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浓,虫鸣蟾叫自山林间悠悠传来。
太朔衡在手臂上描画完汁液纹路,特意把灵符留下,自己回到了竹楼底层睡觉。
空荡的竹楼高层内只剩太朔沐素。
她手持祈雨伞,身轻如燕,翩如兰苕翠,舞姿优美动人,衣袖轻摆如同拂云,轻盈一跃若青鸾求雨。
挂在耳朵上的珍珠饰品摇晃相碰,连同长发上的银饰一起发出声响。
长空上洁白的圆月正对着窗户,太朔沐素娇美的脸颊沐浴着皎皎月光,动人心魄。
“舞姿韵律十足,像是仙家舞蹈,隐约能与油纸伞的纹路共鸣....”
“寄身在祈雨伞中的残缺妖魂和这位祈雨女的血脉也都不简单....”
陆琼欣赏着舞姿,察觉到油纸伞略微汇聚水灵之气,竹楼内空气稍稍变得湿润。
而太朔沐素轻舞间,血液内蕴含稀薄的灵韵时而闪过。
转眼,祈雨伞有细碎流光飘洒整座山寨,融于太朔部落全部人的体内。
跳了约一个时辰的祈雨舞,太朔沐素有些疲惫。
本就是十五六岁的少女,每日长时间跳着仙家祈雨舞,身子很容易吃不消。
将祈雨伞置于礼台,太朔沐素端了盆水简单擦拭身子,睡觉前路过竹桌,摆在桌上的洁白灵符映入眼帘。
墨色符纹时隐时现,太朔沐素看的入神。
她的灵魂像是渡过黄泉流淌的古桥,重回童年。
空荡荡的竹楼内,雨水哗啦落下,年幼的自己泪眼模糊看向窗外,询问着哥哥父母的下落。
面色稚嫩的太朔衡轻声安慰,说父母都去供奉山神,等两人长大了就会回来。
山寨内,两个孩童相依为命,年幼的太朔衡全心全意的护着自己妹妹。
带着她于山林追逐蝴蝶,捕捉昆虫,遇到路过的野兽会挡在面前.....
而每当有孩童在太朔沐素面前嚷嚷着山神吃掉两人的父母,惹的小女孩啼哭落泪,太朔衡都会面带怒意的握拳大声斥责。
时光悠悠,回忆过往种种,太朔沐素神情留恋,良久缓缓的回过神来。
“童年时光过得真快,我和哥哥也都长大了....”
“可爹和娘却没有像哥哥说的那样,回来看我们.....”
太朔沐素走到桌前,伸手拿起灵符,情绪略显低落,幽幽一叹。
转身坐在床榻上,太朔沐素目光望着窗外出神。
短暂的沉默,她喃喃自语道:“每年祈雨节前,祭司都要抽出供奉山神的人选。”
“若是祈雨节未能降雨,抽中的人便得去供奉山神,请求山神出手降雨。”
“据部落里的长辈们说,山神手中有一块祈雨石,能借此降下大雨。”
说到这,太朔沐素幽幽叹息道:“不过凡是去供奉山神的人,再也没能回来.....”
“距祈雨节还剩两天,明天祭司就该抽出供奉山神的族人了....”
转身坐到床榻上,太朔沐素芊芊玉手摸着时而温暖如玉,时而冰凉如雪的灵符。
美眸缓缓闭上,她的声音悦耳飘渺,细声喃喃道:
“灵符呀灵符,若是你有灵的话,还请庇佑我和哥哥以及整个太朔部族。”
“今年祈雨节,一定要降下雨水。”
简单质朴的心愿,伴随着香火缠在陆琼身上,隐约有淡淡的檀香溢出。
太朔沐素将灵符置于竹桌,转身睡下,神情恬静。
“供奉香火者,可除百秽,保平安.....”
深夜时刻,竹楼内有清风吹过,吹拂着熟睡中的太朔沐素,长发轻轻飘动。
.....
翌日,清晨。
太朔沐素醒来,坐在桌前梳妆,瀑布般的长发挽起。
她手握梳子轻轻梳理长发,很快发现葱葱玉手上的细小伤痕痊愈。
昨晚给藤蔓尖刺割出的伤口没了.....
眨了眨美眸,太朔沐素目光惊奇,下意识的转头看向符纹流转的晶莹灵符。
“是灵符显灵了吗.....”
太朔沐素目不转睛的盯了陆琼一会,灵符依旧只有符纹流转,没有其它异象。
梳妆完,太朔沐素压下心中的惊奇与疑惑,自己做了早饭,吃完出门朝着药楼走去。
虽是部落身份高贵的祈雨女,吃喝都由部落提供,但太朔沐素不想不劳而获,平日里都是自己干活换取水和食物。
走下竹楼,太朔沐素路过山寨宽敞的平地,聚在一起玩耍的孩童很热情的大喊道:
“沐素姐姐早!”
太朔沐素脸上洋溢着浅笑,若百灵鸟的声音响起,轻声道:
“早呀。”
抵达药楼,太朔沐素看了眼旁边长在崖壁上的甘露藤,有部分因缺水已经枯萎,其余的藤蔓也都泛黄。
相较于陆琼昨天进入山寨只是过了一日,种植的甘露藤蔓情况愈发恶劣。
要是再不下雨,甘露藤都得枯萎。
到时候整个部落的人体内毒素爆发,恐怕都将化作一滩血水。
太朔沐素抿了抿粉唇,转身走进药楼,里面已经有十余位忙碌的身影,她们或是摆放药草,或是捣碎榨汁。
一眼扫过,绝大部分的药女身上碧绿色的汁液纹路较浅,她们都是普通族人,能从部落中得到的甘露藤数量较少。
平常都得节省着用,不舍得涂抹大量汁液在身上。
陆琼闲着没事,意念飘荡在山寨,早就注意到这一幕,心中喃喃道:
“能榨出碧绿色汁液的藤蔓跟太朔部落的生活紧密联系。”
“要是有雨水滋养藤曼生长还好,若是长年大旱,对太朔部落而言就是一场灾难。”
“难怪整个部落都祈求上苍降下雨水....”
就在陆琼意念飘荡的时候,太朔沐素走到宽敞的区域。
她帮着晒草药,有时还会捣碎甘露藤,收集碧绿色汁液。
不得不说,太朔沐素虽是祈雨女,但心灵手巧,认识的草药种类繁多,双手灵活的整理摆放草药。
遇到需要捣碎的草药,她手握石杵轻易碾碎。
忙到中午,太朔沐素正要回自己竹楼,耳边忽然传来惊呼。
有位捣药的中年药女身上的汁液纹路淡的模糊,压不住血液中的毒素,身子忽然倒下。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意识陷入浑噩,全身浮现出褐黄色的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