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回到营帐这处的时候,碰巧看到孟玄安在这里等着,青年穿着一身淡色衣裳,似乎是等了许久,额角竟然还有一层薄汗。
“妙才哥哥?”
沈枝意喊他一声,孟玄安勾唇浅笑:“思齐和少南去围猎场了,我便等在这里,带你们一道过去。”
沈少清隐约能够看出孟玄安对沈枝意不同的心思,旁敲侧击的问他是否有心上人的时候,孟玄安只说:“枝枝是个有趣的女娘。”
他也没多说什么,偏沈少清会错了意,以为孟玄安这心上人是自家幺妹,虽然也有几分不舍,但是孟玄安除了家世外,几乎没有什么能够挑出错的地方。
这家世说不定等今年秋闱过后,也会发生改变,所以沈少清便想撮合两人先相处相处,若是真的可以,他也是十分乐意。
一个是自己从小疼宠的幺妹,一个是自己的好友,都是知根知底的人,沈少清还是很愿意让他们试一试。
反正他觉得孟玄安比长平侯要好,谁让那长平侯往那一站,方圆百里的妖魔鬼怪都不敢靠近,实在是可怕。
“嗯?兄长和三哥今日是要去打猎吗?”
沈枝意有些疑惑的问道,三哥只说要带自己去玩,可没说要打猎啊,她都没有准备骑装。
“你不是一直想吃烤肉吗?他们说亲自猎的会更好吃,而且春围马上要结束,这机会也难得,如今那边好几家都是这么做的,咱们也去尝尝。”
孟玄安轻声出口说着,眸光幽深的看向她,起先他对沈枝意并没有什么旁的感情,他只是十分感激她一直以来的帮助,虽然不知道她是出于什么目的。
真正对她有了不一样的感情大概是那日,他想要回报她的时候,她说,他是个好人,所以便救了。
好人?说实话,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个好人,毕竟从一开始,他就是在利用沈少清,利用沈少清,想要留在淮京参加科考,而沈枝意的闯入,却在他的计划之外。
他这般看似云淡风轻的人,却是实实在在的功利之人,竟然成了她嘴里的好人。
就连孟玄安本人都有些讶异,不过惊讶过后,他想的是,那便一直做她嘴里的好人吧,然后他想看看,等她发现他的真面目时,会是怎样。
只不过,到如今,他倒是永远不想撕下这个面孔了。
长平侯不是说,让他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吗?那他便争一争,何为素手摘月,敢比星辰的滋味。
“妙才哥哥,想什么呢?”
沈枝意看着孟玄安有一瞬愣神,她伸出手在他面前晃晃,孟玄安从自己的思绪中抽出道:“在想你兄长他们此时猎到了什么,倘若是山间美味,那我倒是沾你的光了。”
说完后,沈少薇也露出一笑,沈枝意却是直接笑出声:“那妙才哥哥可千万不要信我兄长好了,倒是我三哥,肯定能猎到!”
总所周知,沈少清的长项在于读书,而不是骑射,让他去骑射,那可真是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了。
三人一边说着笑,一边往前走,而此时江怀策的营帐内,萧子安命人拿酒过来,他是个不擅长喝酒的,一杯下肚脸就有些红。
“什么叫喜欢,我想跟你在一起,不是喜欢吗?”
他嘴里喃喃自语,说着这些不知所谓的话,江怀策和齐承泽还在商议假币案的事情,就见他一脸伤心的走进来,二话不说就喝酒。
“看来那位沈家二小姐,说的话很是伤人,能让向来没心没肺的子安都为情所困。”
齐承泽将话头转向萧子安,当年那件事发生后,淮京的贵女们都知道萧子安十分讨厌女子,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萧子安因为那件事患上了隐疾。
直白点就是说,他对着任何女人都起不了反应,心中只有恶心,不过这件事知道的人只有他们几个。
一个男人,若是被传出去说不举,那真是要被人耻笑死了,所以他们一直在帮他隐瞒。
如今好不容易瞧着他对一个女子上心,结果倒好,人家看不上他。
“沈少薇又不是傻子,她没有看到子安的真心,而子安错把这一切当做喜欢,这才造成如今的局面。”
江怀策的话说的很明白,萧子安在听到沈少薇的名字时走过来,也不知他一个人喝了多少酒,步子都有几分踉跄。
“我,我和她,早就见过,所以,这是上天的缘分。”
他打了一个酒嗝,怀中还抱着一只酒壶:“可是,我一开始,做错了,她不信,不信我!”
说着说着自己都觉得委屈的不行,甚至还能看出几分迷茫,或许现在就连萧子安都有些分不清,究竟是喜欢,还是不排斥不厌恶了。
两人无奈看向他,这有情之事,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是什么样的感情,唯有萧子安本人知道。
“郭仑,送他回去歇着吧。”
青天白日的就喝成个醉鬼,江怀策让郭仑把他送走,别一会儿吐的哪里都是。
郭仑走进来扶起萧子安,将人送了回去,等营帐内只剩下两人的时候,齐承泽拿起一旁的狼毫笔道:“这世间,也就情之一字令人苦闷烦恼,却不得其解了。”
他的话中满是惆怅,似乎也在想着自己求而不得的情,只可惜,他是太子,太子这二字就已经注定有些人,有些事对他来说,本就得不到。
“那殿下可有后悔坐到这个位置?”
听着江怀策的问话,齐承泽闭眼叹息一声:“从出生那刻起,孤就已经不是自己了,这个位置,远比孤想象的要难坐稳。”
他母后是皇后,他生来就是要做太子的,世人都说,皇宫是一座吃人的城,寒冷,孤独,可东宫又何尝不是呢。
更别说,在他成为太子的时候,他失去了对自己最重要的人,但若是放弃太子之位,便是将父皇的期许和母后一起推到风口浪尖上。
“殿下的事情,我不便多评价,只是,也许姨母想要的,只是殿下能够开心,她若是知道殿下在这个位置上待的这般艰难,只怕也要自责。”
明馨仪并不是一个多么注重权势的人,对于她来说,她想要的只是孩子们能够好好的。
齐承泽轻笑一声,并没有再多说,世间万事,向来没有两全之法,唯有对得起自己的心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