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白衣素服
三月十三,大韩汉川城华英大道国舅府外披红挂绿张灯结彩,府内是大摆筵席,宾客满座,府院之中,祝寿贺礼都堆成了小山,今天是国舅庄之重过九十大寿。
年满九旬,确实可以称之为老寿星了,尽管庄之重已是古稀之年,但耳不聋眼不花,精神矍铄,今天竟然是着了一袭大红的喜袍,端坐大堂中,笑容满面的接受着儿孙后辈们的跪拜和宾客们的鞠躬道贺。
大韩兵部尚书范金与国舅庄之重乃是同乡,故一向来往甚密,而范金亦是皇帝韩谨极为倚重的大臣,国舅过寿,他下了早朝就携夫人袁姗姗儿子范剑,前来给庄之重拜寿。
明国公明澜不久亦携明玥前来祝寿,庄之重已闻听了明范两家之事,自然就要问起,等明澜明玥拜寿后,笑眯眯问道:“明国公,听说你家要与范家联姻,可定下日子,这杯喜酒,老夫可是一定要喝的。”
明澜呵呵笑道:“快了快了,到时一定请您喝喜酒。”
庄之重瞅了瞅似乎有些不太开心的明玥,恰见范剑正往过凑呢,就招手道:“小剑,你小子过来!”
范剑屁颠屁颠就跑过来,与明玥站到一处,庄之重笑道:“小剑,你知道老人家最喜欢什么吗?”
范剑被问地有些发愣,心里暗道,俺正青春年少呢,怎么能知道你这老不死喜欢什么,于是嗫嚅半天,说不出来。
庄之重暗骂这纨绔果然是不学无术,既无智商也没有情商,怪不得明家小妞一副不开心的样子,范金那么聪明的人,怎么生了这样一个蠢蛋。
于是他又向明玥道:“小玥来说说。”
明玥想也不想地道:“老人家自然是最喜欢听到喜事,看到喜事了。”
庄之重不禁抚掌笑道:“好,好,说的不错,有赏有赏。”
于是他令下人取来一对双鱼玉佩,分赠予二人,此等用心,不言而喻,自然是希望二人喜结连理,百年好合了。
范剑沾了明玥的光,得了玉佩,不停把玩着,很是洋洋得意,心道,俺虽然不会答,但俺未来的老婆会答,也是一样。
但一众围观者,无不对他是心生鄙夷,明玥亦是很看不惯他这不以无知为耻的模样,范剑却是将玉佩系于腰畔,然后看着明玥笑道:“玥儿,这月二十九是个好日子,到时候送聘礼,咱俩的事儿就定下了。”
明玥纤眉一蹙道:“范剑,这也太早了吧,往后推推不行?”
范剑摇头道:“我还嫌迟呢,我家备的聘礼极是丰厚呢,一定不会委屈你的。”
明玥心里骂道,不委屈?下嫁给你这草包能不委屈?
一时间真是后悔以前怎么就能让这样的人当了跟班,仔细想了想,实也怨自己虚荣心太重,当时总想有个兵部尚书的公子当跟班,很是风光,结果……
唉,明玥心中长长一叹,任范剑在身畔苍蝇似的嗡嗡着,却是不再答理于他。
无巧不巧,华天酒楼五楼上,昝无咎此时正伫在安泉曾经伫过的位置上,临窗俯视向整个华英大道,自然忠王府神武将军府和郡马府俱在他的视线之中。
今天大韩皇帝韩谨令他死盯着这三家,看是否有什么异动,他已经在这里伫了两个时辰了,这三家却俱是安静的异常,而国舅府中却是热闹暄天,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华英大道是汉川城中最长,最宽敞,府邸最多的大道,大韩的王公大臣多居住在这里,这里大道通达,有神锋刀卫营中的刀卫不时巡逻,极是安全,一般百姓不敢也不愿枉入,生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一般情况下,大道上除了官家的车马出入,行人极少,但今天由于是国舅的寿辰,来来往往的人很多,大多都是抱了礼盒提了礼物前来送贺礼的,索性韩皇也许怕人多出乱子,国舅府府门到大道两侧,都派了神锐刀卫营的刀卫守护。
神锐,神锋,神武三大刀卫营中,以神锐刀卫营实力最强,平时多是巡卫皇城,今日却守于国舅府外,看来皇上对他这亲舅舅的大寿是十分重视。
这时,华英大道东首出现了一队御林军,然后一明黄华盖的马车缓缓驶来,两侧俱有御刀巅峰高手紧护,正是韩皇韩谨出宫而至,来参加庄之重的寿筵。
昝无咎心下愈是暗暗惊奇,皇宫之内连他共有三位御刀巅峰高手坐镇,今个儿是集体出宫了,难道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但忠王府神武将军府和郡马府中都安静的很,府门紧闭,唯一令昝无咎感觉奇怪的是为什么这三家没人去国舅府祝寿?
