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叶幸儿答应了打理宝楼生意,安泉方松了口气,要是她纠缠着非要当丫鬟,安泉才叫头疼。
叶幸儿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安泉自然要向她打听打听关于山海侯刘胜天的事情,不过叶幸儿也仅是知道山海侯府的所在,关于其他亦是一无所知。
晌午,安泉请大伙到对面的酒楼中大快朵颐了一顿后,让叶幸儿先去熟悉宝楼的生意,然后他又溜达了出来,今天的目的是要找到山海侯府,救得叶幸儿纯属意外,而待盛颜的镖安全的交付后,就能去问刘胜天索要这三十五万两的巨债了。
由叶幸儿口中,安泉知道山海侯府在天海城北的王公大道之上,这王公大道有三十余座巨大的府宅,是大吴诸王、公、侯的府邸所在。
天海城面积极大,南街在城南,距离王公大道有五六十里之遥,安泉在街头拦得一“马的”,付了银钱,坐在小小的车厢中,直往城北而去。
若在北方,此时已然是满目的萧疏枯黄,虽还没朔风凛冽,却也是冷风阵阵了,而在这里却是和风煦暖,树木浓碧,气温极是宜人。
这天海城中有繁华的商铺,然也有景致幽绝之地,这方穿过一条林荫道,就看到了一城中湖,湖水清澈,明澄如镜,反射着午后的阳光,宁静而安恬。
湖畔有亭,亭有八角,流檐如钩,下悬铜铃,有风渡过,铃声脆响,悠悠而传远,亭畔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三三两两的行人缓步而行,真若徜徉在诗意画卷里,委实令安公子是艳羡不已。
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安泉现在很是理解这句话了,但所有的背负,责任,现在是不想扛也得扛。
马蹄声答答,马车行过一座石桥穿过一条宽阔大街,绕到一条幽暗小巷之中,这时车夫道:“客官,穿过这条巷子,马车便不能前行了,否则会被王公大道上巡值的刀卫扣留,那就麻烦了。”
安泉一听,原来不知觉间竟已经到了,于是道:“那到巷口就停下,我自己走过去。”
到了巷口,安泉跳下马车,慢悠悠就走到了王公大道之上。
这条幽巷原来是夹在两座大府宅之间的隔路,而安泉现在所伫之地正在王公大道的中段。
大道之中,车马络绎不绝,但却俱是有府门印记的车马,什么肃王府邸,什么兆和公府邸,什么山海侯府邸。
咦,山海侯府邸,安泉眸光一亮,嘎嘎,真是相逢不如偶遇,于是安泉在路边缓缓走着,看这山海侯府邸的马车要往哪里去。
山海侯府邸的马车是双马并驾,整个车厢俱以朱红漆涂之,擦拭地是油光锃亮,车夫在前驾驭,后随了四位青衣小厮,疾步相随。
现在正是晌午,该是马车归府的时候吧,果然前行了五十余丈,那马车停下来了,安泉兀自前行几步,举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高大的府门,府门的额匾上赫然书着山海侯府四个金色大字。
马车停定,早有青衣小厮上前挑开车帘,另一小厮则迅速由车后取出二层的垫脚板,其余两小厮则低头伫于垫脚板两侧。
这时一只白胖胖的手伸出,按着小厮的肩膀踩着垫脚板而下,却是一矮胖的锦衣人。
安泉只能看到他宽厚而笨拙的背影,暗骂这丫的吃地如此的肥胖,还要这样骄奢讲排场,却是可怜了那小厮,被压地双腿下弯,浑身微颤。
看来这山海侯刘家是养了一窝胖子,那刘镇业够胖了,而这位更甚,也不知道是不是刘胜天本人。
这人的“雄躯”拾阶而上,走到大门边还拍了拍石狮子的头,才缓缓进府而去。
安泉已经认准了山海侯府所在,举步便离开了,而水灵气机不断在感知着地下水脉的流向,拐过王公大道时,安泉的唇畔渐渐漾起一丝笑意来。
天海城下的水脉极是丰盈,而山海侯府围墙极是高大,水遁而入是最好的选择,安泉已探得进入侯府的水脉流向,本想今晚就潜入,但生怕万一出现什么意外况状,决定还是先帮盛颜交镖后再来。
固然盛颜这次押镖安排的很是稳妥,但安泉还是隐隐觉得有些问题,一幅什么样的字画值得付出一万两的镖银,而这一路无事,偏是在初入吴境的宁庆城中,被刘镇业等策划着劫镖。
而宁庆三恶少显然是事先知道了,并且精心策划了,安泉如果没出现,假镖被劫,一旦被发现,盛颜等人肯定是凶多吉少,而盛威镖局的御刀高手能不能顺利交镖还很难说。
难道是托镖的与盛威刀宗有仇,利用盛威镖局押镖,到了到了却劫了镖,而盛威镖局就得做出十倍的赔偿,那可是十万两银子。
盛威刀宗现在可谓是风雨飘摇,岌岌可危,一旦发生这事,肯定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安泉边走边想着,心道自己可能是欠盛颜的吧,屡屡在她有事时遇上,怪就怪自己这张臭嘴坏了人家的名声,安泉暗道以后可要管住自己这张嘴。
安泉又拦住了一辆“马的”,说了盛威镖局投宿的客栈名字后,径直折返了回去。
当马车停在那家名为“宜悦”的客栈门口时,安泉就看到了盛颜站在门前正左右张望着,安泉跳下马车,盛颜乍瞅见了,素颜上顿现出柔柔笑意来,这家伙一跑就是一晌午,让她忍不住地担心牵挂。
“未时都过大半了,吃过饭了吗?”
