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红耳赤地爬进自己的车厢,慕容晓晓惊魂难定,心里小鹿飞奔:<这是什么?古代也有车震吗?还是两位女子,剧情未免也太香艳了吧。>
实在好奇,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敢征用女魔头的马车搞事情!撩起小窗户的布帘一角,慕容晓晓摆出一副前排吃瓜的架势。
又过了大概半炷香的时间,一位女子从车厢中出来了,竟然是香柯!香柯东张西望,确认好左右无人后,扶着第二位女子出了车厢。
<绛月公主!>慕容晓晓惊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天呀!真不愧是艳史留名的绛月公主!但史书上也没说是好女色呀!不是养面首、爱和尚吗?>
第二天一早,绵延三里之长的队伍继续向东出发。慕容晓晓被召进了吴皇后的御辇中,口述昨晚批复的奏折。
与其他人的马车不同,御辇由三十位精壮杠夫抬着,十分平稳毫不颠簸。慕容晓晓感觉里边舒服极了,竟然不想再回自己简陋的马车中。口述完奏折,她见皇后百无聊赖,便提议以围棋取乐,好在御辇中多赖一会儿。
两个棋艺一般般的人,输赢有来有回,竟然越下越上瘾。御辇更换杠夫之际,吴皇后一时兴起,差人唤来绛月公主同乘。
一听她要来,慕容晓晓急忙起身告辞。不料皇后却执意要看女儿为自己赢回颜面。
与公主隔棋盘对坐,昨天夜里在马厩中窥见的香艳场景,不停闪现在脑海和耳畔,搅得她心神不宁,每盘都输得极惨。
吴皇后难得有女儿承欢膝下的欢愉时光,心思全然不在棋盘上,细细欣赏了片刻爱女高超的棋艺,便打起瞌睡。
绛月公主早已感觉到了对手的心不在焉,见母后睡着,便换上了乖张的嘴脸道:“这样下棋,莫不是瞧不起本宫的棋艺?”
“奴婢不敢!”慕容晓晓简直是无法直视她。
“下注赌输赢才有意思。赌点什么好呢?”公主故作沉吟,“赌一只耳朵可好?这局若我输了,你削本宫一只耳朵。倘若你输了,本宫便削你一只耳朵下来!下一局,赌一只眼睛。”
听到此话,慕容晓晓第一反应便是昨晚自己偷听、偷窥的行为已经被公主发现,吓得她两指间的棋子掉落在地,急忙叩首不语。
直至公主口中发出忍俊不禁的笑声,慕容晓晓才觉得是自己做贼心虚了。可是这赌注她是实在不敢轻易应承。先不说公主的棋艺一定是名师指点过的,自己必输无疑。哪怕是自己赢了,谁又敢削公主的耳朵呢?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公主,为什么三番五次犯到她手上!
“奴婢承蒙皇后娘娘提携,实在不敢丢了耳朵和眼睛。不如就学市井凡夫,赌个物件吧。”慕容晓晓抬起头说。
“本宫说赌什么,就赌什么。你起来,与本宫搏个输赢。”绛月公主语气中带着几分邪魅之气。
威逼之下,慕容晓晓再也无暇回忆马厩中的事情,全神贯注下起棋来。不出几招,她已明显落入下风,急得额头直冒汗。又过几招,局面似乎缓和了一些。再出几招,她的棋子又陷入绝境。往复数次,她额头上的汗水一层摞一层。
棋艺精湛的绛月公主,明明可以很快就赢得对面之人的一只耳朵,却三番五次让棋于她。公主只为着享受拿捏她、威胁她的感觉,见她被自己耍得团团转,便暗呼过瘾。
棋盘上空格所剩无几,绛月公主落定最后三子,下了一盘和局出来。慕容晓晓虽然棋艺不佳,但也早就看出了公主对棋局的精妙掌控。
“拿个物件给本宫吧。”公主掀开布帘,看了看窗外天色。
慕容晓晓把自己全身上下摸了一遍,过来时什么都没带,只有那块自己做的小铜镜。闲来无事时,她就用小凿錾刻几笔过过手瘾,如今铜镜背面旖旎亭的景色已经初具神采。
既然侥幸保住了耳朵,她不敢再讨价还价,只能牺牲自己心爱的小铜镜。
“谢公主手下留情之恩!”慕容晓晓双手将铜镜奉上。
绛月公主接过小铜镜,正面并无特别之处,翻过来一看,却十分诧异。抬起头来看看慕容晓晓,又低下头细细观赏巧夺天工的錾刻。
“何人所刻?这錾刻笔触与本宫见过的所有物件皆不相似,甚有韵味。又何故未完成?”
