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苏若棠尚未睡醒,一阵大哭声骤然传来。
“呜呜,疼,奶爹爹,疼......”
她起身,穿好衣裙,施施然走到外屋。
墨瑢晏一袭红色里衫,外罩玄色外衫。
银色镶金发冠高束墨发,眉眼淡若青山。
他正坐在窗边,干净明晰的手指,拎起茶壶,慢条斯理倒了一杯茶水。
袅袅茶烟弥漫之下,恍若雪中仙降世。
破坏了这幅美景的,是坐在地上嗷嗷哭的柔美男子。
他左手高高抬起,手指上吊着一只.......
王八?
苏若棠半倚着屏风,身姿慵懒,眉尖微微挑起,“哪来的王八?”
墨瑢晏抿了一口茶水,声色淡然,“钓的。”
星楠晔小口吸着气,眼眶通红,“奶爹爹,疼!”
婉转如莺啼的声线,能让闻者心疼。
墨瑢晏无奈捏了捏眉心:“阿福去端水了,你先别哭了。”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沦落到哄情敌。
这特么......就妙。
苏若棠指尖卷着一缕垂落在胸前的发丝,挑起下颌,“他怎么想到去钓王八?”
星楠晔双眼通红,委屈可怜抽噎着开口,“奶爹爹身上凉,掌柜说王八补......”
苏若棠嘴角抽了抽:“所以?”
墨瑢晏抬手捂额:“所以他去湖里钓王八,没鱼竿,用手钓。”
苏若棠:“......”妙啊,徒手钓王八。
好一会儿,她默默竖起大拇指,“强!”
“小海棠,能先想办法把这玩意儿弄下来吗?”被哭得脑壳疼。
苏若棠莲步轻移,凑近弯腰看了看,咂咂嘴,“哟,都咬红了。”
星楠晔眼泪汪汪看着她:“漂亮姐姐,疼......”
他话音刚落,一道凉飕飕的视线落在他身上。
男人幽冷的声音传来:“你叫她什么?”
叫他奶爹爹,叫他的夫人漂亮姐姐。
这算什么?
星楠晔缩了缩脖子,小声打着哭嗝。
苏若棠笑得花枝乱颤:“哟哟,还真是可怜呢。”
就在她话音落下,阿福端着水匆匆而来,闻言怒瞪了她一眼,“你这女人,有没有同情心?”
“我家公子指头都被咬肿了,你还在这笑!”
话落,他小心翼翼地将盆放下,“公子,我问了掌柜的,说是把王八放水里,它就松口了。”
说着,他看着被水完全淹没,依旧没松口的王八,傻眼了。
星楠晔因为这番动作,疼得直哭,“手手,奶爹爹,手手没了......”
“公子,你别动,越动它咬得越紧!”阿福急得抓耳挠腮。
苏若棠翻了个白眼,取出银针,迅速扎入王八颈间。
随即,一直紧紧咬着星楠晔手指的王八,松开口。
露出星楠晔血肉模糊的手指。
阿福心疼地取出药粉,洒在星楠晔手指上,“公子,你好好的,干嘛去惹这玩意儿,还把手指伸湖里当诱饵。”
星楠晔小声轻吸着气。
柔媚的狐狸眼中,没了阴邪冰寒,透着纯真。
配上倾国倾城的面容,美如画,柔如莲。
苏若棠用银针戳着盆里的王八,幽幽开口,“把它炖了给你家公子补补。”
“不要,给奶爹爹吃!”
苏若棠莹白指尖摩挲着下颌,眉眼弯弯看向墨瑢晏,“你这个傻儿子没白养。”
墨瑢晏:“......”
他指了指一直温着的燕窝粥:“把粥喝了,我们去一趟城外。”
......
城外,坍塌的大山,好似一个天然巨坑。
黑黝黝的,微风吹过,带起令人心寒的冷意。
空气中,隐隐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
苏若棠眯起眼眸:“火药?”
墨瑢晏轻轻点头:“我怀疑,地龙翻身是人为。”
苏若棠眼底色泽一转,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山底被人埋了大量火药。”
墨瑢晏:“嗯,那日被地下暗河蛇的腥臭味掩盖,没有发现。”
“紫麟卫昨日来探,发现地底有残留火药。”
嘶——
苏若棠轻吸一口冷气:“冲我们来的?”
难道是墨辰逸?
或是南辰?
墨瑢晏扫了眼抓着他袖子的星楠晔:“不太清楚。”
小四应该没那么蠢。
“小海棠,你能查一下这里......”有没有蛊虫存在的痕迹吗?
他话未说完,权鸿鹰几个疾掠,面色凝重地落在三人身旁,“容公子,容夫人,我临时有事,暂时将晔儿托付你们照顾。”
“待事情解决,权某必重谢。”
他看了眼星楠晔,迟疑了一下,一字一句沉声道:“晔儿真实身份是星冥大皇女之子,星楠晔。”
墨瑢晏瞳仁猛地一缩。
他怀疑过星楠晔是星冥之人,却没想到他竟然是星冥大皇女之子!
权家和皇家血脉,是最有希望养出蛊蝶之人!
想到这,他心头一惊。
星冥老皇帝的女儿,难道是小海棠母亲檀轻染?
墨瑢晏心绪翻转,眼底阴郁如夜色。
无论小海棠是不是星冥血脉,她都是他的妻!
他用生命保护的妻!
苏若棠美眸满是诧异:“他是星冥皇室?你是星冥蛊术世家,权家之人?”
诧异过后,她眼中翻涌起复杂的神色,冷凝着权鸿鹰,“你如何报答我们?”
权鸿鹰深深看着墨瑢晏:“东启三皇子,身份尊贵,但却身中寒毒,你们来荆州,是想去星冥?”
墨瑢晏瞳仁似凝着霜寒。
他定定与权鸿鹰对视片刻,忽地轻笑出声,“不愧是权家未来继承人,眼光毒辣。”
说着,他伸出手。
广袖滑落,露出线条矜雅的手腕。
他扬了扬下颌:“那你看看,本殿体内的寒毒,清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