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家是常有的事。就比如现在,花如是想乾国了。
乾国和伏羲宗。
至少,她在乾国的大部分时候,可以为所欲为。她是真的太想找人打一架了。
伏羲宗。
伏羲宗里面应该没有过年的说法吧。
就是不知道伏羲宗的人现在在做什么。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花如是就猛地在心里把这个萌芽给掐死。
呸!
花如是你能不能长一点志气,人家伏羲宗都不要你了你还想着伏羲宗做什么?
俞白看着花如是的背影若有所思。
他莫名觉得花如是有一点伤感。
可是发生什么了呢?
刚刚明明还还好的。
俞白皱了皱眉头,起身走了。好像是去了厨房。
“哥!你干嘛去?”
俞涟的这一声把两个女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俞白顿住脚步,回头解释了一句,“很晚了,我去弄一点宵夜吃。”
心情不好的时候,吃一点东西也许会好一点。
“……”
“……”
“……”
所谓宵夜,就是一些剩下的饭菜。
俞白挑了些好菜给热了一下,再给房里面正在打牌的长辈给送了些过去。但很显然里面的人在忙着打牌,一点都没有要吃东西的意思。
之后俞白才端了些出来。
俞白搬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桌子,上面多放着一些荤菜,素菜就不上了。
然后四个小辈便围着桌子开始喝酒吃菜。
“啪!”俞涟刚一伸筷子,下一刻就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打死了一个蚊子。
接着面无表情地看向众人:“所以为什么我们要坐在外面呢?”
冬天了,这边居然还有蚊子。
俞白看向俞漪:“这要问某个提议出来看烟花的人。”
俞漪很心虚。
心虚的俞漪又大口扒了一个螃蟹。
俞白也不说了,笑了一声之后就给花如是夹了一个螃蟹。
他发现了,最近花如是吃饭的时候似乎很斯文。
之所以说她斯文,是因为她上桌的时候,基本不跟桌上的人搭话,只有在别人提到她名字且是很明确地向花如是问她的看法时,花如是才会“嗯嗯”地敷衍一下。
在一般情况下,花如是都是在很安静地吃东西。
而且并不参与夹菜的斗争。
一般的情况是,放在她面前的是什么菜,那她就吃什么菜。倒也不是挑食什么的,俞白给她夹的菜,花如是也会吃。
她很乖。
“我不吃。”花如是又给俞白推了过去。
“你吃一个。”俞白道,“你要相信我的厨艺。”
花如是不吃是因为觉得吃螃蟹有毁形象。
虽然的确吃螃蟹会有个八件套,可以让人十分优雅地吃完一只螃蟹。不过很显然平常吃螃蟹的时候,是没有人会去特意准备一个八件套的,拿着直接上嘴啃就完事了。
关于这一点花如是曾经在私下跟俞白说过,“这要是在京州,我一个人能啃完十个蟹。”
俞白指了指俞漪,“你看看她。”
“啊?”啃螃蟹啃得正欢的俞漪抬起了头,关她什么事?
嗯……
花如是看着俞漪。
俞漪吃螃蟹的样子……很清新脱俗。
不愧是她。
沉默了片刻,花如是突然俞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那本来就是,我除了用手还能怎样吃螃蟹?”俞漪心中愤愤不平地展示了一下她的手边工具。
她除了一双手还有一双筷子。
她用筷子吃螃蟹,怎么可能带劲?
有俞漪在前,花如是也觉得她好意思开啃了。
“对了。”俞白问起了胖橘,“怎么最近没见猫猫了?”
花如是夹了一块牛肉,“它不来见我。可能是生气了。”
俞白:“???”
俞漪也抬起头来,有点听不懂。她哥口中的猫猫,到底是猫还是人?
俞白问了一句:“为什么生气?”
花如是:“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我们因为急事回了京州。”
俞白:“为什么?我们走之前你不是跟它打过招呼了吗?这有什么好生气的?”
花如是看了俞白一眼,“可是我们办得那个急事,没有跟它说。所以它觉得我欺骗了它,辜负了它的一腔情深。”
俞白:“……”
俞白皱了皱眉,有些不确定地问了一句:“它知道了?”
