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之见,州牧可坚硬壁清野,将巴西、梓潼两地百姓全部迁到涪水以西,并将当地粮仓、野谷尽数搬空,如无法搬空的,亦全部烧毁,如此刘备便无所获,无法补给粮草。”
“其军来时,我军挖深沟筑高垒,以迎其军,任由其军请战,我军均坚守不出。时日一长,其军粮草无以为继,不足数月,必然退兵,届时我军再乘胜追击,可大获全胜。”
刘璋听了郑度的坚壁清野之计,心中犹豫,而后摇了摇头:“我大军征战,乃是为了保护百姓,从未听说过,为了避敌而骚扰百姓,如若采纳你之计策,我征战又是为了什么呢?此计不妥!”
郑度一听刘璋的话,心中大急:“此乃益州生死存亡之际,州牧当全力以赴,应对刘备之军。我军坚壁清野,百姓之钱粮不保,但州牧不这么做,百姓的钱粮就会落入刘备之手,亦是不保。”
“既然百姓的钱粮不能保全,那我军就取了,如此敌军就会被削弱。日后刘备大败,州牧亦可善待百姓,以钱粮补偿百姓,如此百姓亦无怨言。”
刘璋对郑度的说法并不认同:“郑从事,坚壁清野,百姓损失可不只是一些钱粮,其家被强迫迁移,财物不保,甚至祖产也丢失。且此举实在扰民,还会影响明年耕种。相较之下,刘备最多只是抢些钱粮而已。”
“州牧不可迂腐呀!”郑度大喊起来:“若施此计,我军最快百日便能破刘备大军,大战也就结束了。不施此计,刘备毫无顾忌,可长期攻打我各处关隘城池,以掳掠地方养战。”
“如此一来,益州将长期陷入大战,百姓更加受累,别说明年了,恐怕以后数年耕种都会受到影响,连成都亦不能安宁。”
“住口,坚壁清野乃扰民之计,我不欲施行!”刘璋再次表明自己的态度:“我益州大军乃精锐之军,若与刘备开战,必能破刘备之兵,如此益州就不会陷入长期战乱,我又何须施行这扰人之策呢?”
郑度听了刘璋的话,心中也气愤,冷哼一声,退了下去。
哪知刘璋对他所献之计本就不满,听他冷哼,犹如火上浇油。
“郑度,你为何冷哼?莫非你对我不满?你乃我益州从事,为我做事乃职责所在,你所献之计,就算我不采纳,你亦不能有怨言!”
“州牧……我……”
“今日我罢免你从事之职,你回家去吧!”
郑度一听,心中也是恼怒,自己所献妙计,不采纳也就算了,只因一个冷哼,就罢免他的职位,这就太过分了。不过是个从事而已,他也不是非得当不可。他朝刘璋行了礼,转身离去。
话说刘备一路进军顺利,各路关隘,大多投降。四个月之后,刘备兵临涪城。刘璋让刘璝、泠苞、张任等将领镇守涪城,准备与刘备大战一场。
……
永安。
对于成都发生的事情,以及刘璋与刘备之间的大战,这里的人毫无所知。这也难怪,益州与荆、扬二州的商贸,主要影响到的是长江流域。刘备和刘璋的大战,在远离长江的地方展开,距离这里一千多里路呢!
互市开始之后,这里就被称为永安交易市场。蜀地想把货物卖到其他州郡的人,都会优先把货物运到这里,例如荼、椒、蜀锦、粮食、衣服等。
同样的,荆州和扬州的商人也会把两州可以卖的东西运到这里,通过益州商人的渠道卖到益州各地去。例如纸、蔗糖、书籍、粮油、盐、陶瓷等,甚至还有蒋济从交趾带来的象牙。
原本,蜀地南方也有产象牙,但数量并不多,且那是南蛮之地。相较之下,从扬州通过水运送过来的象牙,反受到欢迎。当然,那玩意价格贵。
当然,这背后有陈飚的支持。起初很多商人并不打算把货物卖到遥远的益州,但陈飚在安全、货物运输等方面给予支持,一些商人也给面子,愿意尝试。
商人来了之后,就发现这里果然有商机,于是就真的长期在永安经商。
一些从豫州、兖州等地来的商人,也会在这里采购一些蜀地的货物,通过水运带回去。
更有意思的是,当地的一些百姓也会把自己的货物拿到市场里面卖,例如自己编的竹筐、砍的木柴等,当然,这些都是零卖的。
为了满足这些人的需求,孙邵和董和商议了一下,在市场内划出一个区域,称为小货区,只做零卖。原来的区域,就自然而然地被称为大货区。
一年来,来永安交易市场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做生意,有些人甚至长期驻留永安。人多了,一些行业随之诞生,例如酒楼、茶肆、客栈、房屋租赁、板车货运、船只摆渡等。
很多当地或附近不愿意种田或没有田的人,就跑去市场打零工,他们可以干搬运、装卸货、配送等各种工作。
总之,在董和和严颜看来,永安的一切都是那么新奇。一个刚修起来的城,仅一年时间,口众就从零到有近一万五千人,也是让人吃惊,当然这里面包括了永安的驻军。
永安呈现出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如果只是待在永安,会让人暂时忘却外面的战乱与贫困,这里似乎就是天堂。
至少董和和严颜是这么认的,这里比益州其他地方都要好得多了,甚至比成都也不遑多让。
至于陈飚的人,陆逊驻军于夷陵,距离永安城约七百里路,走陆路约半个月时间,走水路却只需要几天时间。孙邵长时间往返于成都到皖城之间,一来一回,搞好各方关系。
随着时间的推移,董和和魏延渐渐地知道了刘璋与刘备开战之事,两人忧心忡忡。不过,他们却不把此事告知孙邵。
“州牧引刘备入蜀,就如坐在没有出路的深山里,放出老虎来护卫自己,老虎却反过来咬自己。当年我曾写信给州牧,劝慰他防备刘备,可惜州牧不予理睬。如今……唉!”严颜心里很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