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江怀策神色有几分懊恼,沈枝意面上怒气倒是不消,这人向来如此,嘴上说的好听,说什么信他,结果还在这里胡说八道。
等下,他这不会是,吃醋了吧?
“再不走,小王爷可等不了了。”
她轻咳一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
蒙都赶忙上前说道:“是是是,我家小王爷还在等着二位呢。”
“走吧。”
江怀策转过身,步伐走的急了些,那样子看起来倒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在。
待两人都走进去后,蒙都靠近那太医问道:“这是你们侯夫人吗?竟能呛得无所不能的长平侯不敢反驳一句?”
太医被他这话问住,出声回他:“这,侯爷并未有婚配啊。”
蒙都一愣,未有婚配,却事事迁就,看来这位姑娘便是长平侯的心上人啊。
房中药味扑鼻,封闭的窗子显得空气更闷,太医走进来后上前为耶律奎把脉,这脉象平稳,似乎与常人并无区别。
“蒙都将军,你家小王爷在中毒前的事情,还请您一一告知。”
沈枝意用手帕掩住口鼻,才觉好受一点,这般浓烈的药味,当真是她从未闻过的,像是大都的草药,不似中原。
一直看着沈枝意的江怀策伸手给她倒了一杯茶,将目光也转向蒙都。
“小王爷中毒前一直待在驿站,我们此行来大雍,是有要事与雍帝商量,但听闻近日雍帝感染风寒,不便见客,所以我们一直留在驿站。”
“只是,在那之前,驿站来了一个黑衣人。”
蒙都是个大老粗,在大都时,就因脑子总是反应迟钝被人排斥,但胜在一身武艺很好,所以他的终身使命就是保护耶律奎。
耶律奎中毒前,他就在驿站巡逻,那时有一个身穿大雍衣裳的贵公子前来,说是有要事跟小王爷说。
他将人拦下,想着怎么能什么人都进驿站呢?
“那人长什么样?”
江怀策的脑海中划过一人身影,却很快否定,梁世徽虽然想要搅乱淮京,却没有这个精力,他此时应当是在应天府才是。
“一身黑衣,看不清模样,只是指尖带着指套,看着就不像好人。”
蒙都握紧拳头,猛然间想起一件事道:“他的身上,挂着一枚玉佩,那纹样,是个双翅鸟儿。”
听到这里,江怀策转过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耶律奎,男人眸光不明,似乎在思考。
“可是这个纹样?”
沈枝意起身走到书桌旁,将一个纹样画下来递给蒙都,蒙都看到之后连连点头:“对,没错,就是这个纹样。”
江怀策伸手握住沈枝意的手腕问道:“你怎么会,有这个?”
难道枝枝遇到了玉双门的刺杀吗?
“前几日,云绣坊来了一些人,定做了这个纹样的衣裳,满娘觉得这样子不像是大雍会有的,而且看起来也令人不适,所以就没有接这单生意。”
“这双翅鸟在大雍确实不常见,大概是大都或大金亦或者渤海这些信仰图腾的国家才会有的。”
说完后,女娘将自己的手从江怀策的手中抽出来,看他这样子,莫非这双翅鸟大有来头?
“蒙都,既然小王爷是在大雍中的毒,大雍会负责到底,至于凶手,只有你家主子醒了才知道。”
江怀策的话意有所指,蒙都听到后脸色一变,不再多言。
太医那边开了药方子,可以暂时为耶律奎抑制毒性,至于毒药的来源,还需要他回去与其他太医商量一下才是。
两人见蒙都守在耶律奎身边,着急的样子不似作假,走出门后,沈枝意看向江怀策说:“他没说实话。”
“是,耶律奎见了那个人。”
说起来,其实耶律奎是一直希望大都和大雍能够和平共处的人,但归根结底,他是大都人,若有一日,他甚至可以是大雍的敌人。
“我一直以为,耶律奎不会做这样的事。”
事到如今,沈枝意也从蒙都没有说实话的这句话中反应了过来,什么中毒,不过是耶律奎自导自演的一部戏罢了。
沈枝意将手背在身后叹了一口气:“我想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与他而言,这样的事,百害无一利。”
“为了见陛下。”
江怀策轻咳一声,沈枝意转过头想要伸手,却放了下来。
“我没事,走吧,送你回沈府。”
他注意到沈枝意的动作,心中不免失笑,一出苦肉计倒是让她的心又动摇了几分。
女娘轻点头,这次没有再反驳,江怀策将人送回去后,又进了宫,雍帝此时虽然还在气头上,但听到江怀策是为了耶律奎中毒之事来的,也黑着脸见了他。
听完江怀策的话,雍帝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长叹一口气:“唉,朕就知道。”
“若是为了昭阳大长公主的事情,陛下不妨见一下耶律奎。”
江怀策是为数不多的知道耶律奎先一步赶在万朝会前来大雍是为何的人,所有人都知道,是为昭阳大长公主。
但却不知道,这一次,是为将昭阳大长公主接回大雍。
“此事,不是朕不想,而是她不愿回大雍。”
昭阳大长公主虽然和他一脉相承,都是先帝血脉,但是她自幼受尽万千宠爱,行事是有自己的原则。
她夫君去世后,雍帝也曾写信想要将她接回来,那时候她就说过,他在哪里,她就在哪里。
“耶律奎此次前来,应当是受耶律其的差遣,也许,是有其他隐情呢?”
江怀策知道雍帝为何不愿意见耶律奎,对他而言,他其实也是很在乎亲情的,毕竟当初的夺嫡之争,早已没有什么亲人。
如今昭阳大长公主已经是雍帝仅剩的亲人了,可是三番五次的去信想要将她接回来,不是被大都阻止,就是大长公主自己不想回来。
所以雍帝已经失望了,但却又怕,万一这一次是真的,他又该如何抉择。
“臣听闻,大长公主的病已经愈加严重了,还望陛下早做决断,或许,将来再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他知道,前世的昭阳大长公主,此时的身体应该已经不大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