眼见在山呼万岁中,皇帝韩谨入了国舅府,昝无咎突然感觉身后有些不对,他陡然斜闪,一道刀气顿擦肩而过,雕花木窗顿被刀气轰地崩裂,一时间木屑飞散。
昝无咎乍就转身,手腕一抬,一道紫电,顿裂空斩去,而在楼梯口上之人已倒跃而下,昝无咎冷哼一声,竟然是一跺脚,刀气一沉,足下顿轰出一个大洞,身子直直由五层落到四层,手中依是紫电纵横,直斩向刚刚下得楼梯那人,而食客们这时才俱发出惊恐的叫声。
那人不虞昝无咎竟会捣破楼板而下,刚下得楼梯,一道紫电就迎面而来,他倏就后倒,脚后跟却猛地一蹬,楼板飞起,不但避开紫电刀气,而且蹬飞楼板撞向昝无咎,做出了反击。
御刀巅峰!昝无咎已经判断出这人的境界与他一样,乃是一位御刀巅峰境高手!
此时,正是巳时,忠王韩正元一身白衣素服,打开府门,大步走出,他手中提了一只漆黑的长条木匣,真是个黑白分明,白的刺眼,黑的醒目!
忠王府在华英大道西,国舅府在中段,韩正元笔直走来,与一众锦衣华服,手提锦盒的拜寿者显得是格格不入,很快,就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暗道这忠王今天可是诡异的很,明显是要去国舅府祝寿的,但穿一袭素服可是大大的不吉啊,这脸上的表情亦是冷冽的冰冻过似的,没人敢上前打招呼,那么只好都避的远远的。
神锐刀卫营的刀卫们亦是见了,但人家是忠王啊,尽管今天这身穿的是素的刺眼,却又与他们何干?
眼见忠王大步走来,俱是行礼,忠王却是理也不理,拾阶而上,径直入国舅府而去。
此时韩皇韩谨正与庄之重隔桌并坐闲聊着,而门口突然间沉寂了下来,然后一个声音陡然激愤的喝问道:“忠王,今日乃是吾父大寿之日,你这般穿着是为何意?”
这个声音正是庄之重长子庄运泓的声音,他官拜神锐将军,亦是神锐刀卫营的正统领。
这一声喝问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韩谨与庄之重对视一眼,眼中竟自俱是含着一痕阴谋得逞的笑意。
但真的是要得逞了吗?
“今日乃本王母妃六十年之祭日,本王如此穿着,你区区个神锐将军凭什么妄议?”韩正元冷冰冰地反叱道。
庄运泓顿是结舌,而诸宾客闻言一片哗然,有些年长的顿想起了这六十年前的陈年旧事,再联系起这庄国舅莫名其妙提前十天过寿,一时间都感觉今天有些不对劲了。
“忠王来府便是客,运泓,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都不知待客之道,还不快邀忠王爷入内!”庄之重的声音缓缓传出,庄运泓无奈躬身道:“忠王,请!”
韩正元提着那黑长木匣是昂首而入,一众宾客看着韩正元那冰冷的眼神,无不是畏缩退后,自动给他让出道来。
看到大堂中端坐的韩谨和庄之重,韩正元先微一躬身道:“见过皇上。”
韩谨鼻中微嗯了声,冷声道:“忠王今日理应在府中祭奠,实是不该来国舅府。”
韩正元站直身体,漠无表情地道:“庄国舅故意提前十天祝寿,我来,就是想问问为什么?”
庄之重哈哈一笑,挑衅似地瞅着韩正元道:“不为什么,只因为今天是个好日子!”
此话一出,众皆大惊,庄国舅疯了吗,这明摆着是要与忠王撕破脸皮了。
果然,韩正元拳头紧握,额上亦是青筋迸出,庄之重看着韩正元,哼了声,道:“当年,吕贵妃心怀不轨,狐媚先皇,甚至于想越俎代庖,让你这二皇子当上太子,可惜上苍有眼,让吕妃暴病身死,而你太子梦破,一直怀恨于心,直到现在仍耿耿于怀吧,怎么,今日想借题发难?”
韩正元听这老不死的竟如此恶意中伤母妃,眼珠子都开始发红了,他强忍怒火,道:“庄之重,孰是孰非,你心里比谁都清楚,当年你到大燕请蛊师的事,别以为没人知道,我母妃就是被你这老贼请人以蛊术害死的!”
庄之重哈哈笑道:“蛊术?忠王,玄幻小说看多了吧,这世间哪来什么蛊术,要不这样吧,你也找人用蛊术弄死我,我保证我庄家人不找你报仇,也求皇上不降罪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