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坐在教师办公室中的周彦福,紧紧握着自己的保温杯,脸色黑的吓人。同一办公室的老师们早听说了十x班昨天发生的事情,哪会有人在这时候不识趣的凑上来。
马上就是上午的第四节课了,随着预备铃响起,有课的老师起身去教室上课。没课的老师也麻利的收拾起私人物品准备去吃午饭了,很快便只留下周彦福一人还枯坐在办公室中。大家在出了办公室后,方才开始讨论周彦福班级发生的事,露出或是幸灾乐祸,或是感慨惋惜的情绪。
只是这些老师包括白副校长都不知道的是,周彦福根本就不是因为学生秋鲤沫和华宣之间的冲突发愁。此刻让他备感不安的,其实是那封今早秋织送到学校来的信。
若是换做别人,比如白副校长看到这封信,基本上注意力都会放在下午会有女学生跳楼这句话上,然后将其当做无稽之谈。若说会有多重视,也就是现在这样通知班主任看好班级,然后留意写下这封信的人,是不是会闯进校园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毕竟这所私立学校不管是平时的管理,还是对学生的压力远远没有公立学校那么夸张。能够在s市打响名声,是靠高薪聘请明星教师卖力宣传,拉高学费吸引富人子弟入学囤积资金。然后再以高额的奖学金为诱饵,来从会考中挖取成绩优秀的学苗这种操作,保持尖端升学率的。会有学生因为学习压力自杀这种事,非常少见。
而且正如白副校长所说,如果真的有哪个学生情况不对,那就让班主任批下假条,打电话叫家长来领回家里就好了。说到底不管是奖学金挖来的学苗,还是掏高额学费进来当金猪的富二代,都是学校舍不得损伤的宝贝。
尤其是后一个金猪群体,学校对他们的管制更是宽松。就比如被任源安排进来的秋鲤沫,连持续翘课一周这种事,只要作为监护人的织没有反对意见,学校本身都是乐见清闲的。而真闹到要跳楼,绝不可能丝毫预兆都看不到,只要提前把问题学生打发回家,校方这里是不会惹上任何麻烦的。
此刻周彦福所头痛的,当然也不是这个问题,且不说他作为班主任本身就对班里的学生了如指掌。除了秋鲤沫这种刚刚转校来的新生,谁会不会出问题有什么心事,他只要扫一眼都能猜的八九不离十。
毕竟只是群十五六岁的孩子,在他这种有近十年教育经历的老教师看来,可以说完全没有什么秘密。如果下午班上真的有哪个女生会跳楼,他有十足的把握提前查觉到,并且完美的将问题扼杀在萌芽中。
令他坐立难安的,是另一个问题,也是只有他在阅读那封信的时候,会发现的重大的问题。那就是那名女生跳楼的原因,是因为其不可宣之于众的恋情。同样作为教育工作者,白副校长看到这个词的第一反应就是早恋,这也是为什么他对这个预言嗤之以鼻的原因。
本校因为前面的种种原因,对学生的早恋问题确实抓的不算严格。可基本上学生们的状况还是在老师们掌控之中的。且不说小孩子们的早恋很少出现什么大场面,不可宣之于众这形容词用在早恋上,听起来就透着股虚张声势的味道。
工作多年的周彦福当然也知道,初中生的早恋远远称不上是什么“不可宣之于众”的事情。可是学校里有些恋情,却是真的不可宣之于众的!
如果这个预言的后半段和前半段一样,只是在耸人听闻那么自然没什么。可是如果写下这段话的秋织真知道些什么,那么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该死!该死!该死!”独坐在办公室中的周彦福,脸色渐渐狰狞了起来“难道她真的知道什么这对姐弟俩是我的克星吗!怎么沾上她们的,就没一件好事!”
