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东宝现在是愤懑、沮丧加不服,但该丢的人也丢了,该吃的亏也吃了,从小到大,他哪里遇到过这样窝囊的事,可当刀架到脖子上的那一刻,他确实是害怕了,认怂了,但刀一离脖子,他又相信那小子绝对不敢杀他。
与章瑜和那两个家将走在街上,吴东宝是面沉如水咬牙切齿,心里尽是些负面情绪。
“我要找人弄死他。”吴东宝恶狠狠地道。
章瑜也很想弄死安泉,但很明显安泉的武力值极高,而且还是个什么也无所畏惧的主,知道了他们的身份还是一点也不在乎,该警告的警告,该勒索的勒索,一点也不含糊,这只能证明,他一点也不怕他们,而他的倚仗是什么呢?
不得不说,章瑜是个很谨慎小心加心思缜密的人,所以他决定先摸清楚这小子的身份来历再说。
“老吴,我奉劝你一句,再没有搞清楚他的身份来历,或者你没有绝对把握弄死他时,千万不要再出面或动手了,以他的本事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杀了咱俩,然后远远遁去,咱们死也白死了。”章瑜看着吴东宝有些发红的眼睛道。
吴东宝一听,也是这个理,刚才那小子若御了家将的刀杀了他,他岂不就是“死”在自家家将的手中。
“白天南什么本事你不知道?连白天南都害怕他,你还上门去寻麻烦,这下丢人又丢银,还连累我也买了副玉镯,这小子就是开黑店的,撑死五六十两,硬生生卖给我三百两。”章瑜被安泉勒索了一笔,还是有些肉痛的。
吴东宝看着手中的小金佛,做工倒是不错,但明显是中空的,连个份量也无,值个二三十两撑死了,却不也掏了三百两。
这不扔吧,看着就感觉碍眼,扔了吧,可还是三百两买下的呢,想了想,吴东宝还是把小金佛揣怀里了。
晌午,郎掌柜进货回来了,安泉吩咐暂停营业,关了门到对面请大家吃饭,安泉,叶幸儿,郎掌柜加三个伙计,六人凑了一桌,是大快朵颐,来了个酒足饭饱,尤其是这三个伙计,对安泉佩服的是五体投地,恭维之声不绝于耳。
什么英明神武,睿智不凡,是能用的好词都用上了,叶幸儿和郎掌柜十分惊奇,也不知道这小老板是如何把伙计们给“征服”了。
吃好喝好,回到宝楼后,安泉让幸儿取了五十两银子,说是这几天大家辛苦了,为了扩大经营都付出努力了,有努力自当有回报。
当下就奖励了郎掌柜二十两银子,伙计们是一人十两,安泉这一举动让那四人是热泪盈眶,几乎都要立誓毕生追随,肝脑涂地了。
也许,十两二十两银子对权贵人家无所谓,但对于普通人家却是可观的一笔收入。
而郎掌柜和伙计们更多感动的是他们的努力得到了认可,小老板并没看轻看低他们,请他们同桌吃饭,毫无高高在上的样子,他们激动的最大原因是,他们得到了最起码的尊重。
一时间,大家是干劲更足,有了这样的老板,不由得他们发自内心的愿意为宝楼付出。
“幸儿,银子就不给你发了,宝柜的钥匙你掌管好了,该置办的东西别吝啬,对自己也要好一点,瞧这衣裳,哪像老板穿的,明天就去购置几身好的去。”那几位领了“奖金”后,欢天喜地的忙活去了,安泉瞅着叶幸儿笑道。
叶幸儿素颜微红,那天从朱楼中被安泉救下,她是身无分文,也不想穿朱楼中那鲜艳的衣服,安泉将宝柜交给她保管,她取了几十文钱才买了这件粗布裙裳。
“公子,这样很好了,幸儿很知足了!”她微摇螓首道。
安泉知道她心中所想,也知道有过这番悲惨经历后,有这般安身立命之所,对于她来讲,她已经很知足了。
但安泉却希望她过得更好,更快乐,于是笑道:“以后这宝楼就交由你全权打理了,当然不能白白替我打工了,一年就给你一千两银子吧!”
“啊,不,不,幸儿不要,幸儿甚至只愿当公子的丫鬟,只要公子不赶幸儿走,幸儿愿伺候公子一辈子。”叶幸儿连连摇头道。
“那我说什么话你都听么?”
