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裳如此犀利,的确把所有人都吓到了。
小舅母气从心底起,直接就去前院见老太太。
她不信,嫁了国公府,委屈这么多年,居然连个丫鬟都要不来?
不仅要不来,她居然还想报官?!
她必须马上去找老太太,这口气若出不了,她这几十年也白活,眼下正是个逼老太太做主的机会,她不能从眼前放过了。
小舅母离开,冬翠和夏翠才敢从里屋中出来。
“王妃,您没事吧?”夏翠有些担心,没想到舅夫人已不分是非,与王妃硬着来。
冬翠咬了咬嘴唇,“奴婢又给王妃惹祸了……”
云裳摇了摇头,“已经不仅是因为你,她是想诉委屈算计家产了……”
云裳已经看清楚小舅母的心思。
早上便听她两个儿子抱怨京中来人看老太太,就是为了夺家产。
随后庄超庄庆调戏冬翠,她硬气的找茬吵架,还扬言告状,摆明了是想把事情闹大,借机哭诉小舅父有多不容易。
稍后国公爷和国公夫人到,是为了见老太太最后一面。
家宅不宁,定有国公出面安抚。
安抚的方式也很简单,家产多分,再给两个晚辈找差事。
而所有的过错都因为云裳不肯把丫鬟给了庄超庄庆,而且还逼二人磕头……
想给儿子谋个好前途,云裳可以理解。
但想拿她做筏子过河,没门。
“那现在怎么办?由着舅夫人去老太太面前告状?”空青已经气得不行,却也没什么主意。
云裳思忖了下,“孙姑姑,你陪着冬翠先回去,但凡有谁阻拦,直接动手,不用客气。”
冬翠的性子太软,若小舅母在老太太和国公爷面前较真,难保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冬翠吓了一跳,“王妃您是不要奴婢了吗?”
“王妃是怕你受不得那群人的污言秽语,让你躲远些,免得再被伤到。”孙姑姑是过来人。
云裳提起这话,她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冬翠感激的又要哭。
云裳则问了冬翠道:“其实可以报官,但你乐意吗?”
如若是云裳,她肯定马上就去府衙了。
但冬翠性子软,又是个姑娘家,她怕报官闹大,反而冬翠想不开,被人指指点点戳脊梁骨,所以只是吓唬了小舅母一下。
冬翠犹豫了下,摇了摇头。
她面色羞耻又胆怯,云裳则什么都明白了。
“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回京,做好了点心等着我。”
冬翠连连点头,也不再耽搁时间,收拾好包袱就跟孙姑姑离去。
夏翠有些担心,“他们不会真的四处宣扬……让冬翠往后难嫁了?”
姑娘家最重清白二字。
特别是冬翠,经常和她们偷偷幻想将来会嫁给什么样的人、生几个孩子。
可眼下闹这种恶心事,若真被添油加醋的传出去,等于把冬翠的一生给毁了。
“之所以提了报官,就是怕他们嘴巴不严,放心,我会让他们不敢胡乱手的。”
云裳送走冬翠和孙姑姑,折身回到屋中静静地等,也要思忖此事怎么办。
此时小舅母跪在老太太面前,眼泪不停地掉。
“……子不教,我这做母亲的的确有错。可娶那丫头为妾也不行,七王妃还扬言,就是她的狗,超哥儿都不配。”
“好歹是老国公的亲孙子,现任国公的亲侄子,还是皇后娘娘的亲外甥,怎么就不配?”
“她是陛下赐名的神女王妃,那不也是咱们俨儿的媳妇,怎么如此狂妄?”
“超哥儿真是可怜,只能怪他父亲母亲没本事,连个丫鬟都瞧不上他,都是被我们给耽误了……呜呜呜……”
小舅母鼻涕一把泪一把,的的确确很伤心。
“你的两个儿子犯错,数落你两句算什么?若是去的晚了,没拦住他们的话,此时便不是说说而已,是真要去衙门了!”
老太太语气和缓,淡漠平静。
小舅母惊了,“那可是您的亲孙子,被她用妖法罚跪赔礼,腿破了不说,二人都快被吓死了!”
“那云裳不仅口出狂言,还要我为了那丫头赔偿银子。”
小舅母偷看了老太太一眼,“夫君伺候您这么多年,也是为了您才没走科举为官之路,一直贴心照料。”
“如今被人欺负到头上来,您却不闻不问?这也实在是偏心了。”
老太太轻轻一笑,“偏心?”
“这些年无论是宫里,还是国公府,逢年过节少了你们的吃喝赏赐,还是祖宅的银子你们少拿一分?”
“这是看我马上要不行了,想分家产?咳咳……搞这么一出戏,你也不怕把亲家从坟里气得醒过来。”
小舅母的父亲乃文渊阁学士,学识渊博,大才之人,可惜过世的早,便把女儿托付给了老国公最小的儿子。
小舅母本以为嫁入世家豪门,这辈子定能富贵一生。
却没料到庄子尧不好做官,更不经商,只喜欢躲在书堆里,亦或者照顾着老太太。
小舅母憋屈了二十多年,时时刻刻都盼着老太太早点死……
“若不是母亲偏要搬到京郊的山上住,夫君便不会离开京城,两个孩子自然能好好读书,走一条平坦之路。”
“如今他们落得这个下场,您也不是没有责任!”
“你直说吧,到底想怎样?”老太太心口憋闷得发痛。
没想到醒来遇见这等事,她巴不得一口气撅过去,不再见这眼前人。
小舅母壮了胆子道:“夫君一辈子侍奉您,您和老公爷的所有家产都由夫君继承,也请老太太向大哥请求,给超哥儿和庆哥儿谋两个好差事,总不能在家里混吃等死。”
“另外七王妃的那个丫鬟,也请老太太帮忙要来,给超哥儿做妾。”
“毕竟已经被超哥儿占了便宜,不能亏了那姑娘家。”
最后一句说得好听。
可老太太岂能不知她是何意?
被云裳斥了几句心头不忿,摆明了要硬扛到底。
“去叫子尧来。”老太太阖上眼睛,不再说话。
小舅母一动未动,“您叫他来做什么?他从来不肯向您提要求,一向听之任之,万事不求。”
“让你去叫他,你难道没听见?”老太太语气很不满,“带着他们滚出去,我不想再与你说话。”
小舅母拳头攥得紧紧。
眼神中布满了仇恨与怨毒,“夫君有今时今日,都是被你蛊惑了心,他是你的儿子,你到底要害他到什么时候?!”
“你走,你快走!”老太太厉声急斥!
小舅母攥了攥拳,直接冲上去掐住老太太的脖子,“要走也是你先走,你早就该去地下陪公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