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2章 皇帝问策
慕容泠把甄娘带回昌平仙署，交代苏星宇妥当安置后，便与白文直奔皇宫。
奇怪的是，皇宫的魔煞之气居然大为削减，笼罩着凤鸣宫的黑气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等到完全消失，不过是时间问题。
待慕容泠查明原因后，直接愣住了，“皇后怎么会失踪？”
偌大的凤鸣宫安静得像一座坟场，不仅皇后消失，就连她的贴身宫女都不见踪影，但这些都没有对外表现出来，仿佛皇后依旧在卧床养病一般。
“皇后被接回葬花宫了。”自从进了皇宫就格外沉默的白文终于开口，“她已经成为魔物，不该继续留在皇宫受人操纵。”
慕容泠看着他，“你接回去的？”
“嗯。”
早在慕容泠把皇后变成魔种的消息告知流觞时，就预料到这个结果，她不知该高兴还是伤怀，忍不住多问了一句，“你们打算如何处置皇后？”
留下她，还是……让她入土为安？
白文迷茫而痛苦，哑着声音说道，“我不知道。”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慕容泠与白文一齐沉默下来。
“此时暂且不谈，先去找李铭锐。”
李铭锐住在御医院，然而他们找过去时，根本没有他的踪迹，“他人呢？”
值班御医战战兢兢地看着眼前凭空出现的一男一女，冷汗直冒，“回两位仙人的话，李仙人被圣上宣召到御前贴身伺候，已经好几天没有回来了。”
慕容泠渐渐皱起眉头，忽而意识到一个被她忽视的问题，皇后失踪，宣武帝的反应似乎太过平静了！若不是他们有神识作弊，根本就没有察觉到皇后已经不在宫内——这群值班的御医每次替皇后问诊，还非常高兴地表示皇后的身体日渐一日地康复了呢。
宣武帝究竟是怎么回事？
御书房里，宣武帝正在批阅奏折，忽而咳出一口污血来，伺候的太监首领惊恐万状，连忙吩咐小太监，“快，快请李仙人过来。”
李铭锐很快就抵达，非常熟练地从乾坤袋中取出一颗丹药递给太监首领，待宣武帝服用了丹药之后，脸色重新恢复红润健康的色泽，看起来像是年轻了十多岁。
“仙人，朕当真能够长生不老吗？”
李铭锐笑得神秘莫测，“是的，只要圣上继续服用不老丸，就能够像皇后娘娘一样的长生不老，共享千秋。”
宣武帝松了口气，千篇一律地重复同一个问题，“皇后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圣上，皇后娘娘的病情不稳定，必须外出治疗。”李铭锐紧紧地盯着宣武帝，声音带着某种蛊惑的音调说道，“圣上，这是您亲自同意的，不是吗？”
宣武帝恍然，“是啊，朕的年纪大了，记忆力都开始退减了。”
“圣上春秋鼎盛，正直壮年，怎会是年纪大呢。”太监首领接到李铭锐的眼色，连忙溜须拍马屁地说道，“您是最近朝务繁忙，才会产生记忆错乱的。”
宣武帝并没有因为他的插嘴而生气，反而跟着感叹了一声，“是啊，最近云南那边蠢蠢欲动，看来是违命侯吴桂芳不安分了。”
“恕奴才直言，违命侯的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圣上万万不可姑息养奸啊。”太监首领情真意切地劝慰道。
宣武帝按了按眉心，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李铭锐，开口询问，“李仙人，你有什么高见？”
“按理说修道之人不该插手国家大事，但天下兴亡，匹夫有责，在下无可避免，此时为圣上出谋划策才是本分。”李铭锐冠冕堂皇地说了一堆，才煞有介事地说道，“福公公所言极是，违命侯狼子野心，万万不可姑息养奸。以在下之见，圣上应该挥兵南下，铲除叛贼，以达到敲山震虎的功效。”
宣武帝指节轻点着御案，皱眉沉思，当初他贬云南王为违命侯，为的是能够和平削藩，这样和平演变的方式虽然来得缓慢，但至少可以不用流血，等到孙辈之时，大周再无藩王威胁。
然而吴桂芳似是察觉到朝廷意图，这个月来动作频频，派出去的探子已经截下好几封吴桂芳和其他藩王来往的信件，信件中多次谈及京中局势，说是当今被妖道迷惑，还鼓动其他藩王兴兵清君侧。
清君侧！
但凡读过史书的人都知道，所谓的清君侧不过是那些乱臣贼子谋反叛逆的借口罢了！
想到这里，宣武帝浑浊的双眼闪过坚定之色，“李仙人所言极是，只是南征将军的人选，该如何抉择？”
若是岐王还在就好了，宣武帝不无遗憾地想到。
