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百四十章:剑冢的变动
夜渐渐深沉,即便是京都这样的繁华都市,此时也渐渐少了人声。没有人知道,对于一些默默守护着他们的隐者来说,今夜注定是漫长而艰难的。
日蚀对灵脉的行动筹划了多久?谁也不知道,日蚀这个组织看起来是最近十几年才蹦出来的,但是实际上如果有人深入地收集它的蛛丝马迹,也许会发现许多活跃在古时候的一轮黑日的标记。
它不是灵脉众人以为的昙花一现的妖族组织。它是自诩为灵脉的宿敌的,背负着命运来摧毁灵脉众人、乃至一切以为自己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平凡人的美梦的组织。
此时在云层之上,一个用白布蒙着眼睛的少年随意地坐在云海的边缘,他撩起那件渐变的长袍的边缘,将剔透的脚丫在云海之外甩来甩去。
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如果白沐在这里,一定会为此激动不已:“那些地仙们把这样重大的任务交给你,你这样不算是消极怠工吗?”
云雾中转出一个翩翩的公子来,剑眉星目,此时脸上却颇有几分疲惫之色,手中捻起一枚棋子来,审视着面前浮在空中的棋局。
正是当初拿走白沐灵镜的璇玑子!
少年不加理会,只是将双手背在脑后,平躺在柔软度超过世间任何一张床垫的云层上,开口声音却超越人类想象的空灵:“不算。放你这个天界来客进来都不算,区区几个妖族,那些老家伙就算知道,也会原谅我的。”
“倒是你,平日里落子坚定无比,怎么今天迟迟不敢下手?”
璇玑子将手中那枚棋子在手指间转来转去,仍旧不知道应该怎样落子,他揽一揽衣袖,将这一枚棋子放在棋盘旁边,转头看向那个无所事事的少年。
“阿云,你懂个哈儿卵!”
璇玑子只要手里没有棋,瞬间就变回了当初那个哈士奇的感觉,一点缥缈的感觉都没有了,甚至开始口吐芬芳……
“我现在能乱下吗?”璇玑子揉了揉眉头解释道,“窝在暗处这么长时间,还不是为了吊出来那个背后的棋手。现在到了这处战场收官的地方,我却还是看不出谁是那个执棋的人。”
“如果贸然入局,只怕我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实际上早就成为了这棋盘中的一个棋子,充其量看得稍微远些,实际上还是被困在这纵横之中。”
被称为阿云的少年慢吞吞收回腿来,变成盘坐的姿势,也从背对着璇玑子变成直面璇玑子,托腮问道:“你不是吹自己的纵横术在人间界无人能敌吗,怎么才第一次搭手就怂了?”
璇玑子急了:“你还好意思说我?当初跟我说你在灵脉的控制权无人能比,现在要不是有我的布置,你都不知道有妖族进了灵脉之中。也不知道你这样的家伙,怎么保得灵脉这么多年的周全!”
阿云的嘴角突然下撇,他低头说道:“保护灵脉周全的人可不在这里。我做梦都想再见他一面。但是最好永远也不要再见面。”
璇玑子见自己好像又戳到了这个少年的痛楚,只能转过头来接着审视棋局,却听到阿云惊咦一声:“真的被你说中了。”
璇玑子手里面握着棋子,就变得处变不惊起来,只是冷声问道:“又是哪一处动手了?”
“韩家,藏剑阁。”
……
月光如水,照在韩柔的侧脸上,好似在这个姑娘的身上披了一层轻纱,朦胧之间真似谪仙一般,孤高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今夜是韩柔选定的突破的时候,实际上对于韩柔这个境界来说,只要她愿意,随时都能够迈过那道门槛。曾经对白沐来说是一个难以抉择的选择题的“本命灵器”,在韩柔这里也完全不成问题。
长剑“悲歌”也在沐浴月光,如果不是韩柔的剑意使得光芒透过长剑的时候有一丝偏折,只怕除了韩柔谁也看不到这柄剑的方位。
这柄长剑伴随韩柔多年,当然被韩柔摩挲过无数次。曾经韩柔也对这柄长剑的材质感到好奇,人间的众多材料,似乎都达不到“悲歌”这种无形无影的效果。韩柔每每入手一片冰凉,都觉得像是一场梦境一样不真实。
“今夜,助我进入御器境。”韩柔话音刚落,“悲歌”竟然轻轻晃动,似乎没有剑灵存在的长剑也有几分通人性一样,表达对韩柔想法的认可。
她刚刚将心情沉静下来,竟然察觉“悲歌”在给自己传递一种情绪——往深处去。
此时韩柔在韩家的藏剑阁中,藏剑阁的纵深处有什么,韩柔以往不知道,但是从白沐嘴里知道了剑宗故址和剑冢的真相,更知道剑冢在自家长老团和两柄上古剑器的努力下已经重新恢复封禁状态。在白沐口中,那里是一处绝地,怎么会有吸引到古剑“悲歌”的机缘?
“悲歌”传递的信息越发频繁,到后来甚至给韩柔一种催促的感觉。在这样的情况下韩柔绝对没有机会冲击御器境,只得从闭关状态中走出来,决定将这个奇怪的现象上报给韩家的长老团。
如果白沐在这里,一定会吐槽韩柔不按照常理出牌——这个节奏一般都会接孤身探险、身处险境的情节,怎么这姑娘这么死板?
但实际上韩柔这么做才是最符合常理的操作。即便韩柔对自己的实力有一定的信心,要在明知道剑冢的凶险的情况下还要当愣头青,这样的修士即便悟性根骨再好,也迟早在修仙路上把自己作死……
然而已经太迟了,韩柔刚刚走出密室,就察觉脚下的地板开始颤动,一股古老的气息从地底向上喷涌而出,带着一股冲天的怨气,在不断地撞击着剑冢的封印。不必韩柔的示警,已经有时刻看守藏剑阁的长老们第一时间发出长啸,提示族人做好应急的准备。
一个老者出现在半空中,长叹一声:“果然压不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