花如是颔首,“应该是知道了吧,这种事也瞒不到它。”
“等等。”俞漪打断了一句,目光左右看向两人:“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们俩谈的到底是谁?”
她哥开头一句猫猫,可是后面又谈得像一个人一样。
什么“打招呼”、什么“一腔情深”。
听到俞漪的问话,花如是和俞白对视了一眼,下一刻,花如是当机立断,在俞白还没说出口之前,立刻便一指俞白,控诉的语气:“是你哥在没遇到我之前在京州那边和他前妻生的一个女娃娃。”
俞漪:“……”
“噗!”正在喝酒的俞涟被呛了一下,什么玩意???
俞漪的眼神够幽怨了,经过刚刚花如是讲故事的教训之后,俞漪就再也不信花如是的了,“嫂子你又骗我。”
两人之间出现了信任危机。
花如是笑了一声。
俞白也笑,正经解释了几句:“是你嫂子在京州那边养得一只小母猫。我们过来的时候把它也一起带过来了。”
俞漪:“那猫呢?我为什么没见过?”
花如是思考了一下,“你们应该是见过的,但是你们可能没放在心上。而且见它的机会应该挺少的。从我过来的第一天,它就自己跑出去耍了。”
平时胖橘不在家里,就算偶尔有回来的时候,俞漪也不会想到这是花如是她养的一只猫。
只以为是外面邻居养的。
毕竟是农村,有猫再正常不过了。
俞白给俞漪形容了一下猫的长相,“一只橘黄色的猫……嗯、很肥。”
想了半天俞白就想出来一个很肥的形容词。
很肥、就是胖橘的一个最显着的特点。
“哦。”俞漪有一点印象了,“那你这样说,我倒是好像见过一两次。”
俞白点了点头。
他就知道,一提起这个特点俞漪就该会有一点印象的。
“所以猫也会生气吗?还生气到离家出走?”俞漪有一点不确定。
花如是摇了摇头,解释道,“它离家出走跟它生气没有没有必然联系。是它喜欢跟那些小动物玩,所以才出去闯江湖了。”
解释起来稍微有一点复杂。
“它是在离家之后,也就是我和你哥回了一趟京州,在京州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它觉得我欺骗了它,所以它生气了。原本在我再次回来这里,它应该过来见我的。”
毕竟几天不见。
胖橘怎么说也该会想她吧。
但是现实令花如是很郁闷。
那家伙压根就没回来。
花如是有心找过它几次,结果它躲着不见人。
想到这里花如是的语气也有一点黯淡了,很疲惫:“但是它不肯见我呀。”
现实令花如是的心稍微有一点郁闷。
俞漪讪笑了一声,“这猫挺有灵性。”
花如是继续吓俞漪,“据说猫这种东西很邪门的。而且它还是我的猫。我的老师父跟我说,这只猫的眼睛能够看见不干净的东西?”
俞漪:“……”
俞白侧眸看了花如是一眼,“这件事你怎么不跟我说?”
俞白当然不是指花如是后面那几句胡编乱造吓俞漪的话,而是在问她胖橘生气的事情。
要是俞白知道的话,说不准还能买一点东西哄它一下。
不过俞白也是没想到。
他跟花如是扯证,那只猫咪为什么生气?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俞白娶了花如是,结果花如是的娘家人没满意……
她的娘家人是一只猫。
花如是看着俞白,道,“因为你没问。”
俞白:“……”
说罢花如是又叹了口气。
“没事的。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她们在一起几百年,在一起有小打小闹很正常。
花如是这句安慰俞白的话一出来,顿时从天上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
半夜里有一点渗人。
俞白是有一点怕猫叫声的,所以当听到这声凄厉猫叫的时候,俞白下意识就扯住了花如是的袖子。
花如是抬头,落下一句,“下来!别乱吓人!”