慕容晓晓不知该如何作答,总不能说是六百年后的錾刻风格吧,只答道:“奴婢闲来无事的粗蠢之作,还望公主……”
吴皇后终于醒了,这慵懒的哈欠声,似拯救慕容晓晓的天籁之音。
绛月公主匆匆将小铜镜揣入袖中,便又换上了娇憨可人的乖女儿模样。
慕容晓晓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想:<绛月公主不但有被迫害妄想症,竟然还有精神分裂症!>
后边的七天行程,安然无事。殷贞宗不但没有因舟车劳顿引发痼疾,反而在收到吴皇后的几番示好后神采奕奕。
行至瑶山脚下的瑶安县内,沿驰道五十里,千树万树披挂彩旗黄帐,远远望去蔚为壮观。众人在瑶安县休整两天,便是封禅瑶山的吉日。
以慕容晓晓卑微的身份,封禅大典时站位自是极远。不过她也确实无心观摩这被载入史籍的盛世雄举。她心里只盘算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该如何应对。
墓志铭上只说了慕容晓晓十三岁入阁做女官,再接下来就是殷贞宗病逝,吴皇后夺权称女帝,她二十岁入朝为宰相。十三岁到二十岁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详细说明。千古第一女帝的登基之路,想必是少不了刀光血影。女皇一登基就封她为宰相,可见她是在刀光血影中立下了不世之功。
她在史料中读到过,封禅瑶山是二圣临朝的开端。吴皇后与殷贞宗并称二圣,极大地激化了朝堂矛盾。恐怕自己很快就要正式踏入险境了。
果不其然,封禅瑶山那日帝、后同任主祭的事实,给了朝堂内外莫大的暗示。自此,皇后党日日将二圣挂于嘴边,而太子党则对此嗤之以鼻。
封禅大典结束,浩浩荡荡的队伍又调转方向,朝着西京回朝的路走去。一日晚膳间,慕容晓晓无意中瞥见了坐在自己不远处的另外一位嫔妃,淑仪佟氏。
这位透明人引起了慕容晓晓的极大好奇心。淑仪是正二品妃嫔,可因其父佟将军屡次战败于北疆匈奴,殷贞宗极其厌恶她,就连她的马车也被特意安排在了慕容晓晓之后。
<既然如此厌恶,又为什么非要带出来呢?带我出来,是为了协助吴皇后处理朝政,带她出来看似毫无目的,实则一定另有深意。>慕容晓晓想着这些,心里渐生不祥预感,后边的行程中忍不住对佟淑仪多加留意了一些。
抵达络城行宫,慕容晓晓依旧是与佟淑仪毗邻而居,中间隔着一道镂窗矮墙。夜入子时,她将吴皇后批复好的奏折交给魏大人后,独自一人返回院中。
东去西回,已是第二次入住络城行宫,慕容晓晓不再有迷路的忧虑。被皎洁的月色和星罗密布的繁星唤起了兴致,她没有立刻回房入睡,而是赏玩起了精美的镂窗石雕。
正在她用手指探试着工匠的雕刻技巧时,突然看见隔壁院中有一个背着包袱的黑影,自屋檐跳下,闪入佟淑仪房内。
<不会又是绛月公主吧,连自己的小后妈也不放过吗?>慕容晓晓吃瓜的心思冲了出来,<不对,这身形比公主高大很多,应该是个男子。殷朝后宫怎么乱得像杂记野史一样?>
正准备起身回屋,避开是非,隔壁的门环竟然又被叩响了。吃瓜心迅速劝退了理智,慕容晓晓藏在镂窗后准备继续看戏。
刚才的黑衣人从屋中出来,打开门栓,隐身门后。走进门内的人,竟然是太子黎筅!
<三人大战吗?>慕容晓晓还未说服自己想法不要太污,就又看见太子被黑衣人一掌打晕,扛进屋中。
这剧情,简直是超出了她的预期和想象。到底是回屋保命,还是继续吃瓜?正在她犹豫不决时,门外响起了一阵极低的脚步声。听声音至少有二三十人,而且是刻意潜行的那种步伐。
声音在佟淑仪院外停住,门又被推开了,这次进来的是一队御林军。为首的将领大步流星,一脚踢开了佟淑仪的房门,其余人也鱼贯而入。
不一会儿,太子就被绑了出来,上半身赤裸着,下半身只穿了衬裤。紧接着,佟淑仪也被绑了出来,周身只穿着素色贴身衣物。二人皆是狼狈不堪。
皇上、皇后也闻讯赶来。御林军们连忙叩首迎驾。将领回禀道:“启禀二圣,末将进入房中,亲眼看到太子和淑仪娘娘衣衫半裸,正欲行不轨之事。”
“父皇……是有人陷害儿臣啊!父皇……”太子挣扎着站起来,朝着贞宗身边跑去,又被反应迅速的御林军摁到地上。
“陷害你?”绛月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院子,冷声责问道,“如何陷害你?用刀架在你脖子上逼你脱衣解带吗?可是这屋中并无他人啊!”
慕容晓晓心生疑问:<不对啊,第一个进去的黑衣人呢?不是应该绑出来两男一女才对吗?>
“是你……”太子恶狠狠瞪了绛月公主一眼,又转向贞宗说道:“父皇,一定是黎茵设计陷害于儿臣的呀!儿臣一进这院中就被打晕了过去!”
“那你又为何深夜潜入后宫妃嫔的房间?”绛月公主问道。
这牵扯到了太子与甄邢另外一桩不可告人的密谋,他实在无法作答!
此等丑事败露,贞宗怒不可遏,一脚踢翻跪在地上的佟淑仪,问道:“你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佟淑仪泣不成声,颤颤巍巍地答道:“臣妾从睡梦中醒来……就只见到御林军已在房中……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啊!”
“父皇!定是黎茵诡计陷害儿臣啊父皇!”太子再次乞怜道。
啪的一声,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了太子脸上,贞宗怒斥道:“你妹妹一向乖巧、仁孝,你自己做出这等无父无君的禽兽之事,还敢攀诬公主!”
一直未发声的吴皇后,见贞宗气急之下已做定论,便走上前去,摆出一副贤妻良母的样子说道:“筅儿,你贵为太子,何故要行此有悖于人伦纲常之事啊!”说着说着还掉出了眼泪,“都怪母后,平日里忙于为皇上分忧,疏忽了对你的教导!”
吴皇后转身向贞宗叩首拜道:“求皇上饶太子一命,本宫愿将太子日日带于身边,悉心教导!”
太子瞪着吴皇后,只想扑上去咬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