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太多地方值得喜欢了，”孟离的眼珠在眼眶里滴溜溜地转，像数星星一样地数起数来，“你那么厉害，地位又高，长得好看，身材又好，还那么爱干净，又细心……”
叶玦抿嘴一笑，眼底尽是温柔。
“我就不一样了，”孟离数完叶玦又开始数自己，“我菜得抠脚，出身不好，没眼力见儿招人嫌，长得一般还处处给别人惹麻烦……没人比我更糟糕了……”
“我就喜欢你给我找麻烦。”叶玦忽然打断道。
“那是师尊你脾气好。”
“可从来没人说过我脾气好。”
“……也是，你脾气是不太好，就对我挺好的……”孟离的脸不知是喝酒喝的，还是怎的，竟有点发红。
“而且……”叶玦顿了顿，“你很美。”
“……师尊真会安慰人。”一层鸡皮疙瘩爬上了孟离的脖颈子。
“我不会安慰人，你知道的。”
孟离咽了口口水。
叶玦看了眼酒剩不到一半的小坛子，又看了一眼另外一只斟满的酒碗，把手伸了过去。
“喂，你干嘛？”孟离把酒碗往后一拉。
“怎么，这酒你饮得，我饮不得？”
“你？你知道你喝完酒什么样吗？”
“什么样？”
孟离突然想使坏，便凑近了叶玦道：“你会耍酒疯。”
“哦？如何疯的？”
“哎哟，那可是相当疯了。”孟离开始眉飞色舞，“唱歌跳舞无一不会，打架斗殴无一不精，要是身边有个良家妇女呀，还非要人家……”
话锋不对头，孟离张牙舞爪了一半的手停在半空中。
“要怎样？”叶玦目光炯炯。
“……要人家脱衣服呢……”
孟离这话其实说的是事实，那夜在地窖里，叶玦确实喝了酒就要跟自己和江聿打赌猜数，猜不中就脱衣服。只是，脱的人不是孟离。
叶玦的脸腾地红了。
孟离本来话说到这有些怯怯，但看叶玦的反应忽然又大胆起来。
“想不到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天枢仙君，居然做出这种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她捏着嗓子，像唱戏似的演着，“可怜小女子清清白白，却被坏人给……”说到这，孟离抿住嘴唇，矫揉造作地假装委屈，拿一双勾人的小眼神望着叶玦。
她仿佛一个名伶，臊眉搭眼、假模假样地扮着遭人欺负的小姑娘，玩得不亦乐乎。
“我……曾轻薄于你……？”叶玦突然浑身僵直。
孟离看着叶玦紧张又局促的样子，心里简直乐翻了天。
“你看你这薄情寡义的……喝了酒就什么都不记得，果然世间男子都是负心人……”
她偷偷瞄着叶玦，发现他似乎更窘迫了，盯着酒碗的一双星眸眼皮直跳，像是在快速在脑海里搜索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师尊，你是不是不认账了？”
“我……”
孟离玩心更甚，心中迫不及待的小火苗熊熊燃烧。她索性直接站起来，又好像很柔弱似的往叶玦身边歪去，然后顺势揽住叶玦的肩，坐进他怀里。
温暖的触觉迅速包围她的全身，日思夜想的紫藤香气夹杂着带有体温的呼吸，在她的鼻腔里充斥浓郁，她只感觉身上所有的汗毛都兴奋地竖起来。
“我不信……我不会……”叶玦的声音有些颤抖，嘴上说着“不信”，脸上写着的却是无比心虚。
“你不信？”孟离一手勾着叶玦的脖子，一手一寸寸地抚上叶玦的心口，“我问你，你这里，是不是有一道疤？”
叶玦的头上几乎冒出汗来。
“要是你没跟我那个……我怎么知道你这里有什么？”
叶玦深邃如星的瞳仁在眼眶里迅速闪动，然而只片刻，他的神色又恢复如常，若有似无的笑意重新浮现于嘴角。
“阿离，你诈我。”
“我哪里诈你了？”
叶玦没有回答，只是宠溺地笑笑，像是在看一个调皮的孩子。他双手环住孟离的腰，往怀里紧了紧。
“阿离，”他目中坚定，却又好像藏着一双手，直要把孟离拉进去，“我定不负你。”
孟离此刻心都要化了。这一刻，她在脑海里反复上演了无数遍，现在终于梦想成真了。她抚在叶玦心口的手反复摩挲着，想起他衣服下面那道疤，忽然有些心疼。
“师尊……”
“嗯？”
“你的伤，是怎么弄的，什么时候弄的？”
“不小心弄的，没什么。”
“不小心？你会不小心？”孟离轻轻推了一把叶玦的胸口，“刚还说不负我，怎么这会儿就不跟我说实话了？”
叶玦沉默半晌，想起那日容容逼他剜出灵核，吴遥思替他疗伤，给他下毒，后来又被她把毒血放出，折损了五年修为。
“渝州城，狐妖伤的。”
“渝州城？小狐狸的姐姐？”
叶玦没有答话。
“她能伤得到你？”孟离有点不敢相信，可她忽然想起那日与狐妖缠斗，叶玦虽然还是冷冰冰的，但脸色确实有点苍白，语气也有些不一样。
这世间能伤叶玦的人实在太少，纵使狐妖道行再深，想在叶玦胸前留下那么深的一道伤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
除非，这个伤，是他自愿受的。
她想起那日跟叶玦分别后，叶玦半年没有露面，而自己只顾着热火朝天地装修门派，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其中的异样。
这半年，他怕是一直在山上养伤，而她却连去探望也没有一次，简直是狼心狗肺。
“师尊，你这伤，是为了我吗？”
叶玦依然不语，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师尊……”一阵酸楚忽然涌上孟离的喉头，“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我不懂事……”
“我不怪你。”
“你应该怪我的……”孟离感到心痛不已，她手抚着叶玦的心口，一滴泪水落在她的指尖，“你为了我，牺牲那么多，我还那么气你，我不是人……”
“别这样说。”
“师尊……我以后再也不会了，我再也不会伤害你了……”
“好……”
叶玦怜惜地擦去孟离脸上的泪，柔声道：“阿离，别哭了，你知道我不会安慰人……我陪你喝酒，好不好？”
他转头去拿桌上的小酒碗，端到孟离面前。
孟离摇摇头：“我不喝……我……”
“怎么，酒都不喝了？”叶玦笑得温暖，他看着碗中摇晃的酒浆，又道，“你不喝，那我喝？”
说完，将小酒碗往嘴边送去。
“师尊！”孟离拉住叶玦的手。
“怎么？舍不得给我？”
“不是……”孟离拿过小酒碗放在桌上，手搭回叶玦的脖子，“这一次，我想让你记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