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不了吧?”
原本都已经快要躺平了的云潇默默坐直了身体,试图打消对方的念头:
“你也是刚刚才从战场上下来,身上这血腥味儿都还没洗掉……”
裴翊往她这边而来的脚步果然一顿,略略抬了下眸:
“你嫌脏?”
“……倒也不是嫌脏。”
见自己这话似是有效,云潇连忙顺着这方向解释道:
“但我记得你素来爱干净,从前别说这一身的血污了,便是不小心溅了两滴汤上去,都要立马重新换身干净衣服。
我这手臂用力过度又不是什么大问题,晚些按也没关系的。”
“知道了。”
裴翊本想说他晚些再去换身衣物也同样没什么问题。
但话到嘴边,又担心云潇确实是嫌他这一身太脏,只是没好意思明说。
顿了顿,他到底还是点点头,妥协了:
“那我一会儿再过来。”
“嗯,不急,北漓这一仗打得元气大伤,短时间内不可能再来了。
我们有的是时间。”
云潇淡定地应了声,口头上答应得好好的,
实际上裴翊才刚离开不久,她立马就从榻上站起身,吩咐守在营帐外面的将士赶紧去把冬筠给她找来。
却不料那将士听了她的话后,并没有立刻领命离开,而是抱拳恭声道:
“冬筠姑娘刚才其实来过一次。
但您那会儿还没回来,冬筠姑娘就说,若您未问题,便无需末将多言。
可若是您要找她了,就让末将转告您,她和她师父一起去伤兵营那边给受伤的将士们医治去了。”
云潇:“……”
她本来还想着趁裴翊去换衣服了,赶紧让人把冬筠找来,到时候就说是冬筠自己主动提出要给她按,
她怕自己开口拒绝,会让冬筠发现她还有些余情未了,无奈之下只能答应下来。
结果她这边各种应对的话术全都已经想好了,却直接在第一步将冬筠请来这里卡住了?
伤兵营。
今日这一仗他们虽然打赢了,但要说没有任何伤亡那肯定也是不可能的。
伤兵营这会儿最是忙碌的时候,多一名医者,就能少几个因为救治不及时而导致更加严重后果的伤员。
相比之下,她这手臂脱力实在是有些不值一提了。
无言地沉默片刻,云潇也说不出什么让冬筠别管伤兵营,立刻马上到她这儿来的话,只能让那将士先退下,
自己则是神情蔫蔫地脱下了铠甲,然后站在装满衣物的箱笼跟前,翻了许久,才勉强在她那一水儿轻薄但好看的衣服里面,找到了一件相对来说比较厚重的衣物。
酸软的手臂让原本极为平常的一个穿、脱衣服的动作都变得有些艰难起来。
几乎是在云潇好不容易才将腰带系好的那一瞬间,去而复返的裴翊,也再度撩开帐门,裹挟着一身寒意,从外面走了进来。
看到云潇身上那件明显不像是她一贯风格的衣袍时,还稍稍愣了一下,眸光着重地从她面上扫过,似是想要看看她是不是受了风寒:
“伱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