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巧一闷闷地应了一声。
一想起主子当时的心境，他连声讨墨如的性子也没有了。
看着仍然跪在地上的墨如，巧一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
其实，他有点羡慕墨如的。
主子的计划，第一个知道的，和唯一一个知道的，都是墨如。
他自以为和公主已经亲密无间，却没有成为危急情况下主子的选择。
那这又算得上哪门子无间呢。
巧一扭头把溢出的眼泪擦干。
墨如见巧一这会子终于安静了下来，想着这位爱闹腾的小侍卫应该也闹得差不多了，勉强扶着一旁的椅子，打算站起身来。
“嗨~来咯~”
丁太医端着个碗，一脸雀跃地来到了墨如房里。
“补药来咯！墨如公子，最近真是辛苦你啦！刚熬好的，你趁热喝啊~”
巧一一时间忘了哭，皱起眉头。
老丁这是在做什么啊？他怎么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墨如看了一眼那碗黑漆漆的东西，一向波澜不惊的脸上出现了五彩斑斓的表情。
“愣着做啥，快接过去啊，这里我放了好几种珍贵的药材呢，别糟践了。”
丁太医笑呵呵的，把药碗往墨如手里一放。
墨如被烫的一激灵，却没有反抗。
他早知道公主的这两个活宝儿会来找自己算账的，在巧一到来之前，丁章已经来过一回了。
这两人心里有气，冲着自己撒，总比冲着主子要好。
巧一此时已经反应过来，丁章才不会那么好心呢，除了主子要服食的汤药，没见过他上赶子伺候别人的。
这学医之人，折磨人的法子是比其他人多啊。
墨如嘴角微抽，丁章不会也不敢给自己下毒，蝎子虽然有毒，但的确也可入药，能够以毒攻毒、攻毒散结……
可这碗药里的蝎子，正在沿着碗壁，挣扎着往上爬呢。
是个活的。
“闹够了没有？！”
入耳是步云生气的声音。
巧一和丁章本就心虚，迅速跪到了地上。
墨如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将公主扶到了椅子上坐下。
“主子怎么出来了？您这几日需要静养。”
墨如眼神真挚而关切。
步云原本在床上躺得好好的，感受着小家伙儿的余温。
巧一抱过自己之后，这冰冷的被窝也变得暖和了起来。
待她想起来事情的不对之处时，巧一已经来墨如房里发完一通火了。
若巧一想吃东西，何必自己去找，叫人送过来便是。
找个借口离开自己，无疑是找墨如麻烦去了。
“本宫出来把某个惹事精，给逮回去。”
步云没好气地看着巧一。
巧一却低下了头，避开主子的目光。
他刚刚看到墨如搀扶主子的动作，极其自然。
主子是很讨厌旁人的触碰的，墨如敢这么做，必然是得到了主子的准许，且已经这样做过多次了。
巧一莫名有种感觉，仿佛此次回来，公主府已经容不下自己了。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主子却在计划之时就瞒着自己。
现下瞒不住了才和盘托出。
倒是对墨如，言听计从，关爱有加。
那就让他们一团和气地呆在府里好了。
自己只不过是主子实现目的的工具罢了。
“主子，府里有墨如公子和丁太医在，巧一还有事，先出去了。”
步云觉出小家伙儿情绪不对，起身就要去拉巧一的手。
墨如贴心地站在步云身后，轻轻虚扶着公主。
巧一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沉默地看着主子向自己伸来的手。
在这件事情上，主子瞒了他，他也愧对主子。
因为他什么也没有做。
可能只有墨如才是赢家。
他输了。
输得很彻底。
后退半步，转身离开。
巧一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也无法面对步云。
“主子，要命人拦下么？”
墨如轻声问道。
“罢了，想走的人，拦不住，扶本宫回去休息吧。”
步云叹息一声，看了眼还傻愣愣跪在地上的丁章。
“起来，去寝殿，本宫有话对你说。”
巧一出了公主府，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
他想出来散散心，透口气，整理下思绪。
晚点就回去伺候主子。
不管主子对他如何，他都会老老实实地呆在主子身边，照顾主子周全。
主子把他当工具也好，当爱人也罢。
他认了就是。
工具也可以有很多种用途，发挥很大价值的。
巧一想尽办法劝慰着自己。
老皇帝正从三皇子的住处回宫。
他先去了趟二皇子府，步云和允明的事情，他要当面审问允昭。
谁知那允昭油盐不进，明摆着木碗中浸有马齿苋汁的事实，矢口否认，提起三皇子失明的事情，更是跳起脚来说与自己无关。
对此，老皇帝只剩下叹息。
允昭这就是冥顽不灵，死鸭子嘴硬，敢做不敢当。
去探望三皇子允明的时候，允明与允昭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允明一个劲儿地宽慰他老人家，说自己失明了也有人照顾，日常起居并无不变，至于道法经书，他早已倒背如流，况且还可以命人念给自己听，只管叫老皇帝放心。
允昭是自己的亲骨肉，老皇帝断然不会要了二皇子的性命。
但有那么一瞬间，老皇帝真心的希望，自己没有过这么一个儿子。
“皇上，皇上，前面在街上走的那个人，好像是巧驸马。”
小全子将轿帘掀起一角，低声回禀道。
巧驸马？
老皇帝刚刚被三皇子抚平的心绪又乱了起来。
这个时候，巧一不在府里伺候他主子，跑到大街上来干什么？
“皇上，巧驸马好像有什么心事，他已经绕着前面那棵树，转了三圈儿了！”
小全子惊讶道。
“调集羽林军，把人抓进宫里，朕要亲自询问！”
老皇帝撂下一句，重重地放下轿帘。
暮色四合。
步云倚靠在床上，看着桌上的饭热了又凉。
丁章已经被自己说通了，巧一还没有回来。
这是闹哪样？
离家出走？！
步云心中的怒气值缓缓上升。
“小叶子，你去把陆九叫来，就说巧一失踪了，让他派人全城去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