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道……
李乾嘴角抽了抽,你可太孝了。
“朕知道奉先心意了。”
李乾转过身趴在榻上,不让吕布看到自己的面部表情:“来拔筋吧!”
“是,义父!”吕布还以为李乾被感动到了,大感振奋,屁颠屁颠地就上去拔筋。
魏忠贤却在一旁暗骂吕布不识抬举。
他是太监,太监要出去建功立业,必然会让百官反对,让陛下损失威严。
可吕布这货是武官啊!
但凡你有点出息,都不至于这么没出息。
等你混成个有本事的武将,在外朝帮着陛下,那不是更好吗??
今天吕布拔筋的时长果然缩短了许多,疼痛感消退,李乾躺在明黄色的软塌上,感受着痛苦后又酸又爽的余韵。
思想放空,下意识便又回到了今日朝会上。
令他印象最深的,其实不是最后决定的誓师仪式,而是前面两件事儿。
黄河的水患,严嵩与秦桧的计策。
李乾之前实在没预料到,就在离京城这么近的荥阳,居然出现了这么大的灾患。
对灾民们的忧心过后,就是对他自己处境的担心。
雨水频繁,黄河决堤,灾民逃亡……这不就是天下大乱的标配吗?
幸好没挖出什么独眼石人来,要不然他现在就可以考虑自己该埋在什么地方了。
李乾趴在软塌上,心情有些沉重,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刚穿越过来时的那个李乾了。
那时候孑然一身,无比光棍,死了就死了。
可现在他却是有牵挂的人了。
长孙无垢,后宫里的妃子,还有如老太监、吕布这些为了他好的人,还有进宫求见的高士廉、长孙无忌,他们那恳切希冀的眼神,无比希望皇帝能治理好这个国家,带领臣民摆脱现在的困境……
李乾觉得自己不是什么烂好人,但这些人将希望放到了他身上,李乾便莫名有了一种责任感。
“唉~”
李乾把脸埋在软塌的明黄色妆缎垫上,心情复杂。
刚穿越来时,被那些大臣的名头吓得不轻,可经了这么些日子的相处,李乾也意识到一件事。
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什么妖孽怪胎。
李乾也想要平衡,文官们也想要平衡,不想平衡的可能就是武将们了。
既然三方有两方都要平衡,那他为什么不能试着动弹一下呢?
就算他这除了岔子,但还有文官们兜底呢!
一想到那些文官,李乾的胆子也大了几分。
因为,他怀疑这届文官很不简单。原因,则在于秦桧与严嵩提出来的那个计策。
计策本身没什么问题,表面上看是个灵光一闪的产物。
但要是和他刚登基时的那两场朝会联系起来,便有些细思极恐了。
在争论要不要出兵救援越国时,文官们会不会就考虑到了黄河决堤的可能性。
自今年春起,雨水便比往年多,这个结论已经在今天朝会上被魏征说出来了。
他们是不是预料到了日后会有运河堵塞的这一天呢?
运河一旦堵塞,朝廷必然会出现巨大的粮食缺口,本来就少了漕粮的进项,若是再加上赈灾、疏通河道的消耗,朝廷定然无法负担!
通过这个结果,回想当日。
山阳渎、盱眙都在吴国境内,吴国有能力断掉朝廷的漕运,文武百官不可能不知道。
但他们却绝口不提这件事,只是用别的借口争论,稳定立场。
文官不支持伐吴。由此便能看出文官们不想横生波折,不理会吴国,让漕运继续运转。
他们追求的是稳定。
武将们却要坚持伐吴。夺取运河,在吴国手中毕竟不如自己捏着安心。
武将们追求的是掌控。
虽然吴国与楚国从未表现过要断漕运的想法,但漕运太重要了,盱眙也太重要了,不能出一点岔子。
盱眙在吴楚之间易主就是在朝廷最敏感的神经上跳舞,就算他们主观上不想断漕运,可万一因为战乱意外,导致漕船不能通行呢??
只是,无论双方持着怎样的观点,这件事儿都没被拿出来成为双方的论据。
李乾觉得,这是因为一旦说出来而不打,吴国便会意识到自己可以以此要挟勒索朝廷。
只有如今天一般,朝廷马上要动兵了,说出来也就无所谓了。
当日朝会上,双方大吵特吵,僵持不下,李乾也被他们波及,饿了一上午肚子。
若当日,文官们真的考虑到了日后运河有可能堵塞,那就可以推测出他们的想法了。
当时出兵,若以后运河不出问题,出兵之后便能夺回盱眙和山阳渎,从此令朝廷漕运再无掣肘。
这个结果文官们绝对可以接受,而且若攻下了富庶的吴国,也不会有什么劳民伤财的担忧。
而现在运河出了问题,出兵救援越国反倒成了文官们当时设置的一道保险。
能出兵,就能增兵,就如现在一般,把耗粮最多的禁军扔出去,以工代赈的粮食不就省下来了吗?漕河不就能再次疏通了吗??
这么大的危机,不就消弭于无形了吗?
无论漕河堵不堵,他们都是赢。
所以李乾怀疑,这是故意的妥协,早有预谋的妥协,想好了后路的妥协。
文武表面上对立,但李乾也知道,他们的立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前提是有足够的利益。
就如文官,若真能拿下盱眙、山阳渎,将运河掌控在自己手中,他们会不愿意吗?
李乾现在怀疑,就算当时自己没说那个借兵之策,文官们最终还是会妥协。
只不过他们会用那个妥协,来让武将们交换出极大的利益!
然而,就算文官们再算无遗策,也算不到武媚娘一个女子竟有那般才智。
李乾追求平衡,这么一群文官也追求平衡。
既然如此,他稍微小浪一下,应该也不会有事……吧?
就在李乾纠结的时候,外面一阵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一个青衣的小宦官跑进了政事堂,畏畏缩缩不敢去和老太监魏忠贤对视,而是垂下头喊道:“陛下,御史大夫魏征求见!”
老太监听到魏征这个名字,眉头便下意识一皱。
“魏征?”
李乾抬起头思索了片刻:“宣他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