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有远超同境界修士的识海宽阔度,更有“仙都图”这件神秘宝贝的加成,在螺旋阶梯处盘坐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就已经能够感受并镇压乐音中那一缕不和谐的因素。
“这是……”识海中的白沐随意地坐在仙都一角的青石板上,以他的能力还是没办法还原更多仙都的细节。仔细看去会发现他的手中正捻着一根细细的丝线,像是有生命一样在挣扎着。
“这就是乐音中不和谐的因素?难怪这样舒缓的音乐却总是让人觉得烦躁。”白沐将这根丝线缠绕在指尖,一股难以言喻的暴虐心情就无端出现,让他想要撕碎眼前的一切。
短短两息之后白沐就从这股暴虐心情中苏醒过来,有些忌惮地看向这根丝线:“只是一缕就能有如此效果,再上一层恐怕会更多,沉沦在这股杀意中的话,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难道这也是一种魂技?”白沐的双眼猛地一亮,“幻音楼实际上是为了保存这魂技而设立的,外围的魂技只是掩人耳目!难怪那个绿袍男子实力超群却只是枯坐在第一层,原来图谋这么大。”
白沐手中幻化出“山河永固”大印,将丝线缠绕在大印上,以这一缕丝线的力量,还没办法撼动整个仙都。御敌的时候,白沐就可以靠操纵“山河永固”印将丝线缠绕在敌人的识海中。
“一丝不行,那么千百丝呢?”白沐露出奸诈的笑容,要彻底驯服丝线肯定耗时巨大,他来这幻音楼还是要找一门适合自己现在使用的魂技的!
白沐即将穿过结界进入二层的时候,感觉身后有一股似曾相识的杀气……
一进入二层楼的空间,白沐明显感觉到二层楼大概只有一层的三分之二大小,藏录的典籍也大幅度减少。他随意抽起一本,果然已经是二品魂技,对于刚进入孕神境的人来说,这样层次的魂技倒是正合适。
乐音越发激昂起来,白沐干脆在二层楼的入口盘膝而坐,熟练地从这乐音中分出十根丝线来。
“难不成上到第三层,丝线就会有百根之多?”白沐面色有些难看,那种程度,绝对会让人瞬间狂暴起来吧?
果然白沐看向中间的螺旋阶梯,有几个入楼的修士正在捂着脑袋哀嚎,双眼一片赤红。而第一层的绿袍男子依旧古井无波地坐在一旁,凝神屏气。
已经有很多聪明的修士知道登楼无望,开始在第二层浩如烟海的典籍中寻找最适合自己的魂技。
白沐突然看见背棺的身影在二层的书架之间仓皇逃窜,两柄造型奇特的飞刀如同跗骨之蛆,泉祖荫脸上满是不忿。白沐冷哼一声,竹叶如同雷光闪现,剑光在泉祖荫身后炸开,竹叶被剧烈地碰撞弹飞,在白沐的招手下回到他的身旁起伏,泉祖荫也落在白沐身后,看着身后的追兵面色不善。
“咦?你就是那个胜了侯金言一筹的新生?”
飞刀如两只乳燕一样徘徊在一个男子的身侧,他看着高壮,说话时却捻着兰花指,让白沐起鸡皮疙瘩。
男子撇撇嘴说:“侯金言不过是仗着一把借来的四品灵器耍耍威风罢了,竟然败给你这样的新生确实丢了我们这些老生的脸面……”
“我看你比那死人脸要好说话得多,我叫刘鸿鸣。叫你那死人脸的朋友帮我去三楼取一本《燕归来》的下册,出去的时候,我保你们平安无事,怎么样?”
不需要泉祖荫解释什么,白沐就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能够在贰叁牌坊上留笔的泉祖荫当然在神魂上有不输自己的造诣,能够进入三层并且全身而退也不是什么怪事。
显然是这个叫做刘鸿鸣的娘炮想要三层的魂技,却又没本事在三层行动,仗着自己孕神境巅峰的超绝实力,硬是要逼迫泉祖荫上三层取魂技。
泉祖荫虽然来自十万大山,颇有几分耿直单纯,但是男人该有的傲骨一点不少,此时此刻只是以手扶棺,脸色阴晴不定。
白沐吓得亡魂皆冒:“别别别……别叫老祖宗!”虽然不知道古棺中所谓的老祖宗是什么东西,但是白沐一想到在这幻音楼里出现那个收割生命的黑洞,就觉得心头哇凉哇凉的。
刘鸿鸣眼看白沐握紧了手中的竹叶剑,脸色由晴转阴,狠狠啐了一口:“又是一个不识相的,那我就碾碎你们的识海,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做达者为尊!”
“无可奈何花落去……”
绿袍男子饶有兴致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刘鸿鸣捻花一样的手势,喃喃道:“这股娘炮劲儿,倒是有点像你那个哥哥……”
白沐只觉得周遭的景物一变,自己似是置身雨巷之中,昏黄的天色和淅沥的小雨直教人心情郁结。一位风姿袅娜的女子从小巷那头走来,皓腕凝霜赛雪,两指间捻着的桃花瓣落下,乘着斜斜的风飘飞到白沐面前……
寒光撕裂面前的幻境,两瓣桃花旋转着变成造型古怪的飞刀,一刀刺向白沐的眉心,另一刀刺向白沐的心脏。
太近了!
白沐只觉得刹那间,死神已经将钩镰架在自己的脖颈上,狞笑着要带走自己早该消失的灵魂。这才是孕神境巅峰的实力!
白沐这时才听到泉祖荫着急的呼喊,《燕归来》的幻境太过逼真,让白沐暂时忘记了自己并非身处幻音楼中,甚至觉得那巷中的小雨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衣衫,空气中还有泥土的芬芳。竹叶剑挡下心脏的一刀,眉心的飞刀却躲无可躲!
霸道的剑光几乎是擦着他的耳朵飞至,用难以相信的速度将刘鸿鸣的这一记飞刀狠狠劈飞。白沐看着因为惯性深深刺进地板的狭长剑器,脸色瞬间古怪起来,甚至想把夹着尾巴逃走的死神拉回来比划比划……他对这柄秀气无比的剑器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一袭黑衣从他背后走来,剑的主人拿虎口抵住剑柄,葱根一样的四指渐次点在剑柄上,指甲与剑柄的碰撞发出的嗒嗒声像是敲在白沐的小心脏上。
黑发如瀑的韩柔转过身来,玩味地看着恨不得把“乖巧”二字写在头顶的白沐,轻启朱唇,却不是“奇水”沙哑难听的嗓音,反倒有几分软糯:
“感动吗?”
白沐:“不敢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