身体仅到人家肩膀。
云悠然偏过头,看了他一眼悄声说道:“梁王殿下若是有朝一日不愿被掣肘于催情咒,只有一法可自救。”
帝青炀猛地偏头看了过来,眸中充满惊讶和希冀。
对于他堂堂一个王爷来说,又何尝愿意听人指令,永远靠着解药和卖力在女人身上来压制倒流的气血呢。
“是什么法子?”他终于郑重地颔首,不再怨怼于云悠然,本来他俩其实也没啥血海深仇,不过是看不惯她罢了。
“自废修为。”云悠然看到他倒抽一口凉气,便知道修为对于这个心比天高的王爷来说有多重要。
“若是有一天,王爷你不需要再动武的时候,大可以考虑一二,倘若不愿放弃修为,先暂时继续之前的方法也能挺上个三五年。
只是,催情咒本就是邪术,对人对己都是有害的。
你不会天真的相信什么对你无伤之说吧?几年之后,你必然遭到反噬,全身精血尽失,最终沦为废人。
不是那种不能修炼的废人,是像云玲蕊之前那般的废人呦。王爷还是自行考虑孰重孰轻吧。”
云悠然觉得自己言尽于此足够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就当今天自己难得发一回善心。
至于将来结果如何,会回给自己业障还是功德,就随便吧……
“好的,本王知道了!”帝青炀沉默良久,沉沉地点了点头,像是个被泄了气的皮球一般,一下子失了许多戾气。
“谢谢郡主今日相劝,帝青炀知你这份恩情。”
“倒也不必客气,那我便先回侯府了。”云悠然耸了耸肩,她没想着这二愣子以后能如何回报自己,不暗戳戳地捅刀就不错了。
帝青炀这人啊,自以为足智多谋,实则目光短浅只看眼前利益。
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尚且不自知,指望他能报恩?
算了吧还是……
云悠然踱着六亲不认的四方步,悠哉地溜达出梁王府,看到盛夏和冬雪同时大喘气的安心表情时,她大笑着扑向两丫头,给她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随即,上了马车回到侯府继续补觉。
天大地大都不如她补眠来得重要。
……
“呵,清平郡主还真是……”帝昊天揉了揉眉心,觉得自己的太阳穴直发胀,嘣嘣地跳着疼。
这小女人还真是各种乱七八糟的手段层出不穷啊,那个剑上的火焰是又进化了吧?!
天生混沌体!
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连体质都相同,还能再巧点么?!
“王爷,郡主她也啥都没干啊,梁王咋就偃旗息鼓了呢?据暗桩回报,今天那位王爷可是胸有成竹地打算让郡主竖着进去横着出去呢。”昊岚一脸懵逼地看着对面的情景。
清平郡主这是靠嘴炮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吗?
不过说起来,梁王殿下确实嘴笨,从小就说不过其他王爷。
“谁说她什么也没干的,那点火星子可是她故意扔过去的,目的就是为了烧掉那片花。”帝昊天单手杵着光洁的下巴,有些纳闷地蹙起眉头。
“只是本王也看不懂,她烧掉那些花是为何意?”
“王爷,要不您回头问问?”昊岚眼含深意地眨巴了下眼睛。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未来王妃没准儿就是能掐住自家王爷命门的人。
别说,他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