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伊乌什金没想到的是,自己纯粹就是说出来给大家听听、没有其他别的什么意思的话,竟然会起到一阵令自己始料未及的波澜效果。
“哼,那些德国佬还算是清楚自己的下场。我们就应该杀了这些德国佬的俘虏,这些猪狗不如的杂碎死有余辜!”
“对!奥尔沙说的没错,就应该这样!杀的德国佬越多,震慑效果就越好,丢了小命才能让那些德国佬感到恐惧和害怕,说好话、讲道理只会让这些畜生觉得我们非常懦弱!”
“没错,就该杀了这些德国佬!为死难的斯大林格勒人民和红军战士们报仇!”
那位脾气暴躁的少校参谋发言一下子就赢得了很多人的认可,义愤填膺中挥舞着拳头发出怒声咒骂的人不在少数,但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另外一群冷静的思考者。
“但,同志们,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么做违反国际法?那些呐粹法希斯是畜生、是连狗都不如的肮脏东西,但我们不是,我们是有着伟大信仰加持的共产主义战士。大规模屠杀战俘可不是什么好事,我们从很多书里都能了解到相关的信息。”
砰——
面色斯文、戴着一副圆框眼镜的另一位少校话音刚落,被唤做奥尔沙的少校参谋直接把自己悬在半空中的拳头重重落下,砸在了身旁的桌板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声响。
“什么国际法?那些东西狗屁都不是!我们的祖国根本就没有加入那群资本主义走狗捏出来的什么狗屁条约!我可管不着那些东西!”
“要真按照那些什么狗屎国际法,这些呐粹法希斯的邪恶走狗,连这场入侵我们伟大祖国的战争都不该发动!”
“我的妈妈、姐姐、还有两个弟弟全都死在了明斯克!死在了那些德国佬的大炮和飞机轰炸之下!如果不是参谋系毕业,我早就带着战士们去撕碎那些德国佬了!他们有资格活着?那我的妈妈、姐姐、还有两个没成人的可爱弟弟呢?他们又该找谁去说自己有资格活着?!”
原本还气氛和睦的一场茶话会,转眼之间变成了大声嚷嚷的火药现场,就连原本作为主角被围在中间的伊乌什金自己都愣住了。
面相斯文的那名戴眼镜少校并未被这种愤怒的情绪所感染,依旧是以一副颇为冷静的思考者状态再一次悄然开口。
“我很同情你家庭的遭遇,让你回忆起了这些不幸的事情真的很抱歉,奥尔沙同志。但是从客观的角度来说,这依旧不足以被当做这么做的理由。”
“愤怒的情绪和复仇的想法支配了你的思维,你应该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奥尔沙同志。杀光这些德国佬的俘虏我们什么也得不到,严格来说的话甚至还失去了一批随时可用的青壮劳动力。利用好他们来从事生产显然更有意义,大规模屠杀俘虏也不利于我们祖国的声誉。”
眼镜少校慢条斯理中所说的这些慎重思考后话语,百分百属于炸药脾气的奥尔沙少校压根就没听进去,像喷火器一样的嘴巴紧接着就抢过了话语权再一次暴躁开火。
“死在明斯克的又不是你的亲人!你凭什么站在这里、像个丑恶资本家训斥被压榨工人一样地来教训我!?”
“像你这种人就应该去大学里当图书管理员!脱了你的军服去管理你的那什么狗屁国际法吧,混蛋!”
奥尔沙少校这边眼看就要被点炸,见势不对的身旁几名同僚甚至都做好了随时扑上去拦住奥尔沙的准备,但坚持真理、似乎是欠缺点情商的眼镜少校却依旧在自顾自地滔滔不绝。
“我们的祖国在接受美国和英国的援助,并与他们展开反法希斯合作!接轨国际法是可以预见到的事情,我们会按照国际法组成反法希斯统一战线、共同抗击这股凶猛的黑色狂潮,这只是时间早晚的事情。”
“事实是不以人的主观意识为转移的,奥尔沙同志,你需要非常清楚地明白这一点。”
“闭嘴!你这个混蛋!”
炸了,真的炸了!火药桶炸锅了!
呆愣在原地作为旁观者的伊乌什金,眼睁睁地看着挥舞着拳头的奥尔沙少校一个健步冲上去就要揍人,身旁两名早已有所准备的同僚却以更快的飞扑速度将其一把抱住、当场阻止。
看上去仍打算继续咧咧的那名眼镜少校,也是立刻被身旁几名同僚拽到了一边、被迫闭上了嘴巴。
伊乌什金听不清他们的窃窃私语到底在说些什么,但却能一目了然地看出面前这两群人显然是隶属于不同的部门,要不然的话这平日里还不得整天绊嘴打架了?
也就是在伊乌什金这没有上前插手、而是老实当好自己旁观者和局外人的当下,一声犹如天降炸雷般的怒吼在任何人都没预料到的情况下瞬间传来。
“都给我住手!你们在干什么!?”
撸起袖子的、舞着拳头的、拼命上前抱人的、摆着手向周围人解释的......
所有的人均无一例外地停下了正在进行中的动作仿佛时间静止,无数道目光的最终聚焦点正站着两个毅然挺立的身影:司令员同志瓦图京与苏联英雄马拉申科。
自己和马拉申科说会儿话的功夫就差点上演全武行,脾气上头的瓦图京真的怀疑自己面前这帮蠢货,是不是刚才伏特加喝多了、现在脑子有点不正常!
这种糟糕的事情必须立刻解决,越快越好!
“马拉申科同志,你先去司令部门口等我一会儿,我很快就来。”
一眼就能看出瓦图京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这破事儿的马拉申科赶紧点了点头,向前迈出几步一把拽上像个稻草人一样不知所措的伊乌什金就往外走,很快就穿过走廊来到了寒风冽凛的司令部大门之外。
“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这帮人差点打起来了???”
“这...这个,车长同志,这个有点不太好解释,你让我先组织一下语言......”
马拉申科听伊乌什金给自己讲述事件全过程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太久,解决了手边事物的瓦图京很快就带着一个文件夹如约而至。
“先把这些都填上签字吧,我从参谋长那里帮你要过来了。”
自知问题严重性的马拉申科不敢多问,只管按照瓦图京要求的那样在几张纸上刷刷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填上日期,做完了这些休假前的最后流程事宜后这才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瞅着面前的瓦图京,等待着接下来事情的发生。
“不瞒你说,马拉申科同志,刚才的事情是因为一位叫奥尔沙的少校参谋组长而起的。”
“奥尔沙少校的家里有四位亲人都被法希斯残害在了明斯克,他们都是没来得及撤走的普通平民、不是军人。”
“奥尔沙少校的情绪会因此偶尔不稳定,政工方面的同志已经对他进行过很多次心理疏导了,但是就刚才的情况来看......这或许还得花一点时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们会抛弃我们的同志,奥尔沙少校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出色的年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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