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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说要给傻子风光大葬,指的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村里那些八字合适的村民,默默站在雨里肩扛引魂幡,雨水顺着他们的发梢,如同小溪一般淌下,可谁也没敢避一避!

“启棺——”

爷爷的吆喝划破了嘈杂的雨声。

我们把裹尸布一开,姿势别扭怪异,已腐烂多时的尸首就露了出来。一旁披麻戴孝的男女和守村人八字相符,因此被爷爷找来权当做守村人的儿女。他们脸上虽然还有抑制不住的惊恐,但依旧按照流程开始嚎嚎大哭!

子孙哭灵,拜灵送灯!

恐怕傻子自己都想不到,他的出殡会有这么大的排场。

阴郁的天色,仿佛沉甸甸压在了每一个人都心上,可偏偏为了让守村人的冤魂看个清楚,我们还不能进屋。入棺还得穿的体面,铜锣一响起,其中一个披麻戴孝的村民,手捧着一套干净的寿衣就上前来。

可是一看到烂的已经不成人样的尸体,她双手都哆嗦了起来,满脸的恐惧和恶心,鼓足勇气足足努力了四五次,这才勉强给他套上外衣!

等到穿好寿衣,尸首看上去终于体面了一些,可给他穿衣服的姑娘已经是神情呆滞,显然受到了极大的冲击,满手的湿水不敢擦脸,就这么呆呆地退到了一旁。

我在一旁看着有些唏嘘,就在这时,爷爷又发出一声吆喝,这时一旁等待的另一小队人,走了过来。

“祭神——”

话音刚落,他们顿时卖力的吹打起来,尽管特意穿的喜庆,可在这天色和大雨之中,仍然看上去有些凄凉。唢呐里进了些雨水,声音沉闷。

我目光向上一撇,就发现他们扛着一顶两根竹竿做成的轿子,而轿子之上,则是一个如同观音一般盘腿坐着的纸人!它与真人大小相同,一看就是爷爷的手笔。

难道这就是傻子的模样?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过去,纸人笑容温和质朴,一看便让人心底有些暖洋洋的。

可没过一会儿,纸人的口鼻颜料已经被大雨冲的模糊,一张脸没了五官,只剩下花花绿绿的颜色,温暖的笑容骤然变得诡谲起来!

耳畔的雨声不熄,乐声便显得有些有气无力。纸人面前还放着一个香炉和几盘水果,如同祭祀,这支队伍在爷爷的吆喝下吹打着先一步动身,转身走进了村子里。

我有些恍然大悟,爷爷对我提起过,在一些村子仍旧有祭拜守村人的风俗,看来他这是打算一边拜神,一边送鬼!

可,傻子真的会买账吗?

我忧虑地抬头看了看天空,雨丝毫没有小下来的意思。乌云翻涌着,就像一头充满了怒气的怪物。等到祭神的人先行离开之后,爷爷这才指挥着我们,将尸首轻轻放入了棺内!

不管是开明还是刹扣,爷爷都一丝不挂的按照原来出黑的法子过了一遍。等在大雨中的村民,被冷的脸色惨白,一个个看去,就像一群将死之人,他们充满恐惧的望向这具棺材!

好在入棺的过程有惊无险,没出什么意外。八个平日里照顾过傻子,给他一菜半饭的村民,在爷爷的吆喝声中将棺材抬起,默默的跟在了祭神的队伍后面。

他们要绕村子走满九九八十一圈,这才能把傻子重新下葬!

根据爷爷的推测,只要能够平安下葬,也就代表他的怨气已经散去,村子就能保下来。所以就算路上发生再多的事儿,我们也必须硬着头皮把出丧的仪式走完!

这些在他活着的时候当沉默看客的人,此刻都惊惧不安的等在自己家门口。棺材一过,他们便跪下烧一叠纸,嘴里喃喃的说着一些念着傻子好,希望他能投胎往生的话。

屋口纸灯笼仍然悠悠的亮起,照的这群人脸色如同鬼魅,半明半暗,看起来更让我心里发毛!

“轰隆!”

还没绕到一半,乌云之中就猛然闪出了惊雷!那群扛着引魂幡跟在后面,为傻子送葬的村民,一个个不安的抬头,似乎生怕什么出现。

“别停下来,继续走,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把棺材放下!”

见那些抬棺的村民止住了脚步甚至不敢再往前,爷爷立刻沉声嘱咐道,其中一个男人有些欲哭无泪。

“陈大师,不是我们不想往前走……这太黑了,路都看不清楚!”

其他人一听也纷纷点头,显然不只是如同深夜一般的黑暗,还有头顶的大雨,都让他们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如果不是爷爷在这里,估计他们早就落荒而逃了!

黑暗之中,只有各家各户点着的煤油灯和纸灯笼透出一些光亮,但透过雨幕,显得有些晦暗不清,仿佛身旁影影绰绰地立着不少黑影。

这群抬棺人是说什么都不敢继续往前了,爷爷见状有些无奈,只好让我拿出昨晚画好的黄符点燃!符纸燃火,并不是普通的火焰,而是朱砂加上供奉过的黄纸所燃起的阳火,正能克制阴雨。

见这火竟然连雨水都浇不灭,能够勉强照清道路,这群人这才找回了一些勇气,抬着棺材继续往前。

除了我们的脚步声,雨声,头顶的滚雷也频繁的闪烁。木门不断被推开,吱噶的声音回荡在耳边,那些留在家里的村民,一个个朝着棺材磕头,不断为自己当初的冷眼旁观道歉!

无数人在恐惧和痛苦中挣扎,祈求着原谅,然而雨却越来越大。我摊开手掌一看,发现雨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一种淡淡的黑色!

难道是守村人准备出手了!

我心里一紧,转头打算告诉爷爷,突然轰隆一声雷光闪过,瞬间将周围照的无比明亮!

我的余光,突然瞟到在棺材之上,似乎有一个黑乎乎的人影坐着,可下一刹,又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仅如此,没过几秒,其中一个村民突然停下了脚步,差点被后面的人撞上。

“你在干啥?没听见陈大师说不能停吗?”

后面的人又是焦急,又是有点恼火地冲他嚷嚷,可这个人浑然未觉,满脸呆滞地立在雨里。突然之间,他举起了自己的右手,左手抓住中指。迅速一用力,在所有人反应过来之前,嘎嘣一声,竟然将自己的中指硬生生的折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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