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泉还没与姚金诚说几句话呢,吴宇文那厮就匆匆而至了,原来,他一直派人在安福酒楼外盯着,一来是怕万一有哪个不开眼的捣乱,比如说喝高了撒泼的。二来是看安泉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就能知道。
二楼上恰还有一间雅室,姚金诚就把二人引上二楼,知道安泉还没吃午饭,就去准备了。
“梁老弟,你可回来了,古哥那厮竟然又来青杭了。”吴宇文先给安泉汇报了这个情况。
安泉心里还奇怪安玉龙大婚,怎么都没见古天运来凑热闹,原来是来大梁了,却是笑道:“是不是他又在生什么事?”
吴宇文道:“他与那鬼脸老头来了,一口气先后买下了沙聚海以前开的敬迎庄还有慕老板的城北斗狗场,然后雇佣了些工匠大肆装修,这都半月有余了,尚不见有什么动静。”
“哦,慕老板把她的斗狗场卖了?”安泉有点意外。
“嗯,估计是赚够银子,不打算干了。”吴宇文道。
安泉却知道燕慕容的真正身份,堂堂大燕明王家的郡主岂会缺银子?
燕慕容开这斗狗场肯定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情,或为达到什么目的,但绝不会是为了赚银子。
就像这古哥,接手了沙聚海的敬迎庄和慕容的斗狗场,肯定也不会是为求财,哪怕他只是个皇帝的私生子,但也是皇子,根本也不会缺银子。
说起沙聚海,安泉又想起在大赵他可是把闵三元和沙聚海贩地给贱卖了,卖了区区三两银子,一人只值一两半,嘎嘎,只能说那俩人太贱了。
“古天运不会只是为求财,这应该只是个幌子罢了。”安泉想了下,还是没有告诉吴宇文这古天运的真实身份,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吴宇文愣了下,这时姚觅儿亲自将酒菜端上来了,吴宇文忙着斟酒,也没再问安泉为什么这样说。
二人喝了两杯酒,安泉倏想起吴宇文那跟班的,问道:“吴兄,怎么不见耿真火了?”
吴宇文闻听立刻咬牙切齿的道:“这家伙真是旧恶难改,前些日子喝多了,竟差点又做出禽兽之事,结果恰被虎威刀营统领许柱给制止了,擒拿到了刀营之中,挨了一顿军棍,然后我把他送到二百里外,工部的采石矿当苦力去了。”
安泉闻听,对吴宇文能这样做还是很赞许的,却是笑道:“嫂夫人难道没和你闹腾?”
吴宇文嘿嘿笑道:“送到工部采石矿,可还是她的建议。”
“大义灭亲,好,吴兄可是娶了位好夫人呢,可喜可贺,当敬三杯。”安泉就与吴宇文痛快的干了三杯。
这吴宇文虽然纨绔,但人挺仗义,大事不糊涂,安泉也知道一个好汉三个帮,瞅了瞅他,道:“吴兄,你这好赌的毛病是否能戒了?”
吴宇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道:“怕是难戒,就这个爱好了,戒了,哈哈,人生就没什么意义了。”
安泉故作失望地一叹道:“那就没法了,俺另寻他人吧。”
吴宇文一看安泉神情,突觉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将要擦身而过了,他直觉,一旦错过,他这一生真的就没什么意义了。
于是急忙道:“梁老弟,哦不,梁侯爷,有什么好事可别忘了自家兄弟,这戒赌的事,咱们好商量。”
安泉笑了笑道:“我要的是一位绝对不会去赌博的帮手,赌博令人生贪欲,坏心术,丧品行,滋生各种扭曲心理,这样的人只会坏我的大事,要不得。”
吴宇文也知道赌博不是什么好事,赌输了,是想尽办法弄银子,就像那次输给古哥一千两银子,先是偷耿真水的首饰去变卖,结果被耿真水发现了,二人大吵一顿,得,夫妇不和了。后来又去偷假大哥吴宇同的画,得,变成贼了。再后来见了珠宝金楼,都想蒙面进去抢劫,得,几乎要成江洋大盗了。
赌博确实不好,但,他没事就想去赌那么两手,刺激刺激自己那无所事事的无聊神经。
“小小的赌一点点行吗?”吴宇文小心地试探问道。
“绝对不行,得了,吴兄也甭为难了,赌一赌,玩一玩,眼睛一闭一睁,一睁一闭,日子就一天天混过去了哈。”安泉淡然地道。
安泉越是这样,吴宇文越是心塞,不过他一直就心塞着呢。
曾经的大哥吴宇同虎威刀营统领,正二品将军之职。二哥吴宇宽三哥吴宇宏都是文职外官,一位是布政使,一位是盐运使,就他这个老小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
由于他最小,吴夫人最溺爱于他,吴清俭那时升为丞相,忙于政务也疏于管教,结果,混成了个不学无术的高级混混。
后来,吴清俭再怎么管教打骂也晚了,于是也懒地管他了,只要不闯祸,爱怎么玩就怎么玩吧。
吴宇文于是就破罐子破摔呗,但他何尝不想能出类拔萃,让别人真正高看于他,后来因为赌输银子的事,他认识了安泉,安泉的神奇表现,令他下意识的“团结”在安泉的身边,今天他发现他若不戒了这个赌,安泉可能就将“放弃”他,而他可能也将错过改变这混混人生的机会。
再高级的混混也是个混混,是官家子弟们的反面教材,吴宇文内心也实在是渴望,呃,成为正面教材,看着安泉,他一咬牙,决定豁上了,再也不能这样过,再也不能这样活,不就是戒个赌吗,吴宇文一时间就发了狠心,抓起酒坛把左手摊在桌上,对着食指狠狠就砸下去了。
安泉想不到吴宇文会做出这样自残的举动,也想不到吴宇文真的会砸下去。
一声巨响里,后果可想而知,吴宇文咬着牙关,硬是没惨叫出口,却已疼的是冷汗淋漓。
断指戒赌!