从副校长办公室里出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他绞尽脑汁也没有找出任何曾经与秋织发生过交集的记忆。按理说长相到了那般脱尘出众的地步,如果曾经有见过是绝不可能没有印象的。
那么问题发生在秋鲤沫身上吗一个转学来第一周,就翘足了五天课的学生周彦福现在无比的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不多关注一下这个奇特的转校生。只能怪前者是个男生了,如果是个女生他绝不可能如此的疏忽。
现在想来,那个孩子五天都只是翘了半天课,并不是没有和班级里的学生沟通交流的机会。如此一来,应该就是在这五个半天里发生了什么,脱离自己掌控的事情了。细细想想,那个孩子虽然长得过于阴柔娇弱,但不得不说某种程度上讲,对异性和同性都算是很有吸引力的角色。
站在女生的角度来看,也完全能够称得上是很受欢迎的帅哥吧被恋爱冲昏头脑的小女生,一时不慎出口了什么不该说的秘密,也是完全可能的不是吗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是荒原上雨后的野草,疯狂的在周彦福脑海中蔓延开来。越是细想,越是觉得这种可能性非常之高。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一切都可以解释清楚了,为什么明明和自己没有任何交集的秋织,会在那封信里写下那样的预告。
“这,是在威胁我啊…”周彦福从怀中摸出根烟,撕开卷烟纸拈起几丝烟草塞进嘴里细细的咀嚼起来,开始思考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一定是那个叫秋鲤沫的孩子从她口中知道了些什么,之后又告诉了他的姐姐。而他姐姐写下这封信送到学校来,目的就是要用这种方式来暗示我,他们知道了那件事。这样看来说什么会有学生跳楼,就是个想要把众人目光吸引过来的噱头,后面的才是真正的威胁。”
“这样一来,校方和家长都会把目光关注到这边来,届时只要她将事情的内容向众人公布,立刻就能…不对!”想到这里,周彦福猛地停了下来,对方这样做的话又有什么意义呢
如果真的是想要威胁自己,迫使他在秋鲤沫这件事上站到有利她们姐弟俩的立场上,不是应该私下里和他沟通吗为什么要先一步给白副校长写信,用这种不保险的手段和暗示的方式,间接的对自己进行威胁呢
难道说只是自己想得太多,实际上那个秋织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她们姐弟俩确实知道了点风声,可是并没有足以威胁自己的证据到头来就只是自己太谨慎了,生出了完全不必要的担心
不过很快,他便否认了这个想法。这种事情只要透露出点风声,就是毁灭性的灾难,到那个时候证不证据的根本没有出示的必要。只要引起了周围人的怀疑,这种东西立刻就会被翻找出来。哪怕只是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对方真的知道些什么,他也不能冒险去赌,这件事情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过分。
或许自己应该主动给对方打个电话
思索片刻他再次否决了这个念头,说到底秋鲤沫从那孩子口中知道了什么这点,只是自己的猜测。就算那孩子真的泄露了,恐怕也是无心之失。秋织这般拐弯抹角的行为,可能正是想要引自己上钩,如果主动打了这个电话,无异于坐实了对方的猜想。
“看来当务之急,是先要搞清楚,那孩子有没有和秋鲤沫同学说什么…”周彦福吐出口中的烟丝,看向墙上的挂钟,离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有十分钟。他起身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收拾好心情满脸严肃的迈出办公室,向自己的班级走去。
“那么就趁午休的时间,把这件事查清楚吧…”
…
给华家的水产养殖公司做财会,对于张希希来说并不是件很舒心的工作。严格来说即便在s市这家公司也不能算小了,但是华国强夫妇还保留着小经济作坊夫妻店的做派。即便规模已经够大了,夫妻两人仍旧不肯做上市的打算。
平时在公司运营上,华国强夫妇还会亲自下海进行作业,工人也是能少招就少招。也就只在销售推广方面,还算知道打打广告和做做网络宣传。经济大权和账务明细完全被华母牢牢地把控在手里。
张希希并不在乎公司经营模式如此落后保守,是否有助于往后的发展。她在意的是,这种简单落后的经营模式,对于她这个财会来说实在没什么灰色地带可供操控。不过就算当初知道华国强夫妇的公司是这个样子,她也只能答应来做这种工作枯燥沉重,油水全无的工作。毕竟她很清楚就凭自己的那点资历,哪会有大公司招聘她。
无奈之下,她只得将目光锁定到了自己的表叔华国强身上。她自是对这个不仅辈份上是自己叔叔,年龄上更是不比自己父亲小几岁的老男人没什么兴趣。在华母一掌经济大权的情况下,从后者身上也榨不出什么油水。可他毕竟也是公司的掌控者之一,有其配合在华母眼皮底下做手脚,自然就顺利得多了。
两人因此达成了种非常奇妙的关系,若说是华国强包养张希希,可他本身并没有钱。两人花天酒地的时候,还是张希希掏钱买单。可反过来说能够从公司账目上窃出资金,还要靠握着公章的华国强帮忙,离开了这个老男人还真就没有办法。
就像生长在腐臭朽木上的艳丽毒蘑菇,张希希心中纵然对后者万般厌恶反感,终究明白自己离不开对方。私下里仍要满足他的索求无度,对其笑脸相迎。当然在她看来,这些事和搞到手的钱相比,实在是不值一提的小烦恼。更多的时候她反倒庆幸自己的表叔,是个能轻松搞定的下流变态。
华国强知道偷情这种事情想要做的长久,难点就在于如何保持忍耐与谨慎,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导致身败名裂。今天妻子要去医院忙儿子的事,对于他来说正是难得的机会。忍耐的越久,机会来临时表现得便会越饥渴。
上午和律师聊过儿子的事情,知道打官司胜算很大后,他便放下悬着的心迫不及待的将张希希叫了出来。此刻刚刚逛完街的他正搂着情人,想着下午要去哪里快活的时候,怀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