“呃,吃过了,吃过了,这天海城里景色不错,我四下看了看,晌午饿了,就近有饭馆,买的吃了。”
安泉很无耻的撒谎了,总不能说出去一趟就来了个英雄救美,还揍了人,获赔了一个宝楼,顺便还探清楚了山海侯府的位置吧。
“吃过就好,嗯,听客栈伙计说,这条街往东行,有两家珠宝金银楼,我想去看看,买只长生锁,待笑笑百天时,给送过去。”盛颜道。
“笑笑?”安泉一愣,一脸疑问,笑笑是谁?
“笑笑是我哥……是郡主的女儿,燕笑笑。”盛颜说着,幽幽一叹。
哦,原来是大燕郡主燕于飞的女儿,取了个笑笑的名字,到是挺好听的。
盛夏被“休”,实是咎由自取,盛家根本怨不得也不敢怨恨人家,但燕笑笑委实也是盛家的骨血,盛颜还是很喜欢燕笑笑的。
“那你就去买吧,到时送去也是图个吉祥,郡主不会拒绝的。”安泉说着,举步就往客栈中走。
“梁周,你陪我去嘛,人家一个弱女子,又人生地不熟,万一被人欺负了咋办?”见安泉没有要陪她去的意思,盛颜就急了,急忙低声道。
安泉一想,还是陪她去吧,别好的不灵坏的灵,真出了什么事就麻烦了。
于是无奈地转身,点头道:“好吧,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盛颜愈是笑靥如花,与安泉并肩缓缓前行而去。
南风阵阵,潮湿而温暖,盛颜微微侧首,只见“易容”的安泉青衫飘逸,清秀绝伦,尤其是那双眼睛明澄如水,仿佛清澈无比,但却又幽深的让人看不到底,盛颜看着,不禁有些痴了。
安泉自然知道盛颜正在看他,尚不明就里,暗暗度测这小娘皮是不是有什“阴谋”想算计自己。
但看表情又不像,觅儿呀玉生烟呀,唔还有林筱筱似乎也喜欢这样偷偷看他,难道本公子是帅出一定的水平了,安泉内心嘎嘎一笑,不禁又臭美上了。
“梁周,你又不是没银子,为什么不做身好衣衫穿上,这青衫的料子太普通了。”盛颜终于找了个话题。
安泉摸了摸衣料,确实有点糙,却笑道:“出门要低调嘛,万一遇到劫匪,一见这穷酸样,不用求放过,就放过了,哈哈!”
盛颜掩口笑道:“你还怕劫匪呀,劫匪遇到你才算是倒霉了,止不定还要求你放过。”
“呃,到也是。”安泉顾盼自雄地道。
盛颜见他那臭屁样子,笑着白了他一眼道:“你易容出行,肯定有原因的,这衣料虽糙了点,但穿在你身上也不难看。”
说话着,不知觉已走出一大段路,安泉抬头看时,指着左侧道:“富贵金楼,这家不错,听名字就阔气,我们进去瞧瞧。”
盛颜顺着安泉的指向看过去,眼眸先被入目的金光晃了下,时阳光斜照,正照在这座金楼的匾额之上,匾额上那“富贵金楼”四个鎏金大字反射出道道金光,简直是晃晕了人眼。
二人进得楼门,只见顾客竟还不少,伙计们正忙着给介绍着,推荐着,乍见安泉与盛颜进来,不禁惊艳了。
无疑,都是惊艳于盛颜,她一身天青裙裳,衬地身材是纤柔无比,金环绾着青丝,而容貌更是秀美绝伦,看气质直若一大家闺秀,而安泉嘛,直接被忽略了,只以为是大家小姐的随从小厮了。
早有一伙计屁颠屁颠跑过来问道:“这位小姐,您是买什么金饰,小的给您指引推荐。”
盛颜道:“我们想看看长生锁。”
一句我们,把诸人的目光拉到了安泉的身上,咦,这小子不是下人,原来是与这美貌的大小姐一起的,但这家伙怎么看起来这么寒酸,难道是刚傍上富贵人家的小白脸,是个吃软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