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京看杨兴从包装袋里取出面膜,展开后敷在脸上,心里好奇得不得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拿起杨兴扔在一边的面膜包装袋查看,还伸出食指沾了些包装袋里残留的精华液,放在鼻子下嗅了嗅,然后就要往嘴里送。
“别!”杨兴一把抓住他就要伸进嘴里的食指,“这东西不能吃。”
“......这是什么?”味道香香的,怪好闻的。
“这是面膜,敷了可以皮肤光滑紧致有弹性,最适合我这种长期熬夜加班的人了。”
“你不是人,你是羊。”
“......”杨兴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真是败给这条死心眼的鱼了,“你说得对,我是羊,那么对面这位鱼先生,咱们到底能不能好好说正事了?”
“哦。”
“哦”又是什么鬼!杨兴心想,这条鱼不会是间歇性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吧!
事实上他多虑了,这条鱼只是还不太适应现代人的生活罢了,等日后接触多了,杨兴才知道什么叫扮猪吃老虎,这家伙的学习能力和适应能力,根本就和他的战斗力是成正比的,如果说除了老大杨兴还能怕谁,估计就是这条鱼了。
但是这两种怕还是有区别的,对霍刑那叫敬仰敬畏,对石京,呵呵......那叫惧内。
然而此时此刻的杨兴预料不到未来,看着石京好奇得不得了的模样,他觉得有点好笑,于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面膜替石京敷上,然后拍拍他的脸颊道:“行了,现在你也有一张面膜,咱俩扯平了,开始说吧。”
石妖和羊精头挨着头脚挨着脚,并排躺在重量级文物太液池石鲸身上,那画面太美,让人不忍直视。
“住在博物馆里的文物,大多数和我一样,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修出了人身,有的甚至是修为很厉害的大妖怪。”石京想起大厅里那位从顺陵来的兄弟,虽然和他只几面之缘,但对方不亚于自己的强大,却是显而易见,“但是不管大家修为如何,都非常安分,这几十年来大多数时候都只是安安静静地守着自己的本体修炼,只有少数不为人知的夜晚,会化出人形出来游荡一番,范围也仅限于馆内。”
“听起来是一群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杨兴道。
“那是当然......虽然渴望凡人过年过节时的热闹,可这里的妖怪们更担心自己出现在人类身边会给他们带去麻烦,所以谁都没有擅自出去过,大家安静和谐地度过了很多年,直到前几个月......”
“莫非几个月前,有一魔族身披黑色披风,脚踏浓重魔气,从天而降打破了你们平静的生活?”这不是岛国中二动漫常有的套路么,玄青那死小子就喜欢这种套路。
“是的,他来这里,就在白天,以一个普通游客的身份进入展厅。”
混入展厅的神秘魔族当然不会有这份闲心来参观展品,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将魔气神不知鬼不觉地埋进展馆里修为高低不等的大小妖怪们的身体里,当天晚上,就有不少修为低下的妖怪状态变得奇怪,好像磕了药似的,或兴奋或暴躁。
“有个修为太低没被他发现的小妖想要来给我通风报信,希望我能留意一下进出博物馆的可疑人员,但那个神秘的魔族似乎早料到此,便在大楼的各个出入口上做了手脚,谁都不能离开大楼,只要走出那道玻璃门就会立刻被抓回去。”
“抓?”
“从那扇门走出来,又回到那扇门里。”石京指了指大厅的玻璃门。
杨兴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有人打开门想要走出去,却又从自己的背后回到原点。
杨兴的大脑瞬间活络起来,他甚至不需要太多思考,就想起了一个人——岳贞。
能够这样自由控制空间的魔族,在杨兴认识的人里,只岳贞一位。
“既然他们走不出展厅,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些消息的?”杨兴又问。
“有大妖怪把消息分散藏在不同的游客身上,只要他们从景观池身边走过,我就能读到消息。”
“很聪明嘛,知道消息太过集中会被魔族发现,所以化整为零。”杨兴侧过头去看石京,“你见过那个魔族吗?”
石京点点头,“见过的,他每过半个月会来一次,我和他交手过一次,也问过他这么做的动机。”
“哦?他怎么说的?”
“他说他只是来看看实食物有没有变质,如果我轻举妄动,他会捏碎展厅里所有妖怪的妖丹。”
杨兴闻言,倒吸一口凉气——破坏妖怪的妖丹,就等于让对方灰飞烟灭,这种类似于杀戮的行为,对象是一只妖怪就已经很严重了,更何况是一群妖怪。
这个岳贞啊,真是欠教训,欠让老大教训。
杨兴默默在心里给岳贞记了笔账,然后点了点石京的额头,“你是不是傻,他这么威胁你,你就按兵不动了?”
“没办法,里面那么多妖怪兄弟,我没办法拿他们的命来赌。”
“这么说,你还要罩着他们咯。”
“虽然人类将我摆放在这里的初衷并不是这样,但是同样身为妖族,我认为必须在内力范围内保护好我的族人。”不说别的,至少在这座博物馆内的大妖小怪,他必须肩负起责任来。
石京这么说的时候,即使敷着面膜,杨兴感觉自己仍然透过面膜读到了他认真的表情,也许他认真的不只是表情,语气也是。
这样极富使命感的语气,让杨兴心里有了决定。
他起身撕下面膜,对石京说:“既然都说出‘妖族的事情归我管’这种话了,那么,不做点什么似乎说不过去。”
“什么?”石京被他突来的一句话给弄糊涂了。
“没什么。”杨兴摇摇头,替石京撕下面膜,“说说你遇到的那个魔族吧,他的样子你还记得吗?身手如何?”