“听,一定听。”
“好,现在就去买几身好衣裙去,不去就是不听话。”说着安泉摸出二百两银票塞到了她手中。
呃,叶幸儿拿着银票很无语。
“快去买哦,不花完别回来。”安泉故意板脸道。
叶幸儿终于被迫衣裳去了,然后安泉给郎掌柜交待了些事情后,就决定即刻赴大韩而去。
在大吴城门之外,“马的”众多,安泉出城正要“打的”,却见一辆朱红马车驶出,正是那吴东宝的马车,一看那车帘安泉就识得了。
果不其然,却是那吴东宝与白天南同车,二人下得马车后,吴东宝与白天南低语了几句后,吴东宝自行又乘车返城而去,而白天南却提个包裹,径直上了不远处等候的另一个马车,在一个三岔路口折向西而去。
西面也有城门,吴东宝与这白三掌柜却由北门来搞弯弯绕,却是什么意思?
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不引人注意吧,听说天海城以西十分之偏僻荒凉,行过几十里外,则有一道大峡谷,名为魔鬼峡谷,地势险峻,人一不留神就会丢了性命,似被魔鬼攫去一般,简直可以说是生人勿近。
这白三掌柜一路西行,难道是要到那荒凉凶险之地?却又是要作甚?
安泉知道吴东宝和章瑜贵为一王一公的公子,在他这吃亏后,当前虽不敢再做些什么,但肯定不会善了,迟早还会来找麻烦,所以为了以后的安宁,安泉对他们的事很是上心。
于是安泉就暂放下大韩行程,徒步跟踪了过去。
白天南乘坐的是一辆双马拉的马车,车厢颇为宽大,目标明显,很容易跟踪,果然,其一路西行,是马不停蹄。
安泉虽然不能御刀破空而行,但足下却是格外强健,一直远远的跟着马车,且早已将水灵气机附于车厢之内,在白天南时不时地查看有没有跟踪时,总能从容避过。
酉时,马车在一片荒岭下停住,车夫在岭下候着,而白天南却御出刀气,破空上岭而去。
安泉绕过马车,亦钻入荒岭,在阴森浓碧的林木间手足并用,攀爬而上,愈往上行,愈觉阴寒,且苔藓遍生,格外湿滑,而水气却是愈加浓郁。
行至半山,已经可以听到烈烈的风声,呜呜狂啸,如百鬼怒号,极是骇人,而山石更显突兀,峰棱如刃,嶙峋可怖,极是难行。
终于,白天南的身形落定,安泉记准他的落脚之处,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
“青虎,白某到了!”一声轻喝后,唿哨声顿然响起三声,不一时,一面带青记的大汉出现在了一块高兀的山石之上,然后一跃而下,迎向了白天南。
而又陆续有人由乱木中钻出,出现在了这山石上,往下张望。
而远处的安泉乍见到这大汉的面孔是浑身一颤,心跳竟罕见的加快了三分,清澈如水的眸光中刹似有骇浪汹涌。
人贩子!人贩子!
这大汉正是将二狗子扔到江中的人贩子,卖他到了大周大安城中的人贩子,丧心病狂天人共愤的人贩子!
这张面带青记的脸,安泉是如烙印般记在心里,安泉曾回大梁找过他们,但他们踪迹皆无,没想到今天竟在这里见到他们。
朱楼中人竟与这些人贩子有联系?
安泉刹那就想通了其中关系,应该是朱楼向这些人贩子买被拐的女子。
这白三掌柜此行看来就是来交易的,而这伙人贩也的确是异常小心,竟然躲在如此荒僻险恶之处,若非今日跟踪而来,根本就与他们遇不见。
本公子要代天行诛,魔鬼峡谷,今天就是你们这群恶贼的葬身之地!安泉的眸间已是杀机涌动。
白天南见到青虎,眉头一皱道:“青虎,你也是过度小心了,竟躲在这鬼地方。”
青虎咧嘴一笑道:“小心方行得万年船,安全第一,赚银子第二。”
“这回的货色怎么样?”
“包你满意。”
“好,你把人带过来,咱们立刻交易,这里阴森森的,白某一刻也不愿待在这。”
“好!”青虎将手指插入唇间,一声唿哨响起,但等了阵子,却不见有丝毫动静。
他眉头一皱,终于是忍不住喝道:“大全,溜子,鼠二,你们快把人带过来。”
喝叱之声在半山回荡,但依是半晌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此时,日渐薄西山,金乌将坠未坠,山间之风愈加狂烈,峡谷之中,号啸之声冲天而起,如疯魔厉吼,令人心悸。
白天南心间陡地生出极不祥的感觉,他看着已经很不耐烦的青虎道:“青虎,你的人呢?”
青虎道:“稍等下,我去看看。”说着,手中徐徐御出一道淡青刀气,反手握紧了,又按原路掠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