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诊室里压抑的气氛在不断的升腾,尽管有号称伪神之躯的任源压阵,王楷和两名年轻的研究员还是有些慌乱。更别提任源起手就做出了,会劣化异变的判断,这让三人瞬间觉得压力大增。
要知道对于处z国大陆的对灾部来说,尤其是这一代的一线工作者们,已经很少接触过非常危险的场面了。越是对基层把控能力高,法制和民生健全的国度,降临派越难以浑水摸鱼。更何况作为坚决拒绝与降临派合作,又严厉打击邪教的手段下,十年前爆发在s市的事故已经是近些年来最严重的一场非自然灾害了。
可直到整个电阻行动结束,参与其中的人员依然寥寥。这就导致,实际上大多数对灾部的一线人员,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实战经验。尽管在教材上,演练中多次把各种事件训练的纯熟,可当真正面对的时候,仍旧不免有几分紧张。
察觉到了三人紧绷的绪,任源把定手术刀,语气轻松的说道
“怎么了连体要松,握刀要稳,下手要准的基本功,都丢干净了一个个干巴巴的看什么呢这是要会餐”
三人吃任源这一挤兑,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紧张的绪略略舒缓了几分。
“不用担心,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我会提前预警,你们赶紧撤离,扭头就跑好了。”任源安慰道“一个连异人都算不上的小角色,不会出什么问题。在我处理过的对手里,这连杂鱼都算不上。”
在任源的主刀下,手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种植入的蛛型恶咒,主要依靠吸取寄主的精力血液,转化为自的养料而存活。同时不断的孕育一个链接异源的微型通道,将自己转化成一个原生触媒,进而再反噬宿主,完成劣质异化。
相较于将一个普通人异化成异人,这种手段相对而言就要简单方便的多。首先在祭品的选择上,就不像正式的血祭要求那么高。只要是能够接受异源存在这个现实,有一定异化基础的普通人就足以胜任。
另一方面,到最后一步完成异化之前,所有的工作都由这枚被植入的恶咒来完成。当瘤体发育成熟,便基本上算是成功了。之后只要和宿主融合,就算大功告成。
当然这种简单的方法造出来的,也几乎不可能是稳定的异人。几乎无一例外被吞噬的宿主,都无法在和恶咒融合后,保持住自我。进而就像在殡仪馆暴走的伍德清一样,在异源的灌输下瞬间彻底异化,变成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然后在耗干生命力和自现实之后化为一滩不可名状的烂。
因此种下恶咒,往往也代表着自己成为了终将被抛弃的弃子。但是因为哪怕普通人,都能在彻底异化下燃烧自己,获得强大的力量。不少降临派也打着恩赐的幌子,欺骗虔诚的教徒种下这种恶咒,来将其打造成战斗中的消耗品。
须知种下容易,取下便困难了,嘴上虽然说的轻松,为了保下赵构的命任源也难得的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转动着细薄锋利的手术刀,他一点点的剥离八只细长脉和赵构肌肤的接触,每分离一点,王楷便将手中攥着的无菌小白鼠尾巴,配合着任源的步调合上去一丝。正常来说,应当使用专业的仿生机械来欺骗瘤的感知,但是现在只能用医院实验室中的白鼠代替了。
时间过得短暂又漫长,眼见昏迷中赵构的脸色飞速的恶化,可手术的进展依然缓慢的令人焦急。不经意见抬头看去,时间原来才过去了短短的十几分钟。
鲜活的小白鼠一经脉连接,瞬间便浑僵硬的躺倒在赵构的膛上,仿佛死了一般,只余粉嫩的鼻翼飞速翕动着。任源担心仅靠几只白鼠根本续不了多少时间,手下的动作愈发的快捷起来,起掉一条脉之后手法更见熟练。蝶飞凤舞之间,十六只小鼠被尽数接续到了延续而出的八条脉上。
从旁边望去,赵构的口好似盘着一个由小白鼠组成的巨大花环,不,应该叫“鼠环”。十六只僵直的白鼠被脉死死吸住,沿着瘤整齐的摆开,看上去说不出的诡异。接着任源让三人搬来早就备下的铁架,用缝合线将八串鼠链悬挂起来。
“好了,接下来就是重头戏了。”任源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说道“听着,一会儿挖取本体的时候,你们不要上手,小心被它咬住。如果我说‘散’,不要迟疑,立刻撤出房间,听到了吗”
“是!”三人异口同声的应道,精神绷紧到了极点。