石京摸了摸自己的脸,的确手感不一样了。
“他皮肤很白。”说着,又打量了杨兴几眼,“你也很白,不过不一样,他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整个都很苍白。”
“......除了这个呢,还有别的特点吗?”
“眼睛这里有一颗痣,长得很好看。”
提到眼角有泪痣,杨兴当即拍板确定,在陕博兴风作浪的人就是岳贞,没跑了。
只是不知道他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杨兴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碎碎念,“妈蛋,果然是岳贞这个小.贱.人,居然敢背着老大兴风作浪,感情是没把朗坤这个正宫当回事儿啊!”不一会儿电话接通了,杨兴第一句话就说:“老大,问出来了,你家小三这是要上天啊!”
朗坤:“......我是朗坤。”
杨兴:“额,那个坤儿啊,你听我解释......”但是朗坤很无情,“啪嗒”一声挂了电话。
十分钟后,霍刑和朗坤一起走出大厅玻璃门,直奔杨兴而去。
折腾了一晚上,天已经快亮了,杨兴提议先回酒店,再从长计议。
朗坤看了眼仍然被霍刑的魔气缚住的石京,问:“他怎么办?”
“继续捆着。”霍刑说。
“???”
“他刚才打了我的脸。”霍刑补充道。
杨兴一脸莫名看向朗坤,“坤儿,老大他啥意思?”
朗坤:“你来之前他们俩打了一场,石京一巴掌甩到你们老大脸上,打脸,不开心。”
杨兴恍然大悟,老大最讨厌别人打他的脸了,各种意义上的不喜欢。
三人收拾一番,准备乘天亮前离开,这时候石京叫住了他们,“你们要走了?还会来吗?”
没人回答他,石京又喊道:“只要能让里面的那些妖怪兄弟自由,解除他们的痛苦,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杨兴朝他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晨光微熹,束缚了石京一晚上的魔气不知何时已经散去,得到自由的石京快速隐去自己的身影,在石鲸里等待霍刑一行人的再次到来,而喧闹了一晚上的展厅则重新回归寂静,新的一天已经降临。
回到酒店,杨兴先去开了间房,等前台办理手续的空档,他打着哈欠对朗坤说:“坤儿,要不咱先睡会儿再说,折腾了一晚上,我可困死了。”
朗坤看向霍刑,见他没反对,便说:“正好我也觉得有点累,都休息休息吧,一切睡醒了再说,反正陕博那里白天不会出什么事,晚上再赶过去就是了。”
“行吧,也只能这样了。”虽然听到晚上又要开工很不开心,可总比现在也要开工好,杨兴知道自家老大的尿性,此时再多话那就等着加班加到死吧,于是拿了房卡赶紧溜之大吉。
下午,三人约在霍刑他们房间见面,杨兴一进去就贼眉鼠眼地四处打量,朗坤对他的行为感到很奇怪,“你在看什么?这间房间有什么可疑吗?”朗坤自知看不出这间房有什么玄机,所以杨兴疑神疑鬼的样子让他以为房间有问题,可转念一想又不可能,都住了几天了,有问题的话霍刑会发现不了?
杨兴回头看了朗坤一眼,嘿嘿一笑,“我在看证据。”
“证据?”
“好不容易万主任给订了间那么浪漫的套房,你们俩会不做点什么大人的事情么?什么沙发play,浴室play,窗边play......”话说到一半嘴就被堵住了,霍刑靠在卧室门框上看着杨兴,“你不说话,没人以为羊不会叫咩。”
吧台边,朗坤向霍刑比了比大拇指,霍刑走过去揽着他的腰就是一记深吻。
等三人能好好坐下来说话的时候,杨兴还是一副不信任的样子,在沙发上坐如针毡不说,看向霍刑用的也是那种看昏君的眼神。
霍刑靠在沙发背上,姿态闲散,气质出众,“杨兴,你老大我看上去像是那种色令智昏的人吗?”事实上就算他有那个色胆,出差期间也最多就吃点豆腐而已,要真枪实弹的上,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老大,你居然这么有自知之明,而且你居然会说成语!”
在杨兴的惊叹下,朗坤把原本准备递给他小甜点的手缩了回来,那份甜点被亲自交到了霍刑手上。
杨兴:“......”嫂子,算你狠,居然这么对付一个吃货!
霍刑恐.吓道:“我不但知道‘色令智昏’怎么写,还知道‘亡羊补牢’怎么写,你要不要当那头羊试试?”
朗坤抿了口茶,轻描淡写道:“四个字的也不都一定是成语的,还是说正事吧,否则会赶不上自助餐。”
杨兴闻言,不可置信地向朗坤看去,眼神是无声的控诉:朗坤同志,你跟着霍刑究竟学了些什么!怎么也学会他威胁人的那套了!
朗坤表情无辜,很是纯良。
看在霍刑随时准备亡羊补牢的份上,杨兴清了清嗓子,严肃道:“石京说有魔族以魔气侵扰在陕博内修炼的大小妖怪,目的尚不明确,不过听他的描述,我认为那个人很有可能是......”说到这里,杨兴看了眼朗坤。
朗坤:看我做什么?
霍刑示意杨兴继续说。
“我认为很有可能是你我都认识的人,岳贞。”
这个名字朗坤听过,在第一次到总部和大家认识的时候,就在霍刑和万里江的谈话里隐约听到过这个名字,此时此刻再被提起,杨兴又是那副讳莫如深的样子,不禁激起了朗坤的好奇心。
“岳贞是谁?”朗坤问。
“你情敌。”杨兴条件反射,等把话说出口,才知道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