李铭锐察言观色，“圣上何不选镇国公？镇国公乃军功起家，无论是行军打仗的经验还是在军中的威望，都不是一般人能够企及的。”
想到还未在手中焐热的兵权，宣武帝皱了皱眉头，迟疑地说道，“镇国公怕是不行，听闻他失踪回来后就病了，至今都请假未曾上朝，怕是身体有碍，不宜带兵。”
“镇国公如今乃先天武者，勇猛非常人能比，若是能够带兵，向来能够鼓舞士气的。”李铭锐笑着说道，“不过陛下乾坤独断，想来心中是有满意的人选。”
宣武帝点头，“你觉得赵王如何？”
李铭锐微不可查地挑了挑嘴，诚心实意地说道，“陛下圣明，镇国公嫡女乃赵王侧妃，不管是镇国公还是赵王领军，都是同样效果。”
不，效果当然不一样。待赵王领兵一战后，可以收服镇国公旧部，这样兵权才是真正地掌握在厉家人手上。
当然，这些帝王心计就不必言明了。
解决一桩心事的宣武帝心情大好，让人吩咐大学士拟旨，才问李铭锐，“赵王何时才能回来？”
“在下受到同门师弟的音符传信，得知他们已经在回京路上，只等两三天就能抵达京城。”
“好，辛苦李仙人了，你下去吧。”
李铭锐微微欠了欠身，才转身离开御书房。
站在屋顶听了全程的慕容泠和白文脸色极为难看，两人想也不想，尾随李铭锐进入休息的厢房。听到细微的动静，李铭锐立马惊慌地祭出法器，东张西望地低喊着，“什么人？出来！”
慕容泠闪现出身形，把匕首抵在他的脖颈上，声音冰冷，“叶振天在哪里？”
李铭锐脸色大变地看着眼前陌生的一男一女，硬着头破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你无须知道，告诉我，叶振天在哪里。”慕容泠手中的匕首按了按，“慎重选择，不然我的匕首不是吃素的。”
锋利的刀刃划破纤细的脖颈，鲜血顺流而下，李铭锐脸色白了白，却依旧死鸭子嘴硬，“什么叶振天？如果你们要找仙盟盟主叶振天，那就不必了，他早就被我们秦王妃杀死了。”
“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慕容泠冷笑连连，匕首毫不犹豫地滑向他脖颈的大动脉，兴许是察觉到她的杀意，李铭锐终于吓破了胆，哭喊着求饶，“前辈饶命啊，我错了，我说，我说就是。主人、不是，叶振天他前日就回京了，但他只见了我一面，至于他去了哪里，我就无从知晓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沉默。
李铭锐以为他们不信，连忙保证道，“真的，我真的没有说谎。叶振天向来狡猾，连我们这些属下都信不过，根本不会随意泄露藏身地点的。”
慕容泠辨认他的神色，确保他没有说谎后，才问下一个问题，“南征吴桂芳，是不是叶振天的主意。”
李铭锐点头如捣蒜，主动汇报情报，“是的，他还让我举荐镇国公或者赵王当南征将军。”
镇国公还能解释，但为什么还举荐赵王？厉扶尘不是被她杀死，丢入叶振天修炼的魔池了吗？还是说……厉扶尘也被他练成了魔物？
慕容泠的脸色变来变去，十分难看。
李铭锐越看越害怕，战战兢兢地说道，“这位前辈，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诉你了，可不可放了我？您放心，不管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献上！”
慕容泠缓缓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冰冷至极的笑意来，“那再好不过了，我要你的命！”
惊叫来不及发出，李铭锐就被割断脖颈，唯有爆睁的双眼才能证明，临死的那一刻，他是有多么的惊恐和不甘。
慕容泠不屑于再看他一眼，一把火就把尸体烧得一干二净，从此再无李铭锐的痕迹。
白文看着她面无表情的面庞，低声问道，“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是时候找宣武帝谈一谈了。”慕容泠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总不能让他继续蒙在鼓里，一步错，步步错。”
想到那些被挖心而食的无辜生命，慕容泠一直都无法相信，始作俑者居然是宣武帝。
昔日英明睿智、文功武治的帝王，在处理与皇后相关的事情时，总会失去理智和精明，如今已经渐渐昏聩，成为一名暴君。
不管出于什么理由，都必须制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