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纤雨拜见龙吟侯。”见安泉飘然而至,孔纤雨是盈盈而拜。
“拜见龙吟侯。”一众迎客弟子俱齐齐拜见,乐逍遥亦是微微垂首行礼。
安泉由袖中摸出金字请柬,递回给孔纤雨,淡笑道:“既在宗门,那些繁文缛节就免了吧,童宗主邀请,不敢不来,孔师妹带路吧。”
啊,金字请柬,这可是邀请最尊贵的客人才发出的请柬,一年都发不出两三张,而金字请柬只有宗主才有权力发出。
诸弟子不禁惊呼,而乐逍遥见了,更是心间一动,愈是猜疑宗主请这龙吟侯来的目的。
孔纤雨收回请柬,微笑着请安泉进入了扶风山庄。
进得山庄,只见四处古宅错落,其间亭台阁榭,回廊相连。
冬气肃杀,百花凋零,但山庄入目皆植青松,流淌苍碧,亦有红梅绕屋,开出一种惊艳。
“啧啧,你们这千面宗还真不错,不像宗门,反倒像是个世外桃源。”安泉边看边赞道。
孔纤雨亦是以本宗为荣,嫣然笑道:“童宗主说过,修行之道,要自然而然,要与天地灵气沟通有无,不修不如苦修,苦修不如灵修。”
灵修?安泉闻言心中一动,苦修确实不如灵修,他得水灵之体,直接由一懦弱无力的小厮变成破境如电的修行者,但灵修之奥妙却岂是普通人可以想像和领悟的。
“每年的千面大会都在庄后的练武场上举行,本宗弟子俱来参加,更会邀请不少贵客前来,畅饮本宗的百年陈酿:醉仙霖,欣赏千面风姿。”孔纤雨说着,带着安泉在回廊中穿行,走过一个石拱门,只见得一方池塘,幽冷清寒的池水中,飘浮着枯黄的荷枝,残败的莲蓬。
池塘边一块巨石横卧,上有朱红的四个大字“倚梦莲池”,想来夏秋之时,这里和风徐徐,荷花绽放,清香萦绕,定然美极。
嘎嘎,这里到底是千面刀宗还是旅游圣地?安泉想着,对这千面宗的宗主童无颜越来越感兴趣。
再往后行,可以看见不少忙忙碌碌的千面宗的弟子们,孔纤雨今天的任务似乎就是陪同安泉,而那些弟子无论或长或幼见了孔纤雨都要尊称一声师姐。
这小妞儿别看年龄不大,境界嘛不过合刀中阶,但辈份应该挺高的,就像俺在灵宗中,大都喊俺小师叔。
“孔师妹,你这辈份应该很高吧。”一路走着,总不能人家总介绍说着,自己当闷葫芦吧,于是安泉问道。
孔纤雨闻言抿嘴儿一笑,旋却微微一叹道:“我是个弃婴,有幸遇到师傅,师傅抱养了我,她当时尚无弟子,我三岁时,第一个收我入门下。”
“那尊师是?”
“我师傅是童宗主的师妹,至于名讳,龙吟侯很快就会知道了。”孔纤雨俏皮地一笑,还卖了个关子。
安泉看着孔纤雨不禁想起了妹妹小龙女,世间总是有着许多的可怜人儿,身世孤苦,出于各种原因沦为孤儿乞丐,像孔纤雨这般,还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走过倚梦莲池,又出得一圆拱门,眼前右侧顿出现一处清幽的院落,院落被红砖砌绕,有个小门紧闭着,上面却有个匾额,书有“一心居”三个字。
孔纤雨是望居而拜,轻声道:“这一心居乃是童宗主的居所,每日辰时,都是宗主打坐静修之时,不可喧哗,不可打扰。”
安泉点了点头,瞅着一心居,微笑道:“千面一心,童宗主之心境已臻化境。”
孔纤雨闻听这“千面一心”四字,心弦儿一颤,似乎转瞬之间顿悟了些什么,但这种感觉刹那又去,从来没有宗门中弟子把宗门之名与宗主居所之名联系在一起,而这龙吟侯却一语道出。
千面一心,看似平常的四个字,却似蕴藏了什么大道理一般。
一心居中,陡然就有元气波动,哪怕只是秒现秒逝,但安泉已是瞬间就捕捉到了,看来这童宗主已经知道他来了,并且在暗中窥视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而安泉初至时并没有感应的到,这童无颜的修为,深不可测。
宗门之中,强者为尊,安泉亦向着一心居微微躬身行礼后,与孔纤雨直赴后庄。
一心居里,一戴着银色面具之人盘膝坐于软榻之上,正是千面宗宗主童无颜。
银色面具,银光流辉,一头银发被一条银色丝带微束着,垂于身后,一袭雪袍,一尘不染,给人一种出尘飘逸却又无比神秘的感觉。
径直后行,一盏茶工夫后穿过一道回廊而出,眼前顿是豁然开朗,此处正是庄后的练武场,场地极是开阔,地面以青石铺就,十分之平整。
