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怀玉从来没想到过，自己有一天竟然会睡在皇宫里。
不过这一觉睡得实在是不怎么样。
因为他总是觉得附近有人在观察自己，就连自己翻个身都会瞬间吸引一大堆视线。
心里烦躁不已的秦怀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挂上了淡淡的黑眼圈。
“怎么了，晚上没有休息好吗？”
次日，秦怀玉被长孙皇后叫过去吃饭。
长安二代中，这样的待遇，恐怕也就只有长孙冲这个侄子了，现在多了一个秦怀玉。
“嗯。”
秦怀玉丝毫都没有掩饰的说：“像个金丝雀似的，一堆人在那里盯着我，能睡着就怪了。”
面对桌上的吃食，秦怀玉一点食欲都没有，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要不是这是皇宫，我肯定把他们的脑袋都拧下来剁碎了喂狗。”
长孙皇后手里的筷子顿时一抖，看着秦怀玉的眼神颇为不善。
你小子吃饭的时候说这么倒胃口的事情？
“不过，娘娘你们就吃得这么简单？”
秦怀玉有些好奇的问。
虽然是在皇宫，但是桌上只有些米粥、还有些咸菜，十分简陋。
“朝堂动荡，处处都要钱。”长孙皇后说：“本宫带头，朝堂上自然就会掀起勤俭之风。”
“勤俭是美德。”
秦怀玉点点头。
“只可惜，是真的勤俭，还是假的勤俭，那就不得而知了。”
“你这厮，怎么净给朕添堵！”
李世民昂首阔步的走了进来。
坐在了长孙皇后的身边，恶狠狠的瞪了秦怀玉一眼。
“别啊！”
秦怀玉嘿嘿一笑，说：“以前我老家那边有个县令，时常大吃大喝，他儿子也是有名的横行乡里，鱼肉百姓的败类。”
“但是那人在州城，却是官员楷模，陛下知道为什么吗？”
闻言，李世民一愣。
接着他便冷笑道：“想必此人极擅阿谀奉承，说不定还有上下勾结行贿的勾当，这才成为官员楷模。”
对于这些大臣手底下的腌臜事，其实也就那么多。
李世民一眼便能够猜出来。
“或许对了一部分，但是那人可是出了名的清流。”
秦怀玉的嘴角掀起了奸诈的笑容。
这下，李世民就有些懵逼了。
“好了，你就别卖关子了。”
长孙皇后看出了自家丈夫被难住了，便出言询问。
“因为那人是个会卖惨的啊。”
秦怀玉叹息道：“这人每逢上州城述职，提前一个月就开始准备，三天一顿饭，每餐没有半点油水，又让人准备满是补丁、洗的发白的官服。”
“等到了述职的那一天，他已经是一片心力交瘁的虚弱模样，再加上那一身旧官服，到时候再咬咬牙，来两句大义凛然、为国为民的话语。”
“届时，一副忧国忧民的清流骨干的形象便跃然纸上。”
说到这里，秦怀玉的眼中带着几分厌恶。
“就这一副模样，谁看了不迷糊？”
一瞬间，李世民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这啥情况？”秦怀玉心里一惊。
“陛下？”
长孙皇后担心的看着李世民。
“没事。”
李世民回过神来，但是眼神还是有些难以掩饰的愠怒。
“今日吏部上报给了朕一份名单，是关于官员提拔的，其中就有两个人，虽然不知道具体情况，但是他们表现出来的……”
“和这小子的所描绘出来的模样，大差不差！”
听见李世民这话，秦怀玉顿时就明白了。
这是撞枪口上了啊！
“陛下，咱们不能凭空论断。”
长孙皇后劝解道：“怀玉所言有道理，但是并不代表所有人都是这样的，还是要查清楚为好。”
“嗯。”
李世民点点头。
“说起来，这两人还都是你小子的老乡，从幽州过来的。”
说着，李世民意味深长的看着秦怀玉，眼神里似乎透露着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嗯？”
秦怀玉一时间有些没看明白。
“你对罗艺这人怎么看？”李世民忽然问道。
“罗艺此人，心中颇有些谋略，武艺也算高强，是虎将，有野心，但是不多。”
秦怀玉一时间摸不清李世民到底想要说些什么，只能随意的糊弄了一下。
“论辈分，你还要叫罗艺一声姑祖父，你就这么评价他的？”
李世民问。
“啥玩意儿？”
秦怀玉一脸懵逼。
罗艺是他姑祖父？
“陛下，你开玩笑的吧？”秦怀玉一脸不敢置信的说：“罗艺是我姑祖父？”
“这玩笑有点开大了啊！”
李世民死死的看着秦怀玉的眼睛，两人瞪了半天，李世民没有在秦怀玉看见哪怕一丝的隐瞒和慌乱。
他是真的不知道！
“叔宝居然没有告诉你与罗家的关系，真是怪事。”
李世民看着秦怀玉，上下大量了一番，说：“你在幽州的时候，难道罗艺就一点都没有关照过你吗？”
秦怀玉摇摇头。
“我就是个升斗小民，像他那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会关注到我。”
李世民点点头。
低头端起饭碗，秦怀玉以为提问环节就这么过去了，谁承想李世民突然抬起头，飞快的问道：“你觉得罗艺会反唐吗？”
“噗！”
秦怀玉一口白粥喷了出来。
“陛下，你别闹！”
秦怀玉觉得李世民一定是疯了。
“不，朕没有疯。”李世民摇摇头，说：“罗艺这两年愈发的不安分起来，尤其是罗成战死之后，他对朝廷的态度就开始若即若离。”
“今日若非你的提醒，朕还真就没有注意到幽州官员的问题。”
“如果说这些人的履历，真的是弄虚作假，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呢？”
“总不能是为了进京做官，然后在长安中安插耳目吧？”秦怀玉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
“或许你说的有道理呢。”
李世民低头沉思。
看着李世民那样子，秦怀玉看了看自己的饭碗，沉默了一下。
我真的就是随口一说而已啊。
算了，与自己无关！
接着他飞快的夹了几块咸菜，扔进粥里一搅拌，“滋溜”两口就吃光了。
“麻烦，再来一碗！”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看着化身干饭狂魔的秦怀玉，罕见的连长孙皇后都胃口大开，多吃了一碗粥。
刨除心思重重的李世民，气氛还是颇为轻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