见都准备妥当,任源也不迟疑,当先用切割机沿着前的裂口,向两边扩大了创口,前后布下扩张器打开了赵构的腔。展现在四人面前的,是一幕十分奇诡的景象。
暴露在体外的瘤仿若一只肥硕的蜘蛛,可在赵构腔内一切却别是一番奇特画面。三股粗大的柱绞合在一起,犹如盘根老树横跨左肺的支气管和心脏上的主动脉,牢牢生长在赵构的右心室上方。丑恶狰狞的烂重重挤压着赵构的心脏,以一个完全不同的频率自顾自的跳动着,两者交击中唧然有声,连厚实的心肌都被磨破,渗出紫黑色的血液。
“咦奇怪,这是为什么。”任源忍不住惊讶出声“竟然不是长在心脏上”
原本按照经验推测,这个位置的恶咒,必然是渗透进心脏中的。这既是为了方便汲取全的血液,也方便将各种分泌物借助心脏泵到全每一个地方。另外也未尝不是,存着想要摘除就必须切开心脏,增加难度的心思。
可是赵构前的恶咒,仿佛厌恶着什么一般,避开了直接对心脏的侵蚀,转而绕了个弯扎进了主动脉中。虽说结果上,并没有什么差别,但是从摘除角度上来说可是大大的节省了力气。
“这…降临派还良心”任源左手边的研究员下意识的说道。继而又觉得自己这个说法过于荒谬。
“真良心,会把恶咒种在这里正常况肯定是就近扎进心脏里了,这场景看上去,倒像是这小子心脏里有什么被恶咒厌恶的东西…”任源有些不确定的说道,他并不常做这类精细的活计,也不好直接下结论。
“那我们现在”
“没事,管它因为什么原因,这样正好更简单了。”任源指挥着王楷和其余两人将体外循环机搬过来,做好接管的准备。
而任源则丢下手术刀,伸手摘去了在手上的手,露出两只光光的手。又用手术刀在掌心各画了一个巨大的十字,创口深可见骨,里面的血液却仿佛有生命般,停留在创口迟迟不流出来。
任源虚张双手,低声说道
“听着,稍后王楷主刀,把三根主根从里面起出
来,插到我的手上。你们两个,在主动脉被切开之后,立刻接上体外循环机,懂了吗”
“是…”三人看着任源的手,握刀的手顿时有些颤抖。任源的做法无异于将恶咒寄生到自己上,其实这种东西本虽然是原生触媒但实际上并不强大。一切的威能,都在于绑定了宿主,成熟前威胁着宿主的生命,而成熟后则会引发宿主的强烈突变。
如果不是为了保住赵构的生命,实际上只要连同宿主一并销毁,就可以轻易的解决问题。而现在麻烦就麻烦在,想要保住赵构的命,就要让这个恶咒被移走前,都没察觉到自己已经失去了宿主这个现实,从而防止它提前爆发。
一般来说,这种手术都会使用仿生体来作为替换宿主,但是现在条件简陋,无论是标准的仿生体,还是维持仿生体活的配装置都没有,就只能让任源亲自上手了。
虽然知道号称伪神之躯的任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但是房间内的三人一来对于任源,并没有一个深入的认知。二来突然自己担负起手术的主要责任,都有些慌乱。
“那个,任前辈,我来主刀行吗”王楷重重咽了口唾沫,有些不安的问道
“就是很简单的分离手术,加上接体外循环机,都是你平时用的到的东西,你慌什么。”任源一皱眉,不满的说道“快一点,待会儿上面那窝老鼠就撑不住了。”
“任前辈,要不你来主刀…”
“那你来当新宿主吗!”任源气笑道“怕什么,看你那扭扭捏捏的样子。大不了就是这小子挂了,你还怕我出什么问题大胆动手,有什么问题都我担着。”
听罢三人一对视,眼神一肃下定决心,刀动起手来。
“先分左肺上这根。”任源指点到
王楷凝神定气,按照任源的指点,也不做细处理,沿着扎进支气管的那根柱边缘大刀阔斧的将整块肺都切了下来。紧接着任源右手一递将切下来的肺和柱通通握进手心里,顿时任源的血液顺着柱被瘤汲取进了其中。
“很好,接下来是主动脉了,下刀一定要快。不要迟疑,你只管切开,我自伸手把那两根柱拽出来,后面的交给他俩处理。”任源出声指点到
“明白。”第一步成功,王楷的信心大增,转刀指向赵构的主动脉。这里两根柱一左一右交缠而上,占住一整段血管,王楷要将这一段都切下来才能取出。
明白成功的关键在于时间,王楷眸中寒芒一闪而逝,伸刀割开主动脉上段,将心脏和人体最重要的连接点分散开来。旁边蓄势已久的二人忙接过管头,接续到体外循环机上。
或许是查觉到了威胁,直到刚才还一直以自己的步调稳定跳动的瘤,突然发狂了一般,激烈的律动了起来。任源感到自掌心原本稳稳被摄入的血液,突然停滞了下来,又顺着瘤内部尽数吐出。挂在铁架上的八串小白鼠惊醒过来般嘶声尖叫,眨眼间枯萎紧缩变成一堆腊鼠。
躲避危险的本能,让这只巨大的蛛型瘤瞬间狂爆起来,仿佛活物般抽动着周的脉,想要脱离任源的掌控,爬进赵构的肚子中。
“快动手!”任源高声喝道
“这玩意暴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