靠山之处,已搭起一座大木台,披红挂绿,很是喜庆,台下不远,有十余方桌,桌旁环放锦凳,而千面宗的弟子此时正往桌上摆放着水果点心之类的食物,另外每桌之上,还摆放着一坛泥封的酒,想来就是孔纤雨口中那宗门中的百年陈酿“醉仙霖”。
“龙吟侯,今天您可是赶早了呢,邀请的客人您可是首位到达的。”孔纤雨看着一张张空桌子俏皮一笑道。
安泉一看还真是,嘿嘿笑道:“也是闻听贵宗的醉仙霖乃难得美酒,怕来晚了,被人喝光光了嘛。”
孔纤雨抿嘴儿一笑道:“童宗主可吩咐了呢,龙吟侯离开前,可带回去两坛醉仙霖,这可是从来也没有过的殊遇。”
哦!安泉一听这有喝还有拿,心里又是一阵诧异,这素未谋面的童无颜真给自己面子。
孔纤雨径直带安泉到东首第一张方桌畔坐下,是引得千面刀宗弟子侧目而视,窃窃低声议论。
“这小子谁呀,竟坐到第一张桌子上了,这可是大人物才能坐的位置。”
“是啊,还是咱们宗花亲自相陪,呜呜,难道咱千面宗一枝花要被这厮折去了吗?”
一时间醋劲和敌意是飞杀而来,安公子现在是气定如山,丝毫不俱任何眼杀,心杀,意念杀,但亦是有些糊涂,俺没招你们惹你们,凭啥对俺有这么大的敌意?
“纤雨妹妹,这小子谁呀,竟敢坐首桌?”一个嚣张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个声音安泉识得,正是路上说他大冬天抠门练腿的那位,安泉背对着他,而孔纤雨却侧对着他,听见那人的声音,原本笑语盈盈的孔纤雨顿冷下脸来,但却又不得不起身相迎。
“原来是福王世子驾到,纤雨有礼了。”孔纤雨上前行礼道。
“免了免了,纤雨妹妹太见外了,这半年多,本世子到大魏求学,也没能来看妹妹,勿怪哈,哦,介绍一下,这位是大魏益王王妃之弟任道远任公子,可是位饱学之士啊,今天可要参加大考的,估计状元是手到拿来。”福王府世子王文正介绍到。
来者就是客,于是孔纤雨又对这任道远是客套了一番。
而安泉管他什么世子抑或王妃老弟,头都不带转的,挑了个大红苹果,喀嚓咬了一大口,吃地这个带劲。
这王文正生得还算周正,眉长眼大,但脸色苍白,眼袋颇大,唇微泛青,一副酒色掏空的样子,那个任道远到是唇红齿白,但眼光着实讨厌,直勾勾盯着孔纤雨娇俏的脸庞,真是恨不得扑上来咬一口般。
王文正见安泉自顾吃着果子,对他这个人见人巴结的世子是视而不见,心间的火气就开始上窜了。
他一看安泉衣袍,顿想起这不是抠门练腿的那位吗,这腿到是飞毛腿,比马车跑的还快。
于是他就径直走过去,准备教训一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孔纤雨本想阻拦,但一转念,想起传说中这龙吟侯的事迹,他可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据说太子都被他整的灰溜溜的,何况一福王世子。
于是她就决定“见识见识”这龙吟侯的厉害,而这片刻时间,王文正已走到安泉身后,伸手就拍向安泉的后脑勺。
他先是出言无状,这又是出手无礼,把个纨绔子弟的嚣张,演绎的淋漓尽致。
而千面刀宗的弟子尤其是男弟子们,俱暗嫉妒安泉“泡”他们的“宗花”呢,见福王世子教训安泉,都兴灾乐祸地等着看这小子跪地求饶。
安泉自然是听见王文正说话了,福王王甫义乃是当今越皇王绍之的二弟,这福王一向亦是称病深居简出,低调的很,在坊间鲜有什么轶事传出,没想到他这儿子却是傲慢嚣张,无礼无状。
福王竟把王文正送到大魏求学,而这任道远乃是大魏益王魏青云的小舅子,二人结伴回归大越,今日来参加千面大会,看来这福王应该与魏青云关系不错。
而魏青云却时刻与舒袖公主较劲作对,有意思,真有意思。
安泉想着,脑门后长眼似的,连人带椅不经意一移,王文正这一巴掌就差之毫厘的拍空了。
拍空就拍空了,偏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扑向了桌子,额头无巧不巧就碰到了桌子棱上。
咣的一声,整个桌子都在颤抖,一众看官的心弦也在颤抖。
然后一个杀猪般的惨嗥声就响了起来,王文正仰面摔倒,哭号连天,血顺着捂着额头的指缝中缓缓流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