很少有赌徒敢这样自残立志,决心戒赌,但偏这样一个纨绔做了,安泉一下就相信他此生不会再去赌了,“吴兄,你这是何苦。”安泉微吁道。
吴宇文强笑道:“赌博就像魔鬼,一旦附身,很难摆脱,我就要砸地它再不敢出来。”
这时姚金诚和姚觅儿闻听动静不对,已经匆匆过来了,见吴宇文这惨样,都吓地不轻,结果下一刻,吴宇文那血肉模糊的食指竟在慢慢神奇的愈合着,泽水之境,泽被苍生万物,姚金诚的老寒腿亦在泽水气机中无药而愈。
这三人明显是被惊骇到了,而片刻间,姚氏父女先是明白了,一定是安泉在救治吴宇文,想当时,姚觅儿病的几乎就剩下一口气了,都被安泉神奇的片刻间就医好了,更别说治个手指头了。
但这肉白骨的手段,无异于神仙手段了,难道安泉是神仙下凡?看着他们惊疑的眼神,安泉微笑地“欺骗”道:“刀气修到一定程度,不但可以伤人,亦可以救人,俺是人,可不是神,吴兄,不要用膜拜的眼光看我了。”
呃,吴宇文看着自己恢复如初的手指,说实在话,真的是很膜拜安泉。
姚金诚和觅儿闻言却是舒了口气,是人就好,是人就好啊,二人急忙收拾着碎了的酒坛碎片,实在是想不通怎么能出现这样的意外。
“吴兄,以后别弄这断指戒赌的事了,实在想弄,就找个铁榔头敲,甭用酒坛砸,酒坛子蛮值钱的。”安泉一句玩笑话顿解了姚氏父女的疑惑,吴宇文却是“靴”微有些尴尬,赶紧上来帮忙收拾。
姚氏父女真的佩服安泉,也不知道用了啥手段都能让吴宇文立志断指戒赌。
姚家父女收拾停当走后,吴宇文就腆着脸问道:“梁老弟,嘛好事呢,哥哥可是等着要一飞冲天,让别人刮目相看。”
安泉却问道:“你跟大梁的户部尚书熟不熟?”
吴宇文一怔道:“户部尚书栾世川栾大人与家父关系相当不错。”
安泉笑道:“那就好,给你半年时间,你到户部当学生去,学会如何做账簿,就是那些进缴存该或天地合账之类, 然后尽量了解天下物产的价格,学会买卖的智断与时断,学会见端知未,奇谋生财等等生意法门,户部管理一国之账,虽然不买卖,但该不缺能指点你的人才。”
“啊,学做买卖?”吴宇文一听顿就有些傻眼了,要知道普通商人做的再好,地位并不高啊,除非做到财神宗那个地步,成为财神还差不多。
于是吴宇文就有些泄气了,安泉瞧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悠悠道:“半年后,你若学成,我保你成为五大财神之一。”
啊,吴宇文一听几乎要跳起来了,我,我能成为五财神之一,财神,那可不是一般的商人,那是天下商人心目中的神只,受万民所供奉,财神驾到,那是何等的风光无限。
激动了下,他还是有些狐疑的,梁周是大越的龙吟侯不错,但凭什么能插手财神宗的事情,财神宗可是有化刀境绝世强者坐镇着,一国君主都不敢轻易招惹。
但这龙吟侯之神奇已经是名传十国了,吴宇文想了下,决定就按安泉所说,到户部学习去,以前吴清俭就曾把他送到吏部当了位不入流品的书令史,打算让他由“基层”做起,结果他是做了几天,索然无味,就不干了。
“半年后,我会着人考较你一下,吴兄,努力,加油哦,俺很看好你的,嘎嘎,财神大位就在前边等着你坐。”安泉不良地笑道。
吴宇文看着安泉,陡然觉地怎么要上了贼船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