大半夜的。
当心吓到了人。
声音一落,然后一只肥猫就稳稳当当地落到了桌上。
虽然这只猫看起来很肥,但下落的时候,居然能做到身轻如燕。是一种很奇怪的反差感。
胖橘绿色眼睛绿幽幽地盯着花如是看。
花如是撑着下巴,好心提醒,“你的尾巴要是扫到了餐桌、让大家都吃不了饭,那你今天就别想跑了。因为会揍你。”
俞涟:“……”
俞漪:“……”
这两兄妹已经不能直面这一幕了。
她在干什么?
在尝试着跟她的猫说话?
这只肥猫站在餐桌上立了好久。
就在两人都以为这只猫不会再有别的动作的时候,胖橘最后竟然十分没骨气地往俞白的身上一扑,四只爪子立在了俞白肩头,就像一只猫头鹰。
因为这样它才能跟花如是这个坏女人保持一个大致相同的高度。
只有这样才不会在气势上落了俗套。
俞漪俞涟:“……”
这是听进去了?
胖橘“喵喵”叫,在跟花如是理论。
为什么它生气就是小事,太饲主生气她就想尽办法的哄?
胖橘绿色眼睛幽幽地盯着花如是看,似乎是非要花如是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出来。
花如是叹了口气,开始传音。
“那你也没给我机会让我哄你啊?你都不肯见我。”
胖橘:“我见你了你就肯哄我?”
花如是:“应该是会哄的吧。”
胖橘:“什么叫应该?”
花如是:“应该就是看心情。我心情要是不错就哄哄你。”
胖橘:“那你现在心情好不?”
花如是:“还不错。”
胖橘:“那你哄我。”
花如是:“我错了。”
胖橘:“当着他们的面,再说一次。”
花如是:“……”
花如是觉得给它脸了。
这就是小母猫吗?
真难缠。
花如是默默叹了口气,提高了音量,“我错了。”
俞漪颤颤惊惊地看着这一幕,试探性地问道,“嫂子,你现在在干嘛。”
花如是道,“我在跟它认错。”
胖橘又开始叫了,“那好,这件事先揭过,我问你,你为什么跟他结婚?”
花如是挑眉,接着传音:“我跟他结婚不正常吗?我不跟俞白结婚那我为什么跟俞白谈恋爱。”
胖橘:“可是你没告诉我。”
花如是:“告诉你了。我说我回京州有急事要处理。”
胖橘一爪子拍在俞白肩头,“这就是你说的急事?”
花如是点头:“这就是急事。”
“……”
“……”
一人很淡然,一猫愤愤不平。
对峙良久。
最终的结果还是胖橘爪子一拍,又跑了。
俞漪震惊了,大张着嘴问道:“它是跑了?”
花如是点头:“嗯。跑了。”
俞漪:“那它还生气不?”
花如是也有点不确定:“应该不生气了吧。”
不是都说揭过了吗?
行吧。
俞漪也不问了。
低头下来继续吃东西。
只有俞白一个人在想事情,他在想明天要不要哄哄胖橘。老这么生气也不是一个办法。
突然。
花如是一只手搭在了俞白的肩膀上。
嗯?
俞白侧头去看花如是。
花如是感觉有点心累,但还是转头对着俞白缓缓说道:“白啊。我跟你说。你一定要远离女人。女人太麻烦了。”
俞白:“……”
这说得什么?
你自己不就是女人吗?
吃完饭。
四人找了一副扑克来做消遣用。
单单守岁也太无聊了。
半夜一点钟。
俞漪困了,把手牌反扣在桌上,接着打了一个哈欠,抱着她腿上的抱枕,“什么时候能回去睡觉啊。困了。”
花如是也有点无聊得靠在俞白肩头,困恹恹地打了一个哈欠。
俞涟看了俞漪一眼,稍微有点嫌弃:“你平时熬到两点都不喊困的。”
花如是:“……”
她怎么觉得俞涟的这句有一点内涵她的意思。
不会。
怎么会呢?
花如是在心底挤出一个笑容来,又抱着俞白打了个哈欠。
俞漪道:“所以我需要一张床。一张床,一个手机,我能熬到四点。但是没有床我就很困。”
俞白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想解决办法。
过了一会,俞白试探着问两个女人:“要不然我再给你们薅一点零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